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着瞧！》不二过

68、他走了

　　扫兴的人走了之后，还有一桌子菜呢，我们从来不浪费农民伯伯们的一粒粮食，还得对的起那些死去的鸡鸭，大伙一扫阴霾，又开始吃喝起来，栓子酒量不行，前面就被李九频频灌酒，这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栓子一倒，大家都乐了，他今天是主角，大家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服务生来算账，之前我们一人交了100的活动经费，全在栓子那里，今天吃饭带酒水总共800多左右。

　　“之前那些人，没把钱付上吗？”王勇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服务生摇了摇头。

　　“我去，太坑了，说好的AA的啊，”晌午也跳了起来，我摆了摆手，闹成这样，人家还哪管之前的事。

　　“栓子、栓子、要结账了！”我摇着他的身体。

　　栓子很哼唧唧的，不出声应我，还干呕了两下，看来确实是喝醉了。

　　我急了，大家的钱都给他了，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结果一分钱也没找到。

　　其他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我，瞧我没摸出来，瞪着眼睛，我又想了想，就去脱他的鞋，伸手往里一摸，果然被我找到了。

　　开心还没持续几秒钟呢，把钱往外一抖落，全是二十的，也没几张，加起来还不到一百。

　　我拿着几张钱，哆哆嗦嗦的伸张服务生：“你们这里，支持分期付款吗。”

　　服务生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又拼命的摇了摇头，我只好把钱收了回来，其实我也知道不行，就是想搞笑一下。

　　“你们快点叫人送钱过来吧！”说完之后他出门的时候，还把门也关上了。

　　我们有种，关门打狗的错觉。

　　刘向拉了点门缝，透过一看，已经有几个男服务员在我们附近转悠了，看来想跑比较困难。

　　“要不然大家凑凑……”我硬着头皮冲大家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勇就“啊”的一声，“我头好晕！”然后，一头趴在桌子上了。

　　“王勇，你怎么了？”晌午跳了起来，开始摇王勇的脑袋，跟着也“啊”的一声。

　　“我也头疼！”接着也躺在地上，不愧是“近墨者黑”，和栓子他们待的久了，晌午也学滑头了。

　　刘向没见过这个阵仗，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我，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他们发羊癫疯呢，一会把钱付完他们就好了。

　　刘向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得，这事到头来又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保姆了。

　　我看了看自己银行卡的数额，心又在滴血，特别不甘心被他们剥削，就去摸王勇和晌午的口袋，两人昏迷的状态下，尽然还能把口袋捂的严严实实，这种精神，也真是够感人泪下的。

　　刘向摸了二百块给我，说这是他全部家当了，没办法，我只好把剩下的五百多补齐，结账的时候我就想，娘西匹的，以后打死我，我再也不和他们吃这种饭了，吃一次，半个月都要啃馒头。

　　结完账我回去一看，王勇和晌午已经爬起来了，正在拾倒那点剩菜，就连栓子都醒了，谈笑风生的再说当年的往事。

　　看到这里，孰不可忍，我冲上去掐住栓子的脖子，刚要骂他。

　　结果他还瞪起我来，气鼓鼓的说道：“还我私房钱！”

　　我：“……”

　　愣了一下神，我在也忍不住了，捏住栓子的脖子，猛烈的摇晃起来。

　　闹了一阵，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外走，外面的月色还挺好的。

　　每个人，从放松的步伐上就可以看出，此刻的心情，朦胧的醉意，加上心情愉悦，大家相互搂着脖子，打声唱起：

　　“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是起起伏伏，狂浪……狂浪……”

　　我就知道，大家都被这首歌洗脑了，真是庸俗文化的支持者……虽然，我比他们谁都唱的要大声。

　　走着走着、唱着唱着，栓子渐渐落在了我们后面，月光下的我们影子投射的很长，我扭头看他。

　　栓子手里正掐着烟，火星忽明忽暗，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寞感。

　　我看他走的很慢，就留下来等他，本来有些醉意的我，被风一吹，身子不自主的东摇西摆起来。

　　走过来的栓子一把扶住了我，可他的手抖的厉害，冰冷的像从冷水里才捞出来的一样。

　　我弥蒙的看向栓子，他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怎么了你，怪怪的！”我拉起他，继续往前走：“走啊，愣着干嘛！”

　　王勇他们已经越走越远了，狂浪的歌声渐渐的遥远起来，整个世界似乎都模糊一片。

　　栓子停下脚，平静的说道：“阿正，我要走了。”

　　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寒噤！

　　你要去哪儿？”我本能的问。

　　栓子沉默了。

　　“那去多久？”我仍不死心的，甚至我有些紧张，想起平时栓子的神秘，还有他某天对我说的那翻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如果那天他走了，相信我也可以带好队伍，挑起大梁，当时我就觉得他在扯淡，可却不想，他其实是早就埋好了伏笔。

　　“很快，也许……！”

　　我自动屏蔽了后面的话，满脑子就是栓子要走这个事，慌乱的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有事去办事吧，兄弟们等你回来，老大还是你……”

　　“正楠！”

　　栓子的一声吼，将我接下来的话，都截了回去。

　　“你冷静点，你知道，我说的意思！”栓子的眼里有伤，有落寞，还有不舍。

　　我被他抓着的胳膊有些疼，感觉马上就要疼哭了，眼睛雾蒙蒙的说道：“可是……可是，你不在的话，我们……”

　　“我不在的时候，不是还有你吗？！”

