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晴空饮月

2、第二章 长安

　　璃月还没从上一个打击中缓过来，又得知百里竟是天帝最宠爱的小儿子。
　　她早知百里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尊贵。
　　跟天庭比起来百里在冥府果真是在吃苦了，他的宸佑宫里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美女环绕，实在太幸福了。
　　不过这里的糕点跟花大娘的手艺比，倒是略逊了一点点，等回去告诉花大娘，她保准要乐开了花。
　　肉团团的小妖突然变成天庭殿下，璃月越看越不习惯，干脆避而不见。原本想找他宫殿里的仙娥姐姐们聊天，却不料天庭的仙女也跟冥府的人一样八卦，对她和百里问了十万个为什么，真是头疼。
　　璃月干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东西，百里没有敲门就进来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桂花糖藕。
　　她抗议，百里巧妙地闪过她伸过来的手，边吃边对她说：“你才来几日，就有人来寻你了。”
　　“他们来抓我了？是鬼差大哥？不对，他们应该上不了天庭吧？是执明神君派来的？”她哀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去了便知。”百里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璃月万万没想到来的人是执明神君，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小精怪能惊动墨颜亲自来抓人。
　　九重殿上，天帝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百里：“原以为你此番去冥府百年能有所长进，却不料还是顽劣，你怎能拐走玄武族人？”
　　“父君，我与璃月在冥府便是好友，此番回天庭是想邀请她来做客，未来的及通知执明神君是儿臣的疏忽。”
　　百里举止温文尔雅，落落大方。跟那个小屁孩完全对不上号，跟平时一味欺负她的那个人也对不上号。
　　她偷偷望了眼墨颜，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墨颜作揖，说道：“璃月始终是我玄武的人，我希望能将她带回去。”
　　他说她是他的人耶，听起来真霸气。
　　百里正想说什么，有人进来禀报说近日凡间屡有怪事，不知是否妖邪作祟，恳请天君派人前去查看。
　　天帝随手一指说道：“执明神君，就你去吧。抓人回玄武的事可暂缓两日。”
　　墨颜还未答话，百里突然请求一起前往。
　　璃月从墨颜的神色中看出一丢丢想拒绝的意思。
　　但是天帝正高兴，完全推翻了刚才的结论，大赞百里此番大为长进，懂得为自己分忧。
　　原来男人也是能翻脸比翻书快的。
　　墨颜拒绝的话没机会说出口，冷冰冰的脸比之前更加了一层霜。

　　不必即刻被抓回冥府，璃月心下自是欢喜。
　　她对着百里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温柔可人，百里被她看的毛骨悚然，说道：“你这笑太可怕了，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比较适合你。我带你去凡间便是。”
　　“一言为定！”她开心的一把抱住百里的手臂，连百里说她张牙舞爪的话都忽略不计了。
　　璃月感觉自己真的赚大了，不仅出了冥府，还能去人间游历一番，最最重要的是，还有墨颜，即使他那么的冷若冰霜，但是，他们却有了她曾经不敢奢望的交集。

　　三人前往的地方叫做长安城，璃月在往生阁的书上读到过长安是人间极繁华之地。
　　墨颜一施法，他们瞬间已到长安城外。
　　百里提议：“我们可要乔装一下？我觉得你的年纪，可以假扮成我们的爹。”他用手指了指墨颜。
　　璃月无语，哪有人要做别人儿子的……
　　“我不要做女儿！”璃月抗议，做女儿的娘还可以考虑一下，当然这句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墨颜淡淡然开口：“如若有人问起，说是兄妹便可。”

　　这长安城着实有点奇怪，城门没有官兵看守不说，城里也是一片惨淡景象。商家十户有九户关着门，开着的几家也是门可罗雀，大街上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许多东西上都贴着纸条，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璃月捡起几张，只见上面写着：椅子——木头制，可用于坐下休息；白米——种植而得，可食用……
　　她把纸条给他们看，说道：“这些纸条可真奇怪。”
　　璃月感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长安城怎么如此冷冷清清？”
　　百里惊讶道：“你竟会作诗？”
　　她朝他得意的笑：“你以为我在往生阁的书是白看的吗？”
　　墨颜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似是想亲近，转眼又是冷漠。
　　“那边有家客栈，我们进去问问。”

