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晴空饮月

4、第四章 琥珀川(一)

　　双溪梳洗完毕便从竹屋中出来，挨着璃月就坐下。
　　她问百里：“你可知我此番来的目的？”
　　百里一副你的目的还用问的表情，双溪没搭理他，说道：“我爹爹三日后过生辰，我是来给你和元始天尊送请柬的。”
　　双溪将两封请柬分别递给百里和璃月。
　　璃月打开一看，上面居然写着恭请元始天尊及其座下弟子璃月。师傅收她为徒虽然仪式简单，却也是众人皆知了吗？咦，好像有点不对。
　　璃月疑惑道：“为何没有请君迁师兄？”
　　百里解释道：“君迁他只是个凡人，师尊尚未将他列入天界名册。他虽然食用九穗禾延年益寿，却仍要经历轮回转世，方可成仙。”
　　璃月听师傅说过九穗禾在天界也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神草，仙人食之可增加法力，凡人食之便可延长寿命。
　　璃月倒是没想到君迁师兄竟然是个凡人，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衣袂飘飘，很有仙风道骨呢。难道这就是他不敢爱双溪的原因吗？
　　双溪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她嫣然一笑道：“君迁他终是能等到那一天的。”

　　三日后，元始天尊带着璃月和百里腾云前往赴宴。
　　请柬上写的宴会地点是琥珀川，璃月很疑惑，这名字听着怎么像座山，这孟章神君难道是在山里过生辰吗？
　　路途中元始天尊对百里说：“自从你差点一把火烧了我的观星台，我们有百年未相见了吧？”
　　百里笑道：“可不是，父君罚我去冥府待了一百年，这才刚回来几日呢。师尊可是挂念我了？”
　　璃月在心里默默点头，总算是知道百里到冥府的真正原因了。
　　师尊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在，天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师尊过奖。”百里抱拳作揖。
　　百里不要脸的程度再一次刷新了璃月的认知。

　　他们坐着的云开始慢慢往地面降去，已经到达了琥珀川。
　　璃月看着眼前的山水，忍不住惊叹，两岸青山对峙，抬头奇峰遮天，脚下碧水如镜，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师尊一挥袖，湖水竟然向两边分开，湖中出现了一条小路。
　　他们沿着小路往湖底走去，一群群小鱼小虾从身边游过 ，璃月玩的不亦乐乎。
　　后来璃月才知道孟章神君掌管世间江河湖海，他便将府邸均建在了水底。琥珀川风景如画，他便在湖底建了行宫，专门用来宴请宾客。
　　璃月他们到的时候，殿内已是宾客如云，师尊碰到相熟的人聊起了天，便命璃月将贺礼先送过去。
　　璃月捧着贺礼跟随一名侍女送到一间珊瑚堆砌的小阁中，有两个人在整理登记礼品。其中一人一不小心将一个盒子碰倒在地，一把扇子掉落在地上，那扇子看起来像是玉制的，却是鲜红色，红的像是海底绚烂的珊瑚。
　　璃月欲弯腰想把它捡起来。
　　“不要捡——”百里一路跟着璃月过来，看到地上那把扇子，大声阻止。
　　璃月将玉扇拿在手里，疑惑的望着百里，不知他为何作出这么大反应。
　　“你没事吧？”百里抓住璃月的双臂，力气大的似要把她捏碎。
　　璃月不解：“有什么事？”
　　“这是上古神器芙渊扇，只有内有上神仙骨者才能触碰和使用，普通精怪和小仙会折损灵力的。”
　　“那我为何没事？”璃月仔细端详手中的扇子，心想这把不会是仿冒品吧？
　　百里也是疑惑不解地望着她。他们把扇子装好交予侍女便回到殿中。
　　璃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墨颜，他背对着她，仍是一身黑色装束，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她仿佛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喜怒哀乐。
　　墨颜是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一旦出现，必是众多适龄单身女青年的追逐对象。此时，他的身边就围着好几个打扮得甚是艳丽的女子。
　　墨颜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礼貌而冷漠的拒绝了身边所有的女子。他转身，便望见了璃月。璃月像是做贼被抓住一般，惊慌地收回目光。

