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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八章 ...

  •   沈修庭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郝懿产生强烈的“恐婚”反应了,每当后者有一点正经谈恋爱的苗头,坚持不婚主义的他即刻就会陷入未来要在婚礼上抹泪的悲伤情绪。
      沈家这几代人在婚恋问题上两极分化严重,不是早婚早育就是单身主义,沈修庭本以为郝懿和他一样,只享受爱情不期待婚姻,却没想到当时刚毕业不久的她在旅行途中就给他寄来了结婚请柬。
      “要不是当初一一还不想担起当母亲的责任,她就留在塞尔维亚不回来了。”和Hugo视讯的沈修庭焦心地捂住头,“从那时候到现在,三年了,你看她认真谈过吗?这次突然反常地正经,怕是连结婚也考虑过了。千千前个月还跟我说呢,在台北的时候,她儿子一半时间都是一一带的,两人处得还挺好,你说说,这好好一姑娘怎么就走歪了,非要往坟墓里跳呢?”
      冷面助手Hugo转动眼珠瞄了屏幕一眼,识趣地没有接话,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加班加点运用公司设定的程序对刚刚搜集到的水之遥的各项数据进行初步评估。
      Hugo的办事效率在山风内部是出了名的高,等到一点四十五分,经他手在原先同梵偲洽谈时拟定的合约上改动过的准备给予水之遥的新版本合同就发到了郝懿邮箱。他不忘在Whats APP上同郝懿交代:「这只是初始版本的合约,你可以私下拿去征询水之遥司总的合作意向,但公司这边同他们的正式交流得等具体评估出来、内部开会后才能开始。以及,沈总确认要同司总亲自商谈。」
      郝懿看到最后一句头都大了,她连忙回问Hugo他到时是否会到场,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松了一口气同对方道谢。
      沈修庭坐到这个位置,还不至于拎不清公事私事,郝懿担心的是他会对她和司澄的关系进展进行过多的干涉。在她心里,她和司澄之间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并不想太快就做下决定。

      在上海的第二日,他们早早约好要进行博物馆一日游。司澄七点整就准时在酒店门口等人。趁着一起吃早餐的空档,郝懿提起了合作的事:“阿澄,水之遥下半年还有空档可以接单吗?”
      司澄取汤匙的手一顿,默默坐好抬眼看她:“你想跟我合作?”
      “是。”郝懿早有准备地将自己的设计稿递过,“山风年会的新品发布,我的《繁花》系列需要找合作方设计配饰,到时一共会有二十套礼服。”
      司澄闻言停住手,先问道:“你向来都是和维纳合作,怎么这次会想到我们水之遥?”
      “因为维纳和我都在改变,我们都会有新的起点。阿澄,你是我这一年半以来遇到的最合适的人。”
      她目光殷切,司澄沉默半晌,末了扶额:“怎么办?你的说法让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就不要拒绝。”他嘴角那一抹笑意没有逃过郝懿的眼睛,她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人看,“阿澄,我很想和你合作一次,你愿意把十月以后的时间留给我吗?我会给你惊喜的。”
      司澄无法不为郝懿的话动心,他的神色在不自觉间愈发温柔:“郝懿,作为设计师,我对我们合作的期待不比你少,可是作为老板,我不能即刻给你答复。”
      “明白。”他这句话已令郝懿开心不已,后者主动翻开自己的作品,“你先看看我的图稿,我把初拟的合同发给你,等你决定了再和我说。”
      “合同可以,设计稿不合适,等决定合作了再给也不迟。”司澄抬手想将画本合上,却即刻就被郝懿拦住。
      “了解我的设计更有利于你做出准确的判断,我很相信你。”郝懿将覆在书页上的拿开,“只看前五张,司老师点评一下?”
