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女娱男》愚昧世界

3、婚礼

　　简素言第一次动心，是在一次诗友会上。
　　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对上了他的对子。其实，那对子并不难，他也是闲来无事去逛逛而已，可偏偏这么简单的对子，却没几个人能对上。一群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成天附庸风雅，装摸做样，这也是他极少出席的原因。
　　“这么简单的对子，你们这群草包居然都对不上，参加这个聚会，才是真真儿的丢人！”
　　一句话，说进了他的心坎里。慢慢的接触，慢慢的了解，感觉到与他是如此的能交心。事后发现这位朋友居然是个女子，却也是欣喜，并无被欺骗的感觉。能娶到她，他有种无比期待的渴望。

　　时机也差不多了，该是提亲的时候。
　　“素言，你是官宦子弟，而我只是个普通商贾之女，你爹……”
　　“绣娘，你不相信我吗？”
　　“信……”
　　“那就……等我！”

　　骑着快马，疯狂往家赶。他的心里可再也不能孤寂下去了，他要第一时间娶她过门！

　　“爹，爹！”还没进门，简素言已经喊出声来。
　　简顽固在厅里听到与平常优雅不同的儿子，心道，这孩子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一看到简顽固，简素言立即行礼，“爹，孩儿有事禀明！”
　　“哦？何事？”
　　“孩儿要娶城东李府千金，李绣娘为妻！”
　　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有些讶异于太快的拒绝，简素言预感，下面的谈话，将是他的噩梦！
　　“因为十天后，将是你与宰相千金，岚晓若的婚事！”
　　如同晴天霹雳般，简素言整个人傻了，“爹……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前天，与岚宰相谈妥。”

　　“不！！！”突然之间，如同火山爆发，简素言爆跳起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不要娶任何人，我只要绣娘！！！”太快了，一切变故都来的太快了，让他措手不及！
　　“放肆！！！”没料到文雅的独子会如此，简老爷有些恼了，“区区低贱的商贾之女，也敢高攀？！难怪突然之间，你如此粗鄙，是不是那不要脸的女人教你的！！！”
　　“不许你侮辱绣娘！！！”简素言愤怒的驳斥，“绣娘是个好姑娘，不是那个岚晓若能比的！”
　　“住口！”简老爷气的直喘，“六年前，是你接受了她的红豆手链，也与她约定，那是我和岚宰相亲眼所见！难得这么一个懂事的姑娘，全京城哪个名师不对她赞誉有加，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提亲的人都挤破了门槛！如果不是爹觉得，高攀不起，爹早几年前就去提亲了！难为她知书达理，是个重信用的人，岚宰相不在意的亲自上门，你还不知好歹……”
　　“爹！六年前，她还是个娃娃，儿时戏言如何当真？”感觉自己像个木偶般受人摆布，简素言对抗道，“我已经与绣娘私定终生，她还在等我，我要娶她！”
　　“逆子！！！”简老爷真的动怒了，本以为儿子是一时受到迷惑，没想到居然私定终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们居然如此枉顾伦理之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我倒是要瞧瞧，她怎个狐狸样儿，居然媚惑的你昏头！！！”
　　“爹，请恕孩儿不孝，孩儿与绣娘两情相悦，而且有过约定……”
　　“来人！”不等素言语毕，简老爷已然知晓他下面的话，“将少爷绑回书房，婚礼之前不得松绑。素言，这婚，是结定了！”

　　简府惊天动地，但是简顽固家教甚严，所有下人们一点口风也没泄露到外界去，因此，岚晓若一派的悠然自得的啃着苹果。
　　啊，天好蓝，云好白，苹果真好吃！再过几天，就可以上花轿了。多亏了自己早就做好了礼服，不然，十天的准备，实在是太匆忙了。
　　“哎呀，这么一个粗俗的丫头，我真是羞于启齿。”看见毫无形象的趴靠在廊柱的妹妹，岚大少第一万次的耻于她的两面派。
　　“大哥，怎么突然之间有了雅兴啊！”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大哥，晓若可没有被呵护过的感觉。“又想来切磋切磋？”
　　一听到妹妹这么说，岚大少背脊发凉。这个聪明的超乎常人的妹妹，从小他可没少吃过亏，她那希奇古怪的布置，真正是让他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别别别啊，小妹，大哥怎么会有这个念头。手足相残，会遭天打雷劈的。”
　　“哦，我还以为，往后没人再教训你，你寂寞的想提前尝尝。”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哥满脑门的汗，晓若更是开怀。
　　“呵呵，岂敢劳您大架啊，累坏了您，小哥我可舍不得。”看他多可怜，大哥的威风可没多享受到，自甘堕落的成为“小哥哥”，任“大妹妹”欺辱，还不敢还击。
　　没了心情与大哥拌嘴，晓若只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是婚前恐惧症吗……