　　“你可是璃月？”
　　一个声音将她飘散的思绪唤了回来。
　　她点头称是。眼前的女子面容俏丽，却带着一种娇纵的戾气，璃月觉得她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
　　百里给他介绍，这个女子是孟章神君的大女儿半雪。
　　璃月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原来是双溪的姐姐。她们姐妹面容有几分相似，怎么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差这么多。
　　“你这张脸生的倒是不错。”她说这话时，明明是笑着的，但语气里却满是嘲讽。
　　璃月不明白这人怎么初次见面就这么讨厌她。
　　她仍然满是笑意，对半雪以礼相待，随后找了个借口便要离开。
　　半雪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暖流由手腕处蔓延至全身，她一惊，用力将手挣脱出来，瞬间施法将半雪推开。
　　半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百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她没有跟上来，便过来催促着她去找好吃的。

　　宴会一直持续到午夜，璃月已经累的不行，便跟师傅告退要提前回去休息。
　　请柬上已经写了每个被邀请的人住在哪所宫殿，璃月问了个侍女，便独自前往自己的房间。
　　湖底装饰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珠，照着夜晚粼粼的水波，甚是好看。
　　璃月玩心大起，逗着路过的一只小鱼，看它游得很是可爱。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下一秒，一把剑反射着光已到璃月眼前，璃月以为自己肯定要被刺中了。
　　有只手拉住了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清楚的听到一声剑划破衣服的声音。
　　那个抓住她的人将她放开，与刺客打了起来。
　　璃月看到百里的衣袖上全是血，在白衣上显得触目惊心。
　　刺客显然不是百里的对手，打的节节败退。
　　璃月见来人用面纱遮脸，看起来身形瘦小，倒像是个女子。
　　那人似是不想再纠缠，身形一闪，便要逃走。百里正要去追，但手臂的伤让他疼的止住了脚步。
　　“百里，你还好吗？”璃月急忙过来扶住他，担心的察看他手臂上的伤。
　　百里轻声安慰她：“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
　　璃月扶着百里到他的寝殿，找了纱布给他包扎好伤口。
　　她让百里坐到床上，焦急地问他：“你要喝水吗？还是要休息？伤口可还疼？”
　　百里看她紧张，莫名想笑，突然一下子拽住她，顺势侧身躺下，让她睡到了自己怀里。
　　“你干嘛呀，快放开。”璃月又羞又急，大喊了起来。
　　“哎呀，别动，手臂好疼！”百里低声说着，表情十分痛苦。
　　璃月不敢再动，只能任由他搂着。百里微微闭着眼，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她的长发用一支素簪子简单盘起，隐约闻得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还疼吗？”
　　“你不动便不疼了。”
　　“……”
　　在冥府的时候，她总是抱着圆乎乎的百里睡觉，整个夜晚都是温暖的。而此刻，曾经那么小小的百里竟能抱着她入睡。
　　璃月惊觉，百里不再是那个和她打打闹闹的小孩子了，他搂着她的手臂温暖而有力，他分明是和墨颜一样的男子。

　　璃月在百里怀中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瞌睡，百里已经睡着，她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给他盖好被子便离开了寝殿。
　　若是明早让人看到他们独处一室，真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
　　她和百里的寝殿离的很近，出门拐个弯就到。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很像刚才刺伤百里的人。
　　她急忙追过去，走廊中已不见人影，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间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循声过去，那间屋子上写着琅寰阁。
　　璃月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很低沉的男声说：“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没有她，你就去死吧……”
　　一个女子声音里充满恐惧，听起来像在低声哀嚎。
　　璃月透过门上的缝隙看到一个黑衣人摔倒在地，她的脸正朝着门口，竟是半雪。屋内却再无他人。突然，半雪很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她的脸渐渐破碎，竟慢慢的变成另外一张脸。
　　璃月惊讶的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她害怕的转身逃走，却撞在一个人怀里。墨颜看她神色惊慌，将她带到琅嬛阁隔壁的寝殿。
　　“墨颜，我看到半雪她的脸变成另外一个人。”她惊慌失措，都没发现自己直接叫了墨颜的名字。
　　墨颜低声安慰她，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从百里遇刺开始所有的事情一一讲给墨颜听，当然是跳过百里把她搂在怀里一起睡觉那段的。
　　墨颜听完神情很是凝重，他到琅嬛阁敲了敲门，许久才听到半雪的声音问：“这么晚了，是何人？”
　　墨颜应声道：“我是玄武执明神君，方才听到姑娘房间有响声，不知是否发生了何事？”
　　半雪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神君许是听错了，我要休息了。”
　　房内瞬间漆黑，再无声音。
　　墨颜对璃月说：“刚才你告诉我的事情不要再对旁人说。”
　　璃月望着墨颜，心里逐渐安定下来，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墨颜将她送到房间，临走前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别怕，若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那么温柔的墨颜让她觉得这一晚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她此刻希望，这一场梦不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