      司澄没再拒绝,开玩笑道:“看来今天我注定要事事顺着你的意了。”
      郝懿挑眉:“你当然可以say no,只要你狠得下心。”
      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时刻对自己狠心,司澄接受了来自郝懿的好意,而郝懿也如言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昨晚刚刚看过近三年山风为郝懿办的秀,大体上已经对她的设计风格有了一定的把握。司澄可以明显感觉到每一个阶段里郝懿的进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前一个系列到现在,不过半年的时间,郝懿重新又创设出了另一种风格。
      司澄的手停在最后一页上久久未动,郝懿注意到这点,顿时有种回到了高中时期被留堂的感觉,她放下挑拣着芹菜末的筷子,正襟危坐,略显局促地张望着自己的图稿。
      “怎么了?是有什么想补充吗?”司澄停下想合上画本的动作,目不斜视地继续看右下角的签名,他努力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画稿上,以防自己在心血来潮塑造的场景里憋不住笑场。
      紧张的郝懿一时之间自然注意不到司澄末尾微微上扬的话音,但她对司澄的定位又不像高中物理老师那般刻板可怖,因而回答时便带上了几分撒娇意味:“我可以接受批评,但我适合鼓励教育。”
      司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颗大枣再打一闷棍。”
      “那这棍得是银样蜡枪头,打这一下也得是假把式。”看稿这会儿功夫,上来的馄饨已经凉得差不多,郝懿将最后两片香菜叶拨到一旁,乐呵呵地就尝了一口。
      司澄一看便知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在逗她,于是将画册递归,叹着气同她道:“我本来只打算夸你,现在还得想词句鼓励你,按你的标准,这颗大枣恐怕至少得是南红玛瑙的级别。”
      郝懿狡黠:“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你送我媲美南红的评价,那我得找一块天空蓝翡翠回赠。”
      她惯会利用言辞将有利的一方转向自己,而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司澄也乐于将主动权交给她,顺着她的意愿走:“看来你是非要我的看法了,先声明,在服装设计方面,我是业余人士,所以只从设计的感觉给予评价。”
      “嗯哼,我洗耳恭听。”
      郝懿翘首以盼,司澄也不再推脱,简洁直观地说出了自己最深刻的印象:“三个字,长大了。”
      “山风这次的主题确实与成长有关,”郝懿对司澄的欣赏更甚,但她转头便笑了起来,“可是阿澄,你刚刚的语气好像我爹地,他每回太久没见我都要说上这么一句。”
      当初被高洁说像外公,现在又被郝懿说像爸爸,司澄哭笑不得。而郝懿和高洁又显然是两种性格的女孩子,她更恣意,所以不会像高洁一样补充说明意在指他成熟稳重、关心朋友。
      司澄记得当时夸了高洁会聊天,可如今面对笑完就过、专心夹菜的郝懿,他却发现他其实更喜欢这样的氛围。对面的人还咬着筷子在为粢饭糕和生煎纠结,司澄笑笑,夹了个煎包到她碗里,又将最后一块粢饭糕取了一半,边开玩笑道:“我这个年纪,要有女儿,大概也是两三岁,或许能和你就‘对美食的纠结’这个话题进行多场深入而热烈的讨论。”
      “那倒不一定,”郝懿心满意足地吃下半块粢饭,“你的女儿一定很乖,所以大概率是我会把她想吃的东西都买下来,然后我们一样尝一口。当然,为了不造成浪费,洛洛一定也会在旁边候着,我们都不怎么喜欢的,就交给他了。”

      远在北京的沈洛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恰巧摁断了沈修庭向他询问的电话,他满脸懊悔,边从有洁癖的沈淮手里抢过还没放下就又要被端走的牛排,边给小伙伴郝冀通信。
      刚摆脱牢笼放飞自我的少年郝小北或许正在线上激情奋战,机械的女声重复了三遍也没有被他打断,沈洛果断放弃,叼着叉子就用自己现在这张卡拨通了另一张卡的号码,以此营造一种他和二叔实在太默契,死活就是接不上对方电话的假象。
