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冰倾玉·平意》青棠棠棠

61、第二十一章

　　符近秋果真唱得很好，陈妈赞不绝口，吴山瑶也有些后悔没买一束花过来。散场后，燕归来拉着吴山瑶聊天，陈妈于是先行回家。
　　这大大地给了风平便利，他先是等在戏院门口，眼见陈妈出来了才先她一步跑回去在唐大夫的药铺附近和几个小孩玩，等陈妈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才借机在她面前露了个脸，然后飞速跑走。
　　陈妈年纪大了，但眼神不差，风平的脸一出现，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陈妈，出来散步啊？”不知道多久以后，崔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妈这才惊醒，拍拍胸口转向药铺，面带笑容道：“唐太太好呀，我跟我们小姐听戏去，刚回来。”
　　“真听戏去了呀？怎么样？要唱得好，我明儿也去瞅瞅。”崔莹摇着扇子走过来，拉陈妈到药铺门口的矮凳上坐下。
　　陈妈跟她聊了半天，见着天色开始暗了，急忙告辞回家。她走出几步，又回头问崔莹：“唐太太，咱们这儿是不是又搬来新邻居了，我刚才瞧着一个孩子怪眼生的。”
　　“咳，你说的是风平吧，那孩子挺机灵，跟他爹还有几个叔伯前几天搬来的，就住在你们家对门，说是过来做生意，几天就回去，所以静悄悄的，除了那孩子爱玩，也就他爹会出来买点菜，其他人不常在这附近走动，难怪你不知道。”
　　“啊，是这样。”陈妈又捂住了心口，“唐太太，我回去做饭了，有空上我们家里头来。”

　　风平是陈妈顶喜欢的孩子，可是现在“风平”这两个字却让她愁眉不展。风平来了，他爹来了，那么剩下的叔伯中的一个，必定会有她们家老爷。陈妈目光瞥到对门，看着乌漆漆的大门心里一阵慌乱，她急忙回头，匆匆地开了自家的锁又把门关上。
　　她敢在吴山瑶面前提吴淳阁，可她却不敢让他们见面。不见还能提，见了可能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等吴山瑶回来，陈妈半分异样都不敢露。吴山瑶兴致勃勃地说起戏班，她便跟着应和，倒也让她混了过去。
　　吃过晚饭，吴山瑶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就上楼挑衣服了，明日她要到沈海昆家里，因而要上心一些。陈妈坐在院子里听见她欢快的歌声，彻底打消了晚间去敲对面的门的想法，什么事都过了明天再说的好。

　　第二天也依旧是个好天气，并且还没有前一天热，吴山瑶只觉神清气爽，笑逐颜开地就跟沈海昆走了。
　　陈妈目送他们离去，自顾自地在院子里坐了半个小时。等早餐都凉了，她才心神不宁地收拾好桌子，最后又开了紧锁的大门，向对面走去。
　　对面宅子隔了一会儿才开门，来的人不出意料是吴勇。陈妈面无表情地向他点头，由他引着向正厅去。
　　“老爷。”陈妈对着主位上的吴淳阁行礼。
　　“坐吧。”陈妈原先是吴山瑶母亲的陪嫁，后来又去带了吴山瑜、吴山瑶兄妹，吴淳阁因着这几份情，对她也比旁人要好上几分。
　　等陈妈在下首落座，吴淳阁才问：“山瑶跟她男朋友出门了？”
　　“老爷……”陈妈神色慌张。
　　“你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他们的。”吴淳阁捻起桌上的烟丝，放在鼻边闻了闻之后又放了回去，“那孩子我看着还行，就是年纪小了些，不知道会不会疼人？”
　　吴淳阁给了暗示，陈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是她也不敢全盘托出，只挑挑拣拣说了些吴淳阁可以接受的事情，尽可能地让沈海昆在吴淳阁心里留下好印象。
　　吴淳阁听得出神，陈妈说得克制，而吴勇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人在厅里心思各异，别扭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和谐。