　　这家客栈叫做如意客栈，门虽然敞开着，店内却是空无一人。
　　璃月四下张望，突然从柜台后冒出一个头，把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了百里的手臂。
　　只见那人缓缓站起，表情木讷，眼神空洞，看着竟像个人偶，璃月不由得想起了冥府的那些生魂。
　　这时，掌柜从楼上下来，赶忙将那人推进里屋，对璃月他们笑脸相迎说道：“三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璃月问他：“此处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冷清？”
　　掌柜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哎，这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原来长安城出了一种怪病，最先得病的是城东的张铁匠，某日他从晨起开始打铁，竟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打了三天三夜。他娘子劝他回去休息，可是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便又起来打铁。
　　起初张铁匠很欣喜，不用睡觉的话他便有更多时间可以用来赚银子，但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开始遗忘，第一天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天忘记了所有打铁工具的名称，第三天他连打铁工具如何使用都忘记了。
　　张铁匠看遍了长安的名医，却始终查不出病因。之后，染上这种怪病的人越来越多，整个长安城因为失眠陷入了一场无意识的狂欢，又因为失忆陷入了一片死寂。
　　两个月之内有近一半长安人都被传染，染病者被关在家，其余人也再不敢出门，长安城再不如昔日繁华。
　　璃月入城时看到的纸条便是最先染上怪病的人写了用来提醒自己的。

　　掌柜说完叹了口气道：“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伙计便是染上这种怪病了。三位必是从外地来的吧，长安城已月余未有生人到访了。”
　　璃月说道：“我们兄妹三人是来探亲的，一时未找到亲戚住处，给我们三间客房吧。”
　　她看他们两个没意见，便擅自做了主。

　　掌柜亲自领他们三人上楼，掌柜一走，璃月三人便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听到掌柜的声音说：“又传染了一个，把他先关在客房，你去通知他家人把他带回去吧。”
　　他们看着染病者被带到一间客房，等其他人都走了，便偷偷进了门。
　　那个患病者被捆绑着扔在床上，墨颜上前给他检查。
　　百里轻声问道：“可是中毒？”
　　墨颜摇头，略施法术，璃月惊讶的看到竟有一只小虫从患病者耳朵里跑出来，璃月赶忙伸手抓住。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他们已来不及出去，璃月正发愁怎么办时，墨颜把他和百里拽住站到一边。
　　掌柜带着几人推门进来，竟似看不见他们，璃月才想到墨颜定是施了隐身咒。璃月站在墨颜身边，只到他肩膀那么高，她偷偷望了眼他的脸，看起来棱角分明，比远看更好看呢。

　　客栈的厨师也得了怪病，晚饭的时候只有个点心师傅给他们做了些糕点和包子。
　　第一次和墨颜在一起吃饭，璃月收敛起平日的吃相。细嚼慢咽的吃了一个包子和两块糕点，便不再动筷。
　　“你吃饱了吗？你平时都是四个包子起步的呀！不要客气嘛！”
　　百里拿了个包子欲递给璃月。
　　她给百里一记眼神杀，有这么拆台的吗？
　　墨颜的眼底却似有笑意。

　　墨颜问：“你对此处的怪病有何看法。”
　　百里不再逗她，正色道：“这个怪病倒是似曾相识。”
　　墨颜点头道：“没想到你能猜到这一点。”
　　“怎么，在你看来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吗？”百里的语气满是挑衅。
　　墨颜未理会他说道：“不过万年来未找到过他们的踪迹，我也不敢贸然断定。”
　　璃月越听越糊涂，问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百里指了指被他们装在一个玻璃瓶里的小虫子说：“现在就等这个小虫带我们去揭开谜底了。”
　　“你是说它会逃跑？”璃月一直想不通这只小虫为什么乖乖待在瓶子里并未爬出来。
　　墨颜道：“蛊虫是由人控制的，接受任务而出，接收讯号而回。今日必会有人将它召回。”
　　璃月惊叹，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墨颜起身说道：“我先回房休息，如若蛊虫有所行动，即刻通知我。”
　　璃月望着他上楼的背影，今天这么近的接触真是美好的不真实呢。
　　百里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难道你不觉得我比墨颜更俊朗吗？”
　　她转头看了看百里，一脸惋惜。
　　“你还是小一点可爱。”她捏了捏他的脸，叹了口气：“这手感，差多了。”
　　百里气的干瞪眼。