      在吧台调酒的沈淮表情即刻由了然又转化为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嫌弃。他按比例勾兑好伏特加、金酒、龙舌兰、甜酒并柠檬汁等饮品,动作利落而漂亮地就旋转着抛接起了调酒瓶,“你这此地无银的伎俩,二叔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沈洛转过身,掏出自己特意带过来的泡椒鸡爪,混搭着他哥精心炮制的西冷牛排,毫无知觉地碍着沈淮的眼,“我这是被坑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闭嘴,我只得罪二叔一个,最多向郝懿坦白从宽、割地赔款,她帮忙求求情也就没事了。要是我叽里呱啦全说了,得罪的那就是我们山风的掌上明珠郝大小姐,到时候她向我问罪,二叔这个头号毒唯肯定见风使舵、过河拆桥,帮着她一块儿整我,我那时候才是死无全尸。”
      沈洛边说边比划,将被他啃秃了一半的鸡爪舞得虎虎生风,其中一节半连骨半带皮的还随着他的手势不断晃悠,那股弱柳扶风、摇摇欲坠之感直激得担心地板的沈淮迫不及待就想好好收拾这个永远不长记性的弟弟一顿。
      好在他手里还有没做完的工序,沈淮别扭地转过头,说服自己上演一出眼不见为净。偏生时常掉线的沈洛没有自觉,看见他哥倒出来的酒一时嘴馋,拿着一只新的鸡爪又主动凑到了吧台旁边,眉飞色舞地诱惑道:“哥,我和郝小北开了赌局,看懿姐和司澄哥谁能拿下谁,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
      沈淮擦着手,嘴角轻挑:“我对赌局向来没兴趣,不管是谁追到谁,都不关我的事,他们高兴就好。不过——”
      他刻意拉了长音,让酒到嘴边的沈洛无法入口,等到傻弟弟耐不住性子了才接着道:“不过,这个司澄,怎么看都是一一心尖尖上的人,要是被一一发现你和郝冀拿他俩当赌注,轻则赌资充公,重则你俩一起给她打白工。”
      “那这个时间肯定不会短,到时候二叔肯定会注意到。他最偏爱懿姐,等懿姐放过我们了,他肯定还会无缝衔接压榨我和郝小北。”沈洛不禁抖了抖,酒入愁肠后就想起了更糟糕的后果,“郝小北要上学,而且一直在北京,二叔肯定懒得特意过来抓人,所以他会夺命连环抓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我回山风,把郝小北的账也算在我头上,再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压榨,直到我一滴也没有了……哥,救我!”
      沈淮满意地听到沈洛发出这一声惨叫,他调转手机方向,示意抖着鸡爪的沈洛看向屏幕:“苏问说浅宇的研发部最近要招人,我觉得你可以去那里避避风头,你的简历我已经让助理做好了,只要点发送,我想以你的能力通过考核不是问题。”
      沈洛猛灌一口他哥新调的B-52轰炸机,随后控制着颤颤巍巍的手指点向屏幕上的蓝灰色按键,“我跟了懿姐快一年,最明白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比起再次创业,浅宇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我……我懿姐说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尤其是咱们家有让我坚持的资本!”
      捂着脸双肩颤抖的沈洛突然跳开,得意洋洋之时,鸡爪上新一块娇软柔弱的骨头也终于是负了淮望直直坠地。
      骨头撞击地板的声音有多清脆,沈淮就有多心碎;沈洛笑得多猖狂,沈淮就有多想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但他毕竟是个文明人。
      在回过神来的沈洛紧张的神色中,绝世好哥哥收起手机,当着他的面退出了发送界面,随后好心提醒:“我亲爱的弟弟,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是苏问给我发信息时,相当关心我们的老妈正在和我视频,她恰巧就那么一问,我恰好就那么一说。所以,你懂的。”
      “沈淮,你狗——”
      话还没出口,全家武力值最低的沈洛就被黑带八段的沈淮一招制服。他继续用着膈应死人的翻译腔说话:“弟弟,不可以讲粗话。”
      沈洛怒目圆睁,最终被恶心到不行决定慷慨就义:“呔,狗贼,我懿师父会给我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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