　　另一边厢，沈海昆和吴山瑶拎着买好的菜回了沈家。李宜兰开始忙活后，吴山瑶也跟着她进了厨房。阿岚递给两人一人一条干净的围裙，吴山瑶还没系好，沈海昆就进来了。
　　“瑶瑶我帮你。”
　　沈海昆不是第一次帮吴山瑶系带子了，只是在长辈面前，吴山瑶多少还是有些害羞。李宜兰看到两人的互动和阿岚相视一笑，再回头时只当做没看见吴山瑶脸红，直问沈海昆：“你进来做什么？”
　　“我来帮忙啊。”沈海昆走过去和阿岚一起择菜，“我姐和思源哥在外头，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
　　提起他们俩，李宜兰就想起了一件事，她走到吴山瑶身边问她：“山瑶，我最近呢想把海萍和思源的婚事给办了，所以需要置办一些婚事用具，你眼光好，陪我一起去挑挑好不好？”
　　“可以呀，”吴山瑶一口应下，“我最近都在家里，您要出门的时候喊我就成。”
　　李宜兰喜笑颜开：“那可好，有你在，多了个人出主意，我也不用多纠结了。我昨天一个人去看，看哪样都好，左手右手的东西都放不下，可愁死我了。”
　　阿岚笑道：“太太，要我说，这也不难办，您就两样都买了，一份给小姐，一份给少爷。等小姐的婚事办完了，咱们挑个时间把少爷和山瑶小姐的也给办了，可不是喜上加喜吗？”
　　话题突然引到自己身上，吴山瑶吃惊之余又有些慌张，好在沈海昆在阿岚说完后就开了口：“阿岚你别开玩笑，我还没呢，我跟妈说了，我等事业有成了才和山瑶谈婚事。”
　　“是，”李宜兰接过话头，“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他们都不着急，阿岚你就别急了，快先帮我把鱼杀了吧。”
　　等众人又忙回自己的事，李宜兰才小声跟吴山瑶说：“山瑶你不用紧张，你那时候和我说的话我还记着，海昆呢，也跟我谈过了。所以你们尽管按你们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管结没结婚，我都已经把你当成儿媳妇了，而就算结了婚，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家里的女人是独立而自由的。”
　　“伯母……”吴山瑶被这番话感动了。
　　李宜兰笑笑，递给她调料，道：“赶紧把这道菜做完就出去吧，厨房就这么大，你不走，海昆肯定守在这儿，一会儿忙起来可不得转身就撞人了。你们去后花园看看，那里我种了一些玫瑰和月季，开得正好，喜欢的话就摘几朵。”

　　花园的玫瑰果然开得正艳，吴山瑶低头去嗅它的香气，冷不防被沈海昆从身后抱住。
　　“做什么？”吴山瑶被吓了一跳，转身面向他。
　　沈海昆继续揽着吴山瑶，嘴里说道：“你别动。”他将一朵半开的月季插到吴山瑶发间，又调整了半天才露出笑容。
　　“好看吗？”吴山瑶笑意盈盈地问他。
　　沈海昆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好看！”
　　吴山瑶朝四周看看，见屋里头看不见这里，便大胆地环上沈海昆的腰，抬头吻他。沈海昆欣喜于吴山瑶的主动，他的手顺着吴山瑶的背而上，插入她的发间，在她更加贴近自己时加深了这个吻。
　　发间的花因为他的动作变得摇摇欲坠，沈海昆伸手拿过，重新别到吴山瑶耳后。情到浓时，他下意识地摩挲吴山瑶的脖颈，吴山瑶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她喘着气，整个人埋进沈海昆怀里，害羞的红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朵。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吴山瑶突然离开，沈海昆不明所以，紧张地看向她。
　　“不，不是。”吴山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道：“往后你就知道了。”
　　“好。”沈海昆按下心中的疑惑，允诺她：“那我以后少碰你那里。”
　　吴山瑶好不容易要退下去的热度又上来了，她带着一丝撒娇意味同沈海昆说：“我们再等一会儿再进去，我现在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进去要被她们笑话的。”
　　“好。”沈海昆又应了一声，他等了一会儿开口问吴山瑶：“瑶瑶，你吻我是因为婚事的事吗？”
　　吴山瑶反问他：“这重要吗？”
　　沈海昆一愣，再一想就释然了：“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微风拂过，沈海昆嗅着吴山瑶身上的檀香味，想起一件事来：“瑶瑶，我上次路过香料铺，买了些沉香，你一会儿带回去吧。”
　　吴山瑶抬头：“怎么想起买这个给我了？而且我多用檀香。”
　　“我知道，”沈海昆拉着她往屋里走，“不过老板说沉香的安神效用比檀香好些，你哪一晚要是睡得不够安稳，就换成沉香。”
　　“你怎么知道？又是陈妈告诉你的？”
　　吴山瑶只是随口一问，但沈海昆记得上次她说的“不喜欢”，便清楚地解释道：“你身上天天都有檀香味，白日里我又不见你熏香，想一想就只能是晚上睡觉时候了，再加上你上次发烧睡得太不安稳，我就猜你可能是睡不好。”
　　“你就没想过猜错了？”
　　“猜错了那把香你拿去熏衣服也行。”
　　沈海昆毫不在意地笑，吴山瑶也跟着他弯起嘴角。在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前，她晃了晃沈海昆的手等他回头。
　　“海昆，我对婚姻有恐惧感，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意到浓时怎忍舍，君心处是我归途。
　　吴山瑶终于在沈海昆身上找到了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