　　吹吹打打，简、岚两家婚礼举行开来了。
　　全城都聚来看热闹，男的看新娘，女的看新郎。女的酸楚而爱慕的想再看看“金童”，男的则是好奇于“都市传说”中的新娘真面目。
　　只是这会儿情况太奇怪了，新娘花轿到了简府门前，可是锣鼓喇叭响了半天，新郎却没有出来踢轿门。
　　外面的人，小声的议论纷纷，而轿子中的晓若，却越来越焦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亲事不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吗……

　　“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人高喊。轿子中的晓若终于是安心了许多。

　　可是，左等右等还是没踢轿门，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仅是轿中，外面所有人都开始怀疑有什么事情了，因为，好好的新郎，却左右各一个家丁压着，温柔的“金童”，现在却横眉怒目的对着花轿。

　　“逆子！！！还不快点！！！”
　　简老爷终于忍不住的怒喝！
　　“我不娶！！！不娶！！！”
　　众人哗然！
　　“逆子，你要气死我吗！！”咆哮，整条街都听的到。
　　“我不要娶这个夺人所爱、骄蛮无耻的女人！”简素言被逼到绝境，早已口不择言，也不顾此番话出口，对一个女子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不知羞耻，倒贴男人，如果不是有个宰相爹，谁要理她……”

　　“住口！！！”

　　整个场面终于完完全全的安静下来了。失去理智的简素言也终于清醒过来，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有人看向发声源——无人问津的花轿！

　　轿门慢慢打开，一身红的喜庆，却并不刺眼的新娘走下了轿。精心设计、刺绣的嫁衣，惹来女子们的侧目。嫁衣上布满了双心的简图，不难想象，明天，整个京城将会流行这样的款式。

　　晓若慢慢揭开红盖头，冷凝的面容，即使再精致的装容也难掩她的愤怒。
　　“原来……”朱唇轻启，不是温言温语，而是寒刀冰箭，“晓若竟然是如此不堪的女子，而不自知，还真正是委屈了高高在上的‘金童’了。”
　　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晓若鄙视一笑，“劳烦‘金童’大人，在此提醒，晓若感激不、尽！”
　　素言有些愕然，本就已经懊恼不已，经过晓若这一番自贬，他甚至于不敢奢望她的原谅。看到如此的晓若，关于从前她的点点滴滴，都回到了眼前。他真是盲目，为了反抗这样的摆布，他竟然在这时候毁了她！

　　取下带了六年的红豆手链，晓若有些茫然。再一次，她被负了真心，而且被说的自尊全无，要真心何用？？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转头，她看到素言眼中的后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又岂能收回？“如果无心，六年前何必收相思红豆？如果无意，为何十天内不来讲明？你可以有满腔怨恨，满肚愤怒，可我又何辜？在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候，被你伤到连自尊都不留！”
　　深吸了口气，压下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冷冷的说，“事已至此，多说无宜。既然‘金童’大人如此厌恶晓若，晓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件婚事就此作罢！岚、简两家的交情，也就此断绝吧！”
　　抬起凤冠，发夹夹的牢牢的凤冠，硬生生的扯开，青丝一缕缕的掉落，痛的头皮发麻。但是晓若依然面带讽笑，将拿下的凤冠，随手往花轿中一扔。众人惊呼，素言则傻傻的看着晓若的举动，开不了口，只感觉她的决绝，她的青丝落在了心里的某个地方，一阵阵的揪心。
　　“留着红豆还有什么意义……”话语轻轻，素言突然抬手想阻止，却来不及，线断裂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红豆洒落在地的声音，久久不散。

　　想阻止的手，只是孤单的僵在半空中，素言就这么无言的看着被他伤的遍体鳞伤的晓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