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碎片之叙》浮游浮洛格

202、碎片：能传达到吗？匿名心意（其十八）

　　兰迪博士打开了实验室的电动门，将门禁卡交给了棹志。
　　“说到底，我对你这么做也只是个心理安慰，好让你内心的恐惧多少有所缓解。只要有一天你告诉我，愿意让阿贤明白你真正的心意后，我自会将一切下架的书本和关门的花店恢复原状。如果下定决心的话就来找我吧，这是门禁卡，你在这里躺够了之后就出来吧，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兰迪博士缓步走向了实验室的门口——
　　“唉，败家侄子，为了补偿花店的人，又要刷好几张银行卡转账了……”
　　在棹志看不见的范围内，博士悄悄吐了吐舌头，故意做着无所谓的鬼脸迈步离开了实验室。
　　因为仪器都被关闭，独自一人躺着的实验室内格外的安静。
　　兰迪博士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么做纯粹只是在放任他的任性，单方面的图个安慰而已。
　　就算没有花店的人可以询问，也无法通过图书馆来查询，如果阿贤本来就知道紫色风信子的寓意，或是他家人朋友知道，再或着他的家中有这样的书籍……兰迪博士所做的，也无非是除去了一部分可能性，根本做不到百分百地抹消一切。
　　也许这样，就还有可能让贤明白及川的心意，道歉的话语也能一并传达…这份小期待再度萌生于棹志的心中。
　　看吧，又开始自我矛盾了。
　　当意识到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依旧存在的同时，却也松了一口气。
　　“好可怕啊…不过，还有机会把心意传达到阿贤身边…太好了……”
　　棹志整个人团在了被窝中，用被子遮盖了脸部，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是喜悦，期待，恐慌，还是不安。
　　也许这个矛盾会一直持续吧，直到棹志敢于抬起头来，亲口说出真心话为止，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会不断缠绕，如同那份失败的礼物结一样，打上一个又一个死结，朝着未知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缠绕，缠绕……

　　今天也是终日在图书馆消遣时光的一天。
　　棹志在馆长的帮助下，坐在图书管理员的位子上开始了他的工作。
　　在为读者们服务的过程时，自身也沉浸于书海的波涛中。
　　熟练地说着用语，带领客人们寻找想要的书本，穿过数十架木制书架后挑选出适合的书籍交到他们手中。
　　目送客人满意离去的背影，棹志笑着重新将视线转移回了书本上。
　　直到准时下班，回到家中为止，今天都会是清闲自在的一整天。
　　棹志会一如既往地在兰迪博士的许可下，在图书馆亲切地为客人服务，同时在书香弥漫的场所待上好几个小时。
　　不过…总有一种预感在心底蔓延，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糟糕的预感还是幸福的预感，棹志根本说不清。
　　没错，那股矛盾依然存在。
　　纵然置身书海的圣域，也早已和孩子们成为了伙伴，在兰迪博士的带领下一步步地用黑暗抗体帮助大家……也无法逃避的矛盾。
　　倒不如说，处在图书馆这一点就已经直面了矛盾。
　　这一天，棹志终于下定了决心，告诉兰迪博士不必再刻意隐藏花店和书本，兰迪爽快地从希梅尔图书馆开始，将花语相关的书籍全部放置回了书架上。
　　“因为清楚我会在希梅尔图书馆打工，所以从这里开始吗？”
　　也许兰迪博士是刻意这么做…为了让自己去面对，从而在打工的图书馆开始慢慢恢复书本的放置吗……？
　　唉，分明是自己的任性才让博士做了这种事，现在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吧。
　　棹志将书本翻至下一页，思绪却完全没有放在书的内容上。
　　说起来，贤找到了紫色风信子的寓意了吗？
　　自从将升学礼物匿名快递过去，再到以棹志的身份与大家会面并成为盟友，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除了在一次兰迪博士的帮助下，和贤在校外单独聊过天外，几乎就没有其他类似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私下交流时间。
　　而贤却从未在任何场合，对大家谈论过匿名礼物的事……不，也许交流过，但并没有当着棹志的面说过吧。
　　有可能贤还没有把目标定在及川身上，暂时还没有起疑心，大概他并没有在乎这件平凡的升学礼物，除了没有署名不能做到回礼外，就如同其他人的礼物一样收下，没有刻意去追查送礼人的身份……
　　毕竟，只是个没有名字的礼物而已，那上面的信件，也表明了这的的确确是送给阿贤的礼物，开心地收下就可以了。
　　但愿这个国家的礼尚往来，不至于让他们一家为了匿名礼物而困扰吧。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棹志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书架。
　　一方面，他决定了不再让这份无谓的心理安慰继续存在，而拜托兰迪博士复原了书架。
　　另一方面，心底尚存的一丝怯弱却依然束缚着他……
　　贤曾经对自己说过，他对及川恨不起来，而且并没有将他视为敌人。
　　但那或许是因为他目睹了及川的牺牲，所产生的怜悯心？
　　如果让贤知道了…及川还活着，自己一直在欺骗他的话，会不会被贤憎恨呢？
　　不对…自己所担心的根本不是会不会被讨厌，而是大家因为及川的存在而悲伤，将及川这个人视为带给大家不幸的存在。
　　……被唾弃是理所当然的，但棹志不想看到孩子们难过起来的表情。
　　但这件事情总该要有个了结，至少，不能因为这愚蠢的胆怯而连累花店的人和这些书本。
　　即便是清淡的书香，也化解不了棹志这颗纠结于“想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歉意”和“不想让对方知晓及川的存在”的心。
　　如同那一天的绳结，团团绕住脆弱的小心脏，不停地绕着圈并打着死结，让心被紧紧束缚而疼痛不已。