　　一直等到未时，璃月连连打着哈欠，那只小虫终于动了动身躯。
　　璃月瞬间清醒，叫醒了一旁已经睡着的百里。墨颜听到他们房间的响动也过来了。只见那蛊虫从瓶子里出来，越爬越快，朝窗外逃去。
　　百里和墨颜从窗口跳出去，瞬间已不见了踪影。
　　璃月气急，居然不带她，可是她不辞辛劳的看着那蛊虫整晚啊。
　　璃月在房间等的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似是听到门外有响声，起身打开门却空无一人。
　　整个客栈安静的有点诡异，楼下的大门还开着，一阵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哆嗦。这个地方阴森的感觉倒和冥府有几分相似。她下楼去关门，门外，在街道的另一边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看着她。
　　她差点尖叫出声，在夜色中，那张脸分明和她每日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着实吓了一跳，等她跑出去，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璃月吓的大叫了起来。
　　“阿璃，你没事吧？”竟是墨颜。
　　璃月有一刻的失神，他刚才可是唤她阿璃，从未有人这样唤过她。
　　“我看到……”她欲言又止，“没事，也许是看错了。”

　　三人回客栈房间后，璃月问道：“对了，你们跟着那蛊虫可有什么发现？”
　　百里拿了个杯子晃了晃，璃月很自觉地给他斟了杯茶，他才继续说道：“我们跟着那蛊虫到了城郊它便不见了踪影，我猜想那人必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将那蛊虫毁掉了。”
　　“他们是谁？”
　　“你可还记得玄婆婆给我们讲的故事，天地初现之时鬼族肆虐，当年鬼族之人通过魔灵珠消除凡人的记忆来控制他们的灵魂，以此制造杀戮。因此我们一开始就怀疑长安城内的怪事与鬼族相关。”
　　璃月疑惑：“鬼族不是已经灭亡了吗？”
　　墨颜解释道：“万年前的一战，苍术被杀，鬼族余孽尚有漏网之鱼，这万年来，一直都有鬼族的踪迹。”
　　原来在太平盛世之下一直都是暗潮涌动。
　　璃月急忙问道：“那操作蛊虫的可是鬼族之人？”
　　墨颜若有所思道：“那蛊虫确是魔族之物，至于操作之人是谁尚未可知。” “
　　“那你们可知解毒之法？”
　　百里皱眉：“魔族之毒甚是难解，要知解毒之法还需拜访师尊。”
　　璃月惊喜道：“可是元始天尊？”
　　她虽然一直在冥府，可元始天尊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他是所有神仙都敬仰的神，连当年的鬼族之王苍术都对他有所忌惮。只是这万年来元始天尊不再涉足战事，一心研究星像与医术。据说元始天尊著有天地书，可预知未来。
　　百里看她惊喜的样子也笑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那一夜璃月兴奋的睡不着，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儿，梦里都是墨颜在叫她阿璃，他看她的眼神里竟有着难得的柔情。

　　第二天，璃月起床的时候百里和墨颜竟已不见了踪影。
　　小二说那个跟她一起来的笑容灿烂的少年给她留了五个包子当早饭。
　　璃月把每一个包子都当做百里狠狠的咬了下去。
　　直到晌午，百里和墨颜才回来。
　　“你们去哪了？”这两个人竟然再一次扔下她单独行动。
　　百里看她一脸不高兴，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们又去看了其他患病者，对长安城设下了结界。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醒你，我们即刻出发去饮月居。”
　　璃月感觉百里的动作像在摸一只狗，把他的手拍开。
　　璃月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问道：“那又是什么地方？”
　　百里笑的神秘兮兮：“你去了便知，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