　　我突然才意识到，栓子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也没有糊弄我，他是认真的在和我告别。

　　我的醉意，在他吼的一瞬间，就荡然无存了，清醒的大脑里，正在飞速的运转，接下来，我要怎么去面对这个事情。

　　可是，栓子压根不给我悲伤和缅怀的时间，接着说道：“有几件事情，我要交代给你，兄弟们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我长这么大从没有此刻这么严肃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我知道，他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栓子，你说！”

　　“阿正你要知道，咱们这帮人崛起的太快，之前的青龙帮，现在的张川，今晚又把李九扎了，这是很多人不敢也不愿看到的事情，蛋糕就这么大，无形中我们已经分去半个，你想想拥有剩下半块蛋糕的人会怎么想我们。”

　　“他们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栓子欣慰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接下来，对我们有致命威胁的就是高三的阳城，这人极难对付，比我们之前碰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凶狠，他背后有社会背景。”

　　“正楠，你要答应我，”栓子轻轻的摁着我的肩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去招惹他，如果他来找麻烦，尽量忍住，不行就认认怂，说说软话，”

　　“如果，他让我做的事，是背叛我们原则，伤害兄弟的事呢？”

　　“阿正，糊涂了吗？这还用问嘛，让你认怂装狗熊，不是真的让你没原则，遇事机灵点，多动动脑子。”

　　“好！”虽然，我没有向别人服软这个习惯，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的身后，还有这么多一起拼命的兄弟。

　　“还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把蓝弋牵扯进来，特别是他哥，林天超！就算蓝弋要主动帮忙，你也不要答应，别问为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这个倒是不为难，也为难，我压根控制不住蓝弋，他从来都不听我的，但是我也只能应了下来。

　　栓子讲完好像有种心事全了的感觉，笑着，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我走了以后，你就是大家的主心骨了，以后他们就靠你来协调维系，聚些兄弟不容易，有事你要顶上来，千万别寒了人心。”

　　我犹豫的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王勇应该更适合，带领大家，他能力强，也很聪明。”

　　栓子猜出了，我是顾及王勇会不会不服气之类的想法，又说道：“你比王勇更适合！”

　　“阿正，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论身手，你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你从来不怕，心很正，论脑子，你比谁都不差，王勇是不错，但他人缘没你好，大家愿意和你做朋友，你比他擅长交际，所以，有你带大家，大家没二话。”

　　似乎，栓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方方面面都计划周全，可我还是担心，他想的这么久远，真的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我假装说道：“你又不是去十年八年的，怎么感觉和交代身后事一样，不至于吧？！”

　　栓子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也是，你肯定可以的，是我想的太多了。”

　　“好了，好了，别搞得婆婆妈妈的，先回宿舍吧，一会该查夜了。”

　　我又迈开步子朝前走，心里也在盘算，栓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就老实些，把功课好好补补，不惹事，不闹事，做个小透明，就不信，阳城吃多了还非要来搞我们？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总是让你措手不及的又事与愿违。

　　“阿正，我现在就得走了。”栓子停在离我一米处的地方，安静的说道。

　　“这么急吗……”

　　我看着光在别处，阴影中的他，忽然有种离别的伤感，风又一吹，心里那点酸楚，像发了酵的酸菜，开始冒泡。

　　我总觉得栓子就要走了，我得给他留点什么，像范仲淹送滕子京一样，来首诗也行，可是，现在，我心里一句，“离别”的诗句也想不起来。

　　王勇和晌午他们已经走的不见了身影，大街上空荡荡的，卷起地下散落的几片秋叶，昏黄的路灯下，只有我们两个斜长的身影。

　　一阵冷风吹来，深夜中的秋，有它自己的孤寂，我两不约而同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种吹进心里的凉，让我格外的难受。

　　栓子伸出去，我以为他要和我拥抱，却不想他说：“借我十块钱吧，我去打个车。”

　　我忍住的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多么熟悉的一幕，就像初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你借我十块钱吧，我还没吃饭呢！

　　曾经的一幕，似乎就在不远的昨天，可是，此时此刻，下一秒想在听到他的声音，又会在什么时候？

　　“十块够吗？现在起步价都15了。”

　　我假装被冻的吸溜了下鼻子，很好的掩饰了自己。

　　“行行行。”栓子也乐了，不介意我揭穿他，搓着手说道：“那给我五十吧，五十差不多够我到家了。”

　　“呸，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我们一人交的……”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赶时间，先不和你说了啊！”栓子马上就喊道。

　　“走吧，我送送你。”我们一时都沉默了下来，都清楚分别就在眼前。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走。”栓子摆了摆手。

　　得了，不让送就不送了，我也不喜欢离别，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抱着他哭。

　　“娘希匹的，记得回来的时候还钱啊。”我踹了他一脚，就转身样学校的方向走，可不能让他看见，我已经红了的眼角，

　　栓子也往另一个方向走，我们沿着各自的反方向走去，走了几十步，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时的他，已经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以我，仅有的对品牌的认识，那肯定不是一辆出租车，而是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在这条萧瑟的小巷里，是那么的突兀，可在这个寒冷寂寥的夜里，又是那么的贵气逼人。

　　我呼了口气，以往的很多，8888的账单，原本要开除我的政令，似乎在这么一瞬间，就有了答案的眉目，与之相比，游真家只能算是个煤老板吧？

　　车子呼啸着，开走了，在昏黄的路上，变成了一个黑点，慢慢的消失。

　　“妈的！就知道这逼是个富二代以后再也不借钱给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