　　为了缓解痛苦，棹志暗自打定了主意：
　　如果今天贤有特地来这里借书，并且是和花卉有关的书籍…那就不再纠结，直接把附有答案的书本全部借给他，将迟来的心意归还给贤。
　　如果他没有来，那就放下一切回到家中，默默等待全部书本和花店的复原，直到贤揭发自己的身份为止都不要再想这件事。
　　……说白了，就是扔下心意然后逃跑，相当没出息的两种做法。
　　棹志随意地翻弄着书页，苦笑了一番。
　　也罢，对无能又胆怯的及川悠纪夫来说，这种做法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啊…如果贤真的来了，这样的他会不会落荒而逃呢？
　　那可不行，不会让自己逃走的，直到最后也要好好地把书交到他手上才可以。
　　越是害怕就越要这么做，这种时候必须狠狠地逼自己一把。
　　当然，如果他今天没来自然是好的，但今后的日子也会不好过吧？
　　无论如何，安心如往常一样在图书馆工作就好，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来不来借书而已，真的……
　　不断安抚着因纠结而动荡的内心，为了取回自我而努力调整着呼吸。
　　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一直在图书馆打工到了傍晚时分。

　　“这么晚了，大概阿贤今天不会来了吧，毕竟是离家这么远的图书馆，怎么想都不认为会来呢。”
　　而且，今天本来就是星期五，是孩子们上学的时间，放学一般都会直接回家，而不是大老远的到这里来借书。
　　……也许明天他才会来？那么明天自己要不要来图书馆打工呢？
　　脑海里又萌生出了新的选项分叉，他摇了摇头，赶紧停止了无谓的杂想。
　　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人没来抛下一切就好，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伸出手抵住了额头，好让大脑安静地放松一会，至少在下班时间到来之前，他还是希梅尔图书馆的管理员，被人看到这幅模样可是会让客人困扰的。
　　重新端正了一名工作人员应有的姿态，他一边低头阅读，一边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耳边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棹志慢慢抬起了头。
　　说出待客用语，眼神对视上的那个瞬间——
　　“您好，欢迎来到希梅尔图书馆……咦？”
　　“我来找一本书……诶？”
　　听到了熟知的声音的同时，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那是棹志最渴望看到，却又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

　　他…还是来了啊……
　　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胆小鬼及川悠纪夫先生？
　　如果在这里逃跑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望着来人因偶遇熟人而惊讶的面庞，棹志淡淡地笑了。
　　现在，只需要对这样的自己，轻轻一推——

　　该碎片的故事，到此结束

　　获得碎片【匿名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