《哥，天晴了》都曦

1、上学风波

　　“哥，我们来玩打仗游戏吧？”他嬉笑地跑到他跟前，举了举手中的玩具枪。
　　“你当坏人我就陪你玩。”他看了眼“枪”，咽了口水说道。那是昨天弟弟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的。家里条件不宽裕，没多少钱给他们兄弟俩一人买一个玩具，常常是有啥玩具都先弟弟玩，等弟弟不玩了才给他，这时候的玩具不是掉了轮子就是坏的散架，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新玩具啊！
　　“不，你当坏人，要被我枪毙！”
　　“那我就不玩了。”他慢慢蹲下，依然在地上写写画画。
　　“哥，你在画啥呀？”
　　“我在学写字。”
　　“写字？你别想了，咱家那么穷，咱只有放羊的命，哪儿有闲钱送你我上学啊？！”
　　他抿了抿嘴，呆呆地看向远方……

　　“山子，林子，今天娘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儿。”她把两个孩子叫进屋里来。
　　“啥事儿啊娘？”
　　“就是，啥事儿啊？”
　　“下个月一号学校里开学，你们兄弟俩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但家里困难，只能供得起你们其中一个去上学。你们……”她左右看了看两个孩子，有一丝无助。
　　“娘，我……我想去上学。”他咬了咬嘴唇，用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娘，那我也去！”他噘着嘴，忿忿地说，他已经习惯于只要哥哥有的东西，他也一定要，这上学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
　　“娘给你们一晚上时间，好好考虑。决定好了娘明天就给报名去。好了，我去看看馍馍热好了没有。”她走的时候顺手拍了拍山子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你是哥哥。
　　他点头表示回应，脸涨得红了。

　　吃过晚饭，兄弟二人坐在院子当中……
　　“哥，你想去上学吗？”
　　“想。”
　　“我也想。”
　　“知道。”
　　“那如果只有一个名额，是你去还是我去？”
　　“我不知道。”他低下头拨弄着手指，心里直打鼓，他多么希望跟自己争了那么多年的弟弟能在这件事上做出让步。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跟自己争了那么久的弟弟怎么可能就这次做出让步呢？他毕竟已经习惯当胜利者了。

　　“山子，林子，你俩干啥呢？”隔壁的宁子过来找他们玩儿。
　　“宁子，我和哥在讨论开学后谁去上学的事儿呢。”
　　“林子。”
　　“哎。”
　　“过来，过来。”宁子作了个手势，颇为神秘的将林子拉到一边。
　　“啥事儿啊宁子？”
　　“你娘打算送谁去上学？”
　　“不知道，娘说家里条件差，只能送我和哥其中一个去上学，让我们考虑，明天答复。”
　　“林子，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放弃这个机会，要一争到底！”
　　“为啥？”
　　“哎呀，你咋这么笨呢？上学多光荣啊？”
　　“知道了，哎，那我哥咋办？”
　　“不知道，我娘说哥哥应该凡事儿让着弟弟，所以你哥应该会让你的，放心吧！”
　　“那哥要是执意要去呢？”
　　“这，这……”宁子挠了挠后脑勺，一时间没了主意，“反正你就记着别放弃这个机会就好。”
　　“知道了。哎，你去上学吗？”
　　“当然，我娘把名儿都给我报好了！”宁子说这话儿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妈没有让你们讨论？”
　　“没有，我娘说，花子是女娃，早晚都要嫁人，让她去上学还不是白白浪费？还不如让我和栓子去呢！”
　　“哦，你真幸福。”
　　“宁子，宁子……”声音从隔壁传来。
　　“哎~”宁子响亮地应了一声，“好了，我娘叫我呢，我要过去了。”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宁子转身出门，刚走到一半又转过身来，“林子，别忘了！”
　　“哎，知道了。”
　　两人挥手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林子。”
　　“哥！”山子的叫让他突然惊了一下，马上平静下来。
　　“刚宁子找你啥事儿啊？”
　　“没啥。”他有些心虚，要不要跟哥说呢？
　　“别骗我，宁子找你没事才有鬼咧。老实说，宁子找你啥事儿？”
　　“真没啥，哥，宁子说栓子昨天尿炕了。”
　　“为啥？”
　　“因为……因为昨天宁子娘对他俩说给他俩报了上学的名儿了，栓子一兴奋就尿炕。”
　　“哦。宁子心眼儿不实，太精，你要小心点儿。”
　　“知道了哥。”他急着回屋，丢下这话儿。

　　第二天。早饭。
　　“山子，林子，你们想好了没有？到底谁去谁不去？”
　　大口往嘴里扒拉着稀饭的林子被这句话噎住，偷偷看了眼山子：“娘，我去！”
　　她看了眼林子，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好，那山子留家放羊。”
　　“娘……”他这才缓缓地抬头，“我……我也想去。”
　　“娘，山子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对吗？”
　　“对。”
　　“那应该我去！山子应该让我！”
　　“山子。”她满怀希望地看着山子，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些许安慰。
　　“娘，我年长，应该我去，弟弟完全可以再等一年甚至两年！”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是一定要为自己争下这次机会，毕竟这是上学的机会，多少没有条件的孩子梦寐以求的机会。
　　“不嘛，娘，为啥哥不让我？”
　　“林子，你年纪小，再等一两年没问题的，我再等就太大了。”
　　“就不！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吃饭！”
　　她无奈地看着两个争执不下的孩子，顺手抡起墙角的扫帚，边打边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太不懂事了！……”
　　坐在一旁吃饭的林子，得意地看着这一出，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