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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洛阳九好之采莲船 ...

  •   顺着长长的回廊徐徐缓行,迤逦的长裙拖曳在地面上沙沙作响,碧空如洗,嫩绿的枝叶在阳光下摇摆,淡淡的幽香萦绕鼻间。

      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转过回廊,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在眼前,仿佛白雪的世界,白色的花朵层叠,簇拥着,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双眼睛透过白色的花海望了过来,眼中波光流转,像有无数情愫要诉说,无端端的让人想哭,忍不住闭上颤动的眼睛,再睁开时,黑色的苍穹,星子闪烁。

      白色的身影围着火堆来回跳动,耳边传来劈啪作响的燃烧声。

      “你在做什么?”有点吃惊自己嘶哑的声音,而额角的热度和阵痛提醒着身体的不适,这个身子是越发的不中用了,怎么又发烧了。

      “少爷,你终于醒了呀,可让洛儿担心死了。”白衣人听到身后的声响惊喜的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身影渐渐的在那双大眼睛里清晰起来,白晚终于忍不住挥出了拳头。

      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云洛的脸上,这倒让白晚有些吃惊了,见那人捂着眼,用可怜兮兮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

      “少爷,小的究竟做错什么了,您告诉小的,再打小的也不迟。”

      卖力的演出没有获得掌声,反而让白晚深思究竟是自己烧糊涂了,还是眼前这个人烧坏了脑子,看着云洛的双眼,让白晚顿感反胃。

      像是看出白晚内心激烈的内心争斗,云洛的脸上有恢复成懒洋洋的表情,手里原本用来扒拉火堆的木棒也被随手扔到一旁。

      “唉……本少爷如此倾情卖力演出,你好歹也给分面子,不要一脸欲吐得表情可以吗。”

      白晚扶着脑袋躺在地上斜眼看着他,哼哼了一声,接着侧过身躯,完全不想理会边上的苍蝇。

      本来也没想得到什么回答的人耸耸肩,和衣躺在身边。

      翌日清晨,云洛睁开眼睛,林间的空地上只余灰烬,躺在身侧的人不见了,原本栓在树上的两匹马也一同不见了。

      他骨碌起来,在地上盘腿坐着,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没有,在使劲眨眨,就听见不远处马匹嘶鸣的声音,嘴角便咧了开来。

      不一会,白晚就牵着两匹马回来,一扬手扔过东西来,接过来才发现是一竹筒水。

      “喝了它,我们就上路了。”他的身上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仿佛昨夜烧红了脸的是自己。

      乖乖的喝过水,把竹筒别到马上,两人骑上马往洛阳赶去,一路上两个人不紧不慢的,不论白晚怎么问云洛,云伯把准备好的东西存放在了哪里,那人就是不开口,一脸急死你拉倒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等到了洛阳,已经是年三十,城中的旅馆大都关门歇业准备过年,少数营业的旅馆也都被不回家的旅人挤满了。

      白晚与化名唐洛的云洛牵着马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除了收到些惊艳的眼神,一无所获。

      唐洛也就是云洛,倒是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牵着马带着人在大街上闲转悠。

      “小碗儿,你知道这洛阳究竟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他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说完这句话,白晚像是思索了一下,又说道。

      “但洛阳雄踞黄河,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是兵家必争商贾聚集之地,繁华富丽不在扬州之下。如果是你想去的地方,也不难猜,估计是洛阳九好,朱雀大街的彩楼,潘楼街南的鹰店,街北的香药席铺,八角楼的红锦帐,玉酿馆的入梦,会宴楼的万斋宴,潘八娘子的采莲船,董家榭的色子,游园的红杏。”

      他一口气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直接说道唐洛的心坎立里了。

      “小碗儿,你在骗我吧,不知道怎么还能说出这么多。”

      “知道也不代表去过,没去过怎能谈知道。”白晚摇着脑袋说道。

      “难道你和本少爷一样凄惨,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唐洛可怜的看着白晚。

      白晚想了半晌才道,“来过,不过有事在身,未曾欣赏过。”

      说完这句话唐洛的眼神更加怜悯,让白晚的拳头情不自禁的挥舞上去。

      “可惜了,现在大过年的,朱雀大街的彩楼,潘楼街南的鹰店,楼北的香药席铺,八角楼的红锦帐,玉酿馆的入梦,会宴楼的万斋宴都是入年不营业的,董家榭的色子只能在入夜后才能摸到,游园的红杏也要等些时日,潘八娘子的采莲船吗,那可是个销金窟,云大少爷,你现在身上有几两银子呢。”白晚不带好气的说道。

      反观唐洛不以为意,念道,“潘八娘子的采莲船,这倒是个好去处,你看,这下我们既有了住处,也可以好好洗个澡吃顿饭了。”

      白晚也不反驳他,跟着他七拐八拐的前往采莲船,看他身上那二两银子如何出糗。

      采莲船,名为船,实则就是妓院,而且比之扬州的风月楼也绝不会差,里面的头牌阡素红乃一奇女子,善舞剑,她的剑舞,武林第一公子无痕见了之后叹道,傲骨嶙峋,步若凌波,剑若惊鸿,辟地利兮。

      而且这人自视甚高,从不言笑,虽身在楚馆,但一般人从不多看一眼,所以鲜少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除了每月十五在彩楼献舞,其他的时间更是深居简出。而且深得潘八娘子的喜爱,从未抛头接过客。

      大过年的,就算是青楼也变得门可罗雀了,纵使一个人如何荒淫放荡也不会改变和家人一起过年的习惯,但这烟花之地的女子本就是些无家可归的苦命人,到了合家团聚的日子也没有什么接客心情了。

      所以当两人走进采莲船的时候,偷懒的龟公根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空荡的大厅只余淡淡的香粉味,刚巧一个女子从楼梯口面出来,见到两人热情的迎接上来。

      “是唐公子和白公子吧。”那女人浓妆艳抹,还有一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样儿,可惜脸上涂得厚粉随着她笑的晃动的身子,扑嗖嗖的往下掉。

      唐洛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着那女人笑道,“你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潘八娘子了。”

      听了这话那女人笑的更厉害了,“小爷不仅长得俊,嘴可真是甜呢,什么鼎鼎大名,潘八娘子就潘八娘子。”

      唐洛轻笑一声,不在接话。

      “看两位公子一路风尘,定是辛苦了,我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八角楼的红锦帐,但也也特意为两位爷准备好了间院子,保管舒适。小春,快带这两位公子去沉香院。”潘八娘子冲着后面喊道。

      一个伶俐的小子从后面跑出来,笑着说道,“爷,您跟小的走吧。”

      白晚心中已隐约猜到这定是云伯替他们准备的,但云府还能和潘八娘子又能是什么关系?要进后院的时候他回过头,刚巧看见潘八娘子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潘八娘子见自己瞧她,立刻换上一副烟行媚世的表情冲自己笑。

      随着龟公走进后院没想竟然看到满园的梅花,白色赛雪,红色如血。

      唐洛笑嘻嘻的道,“这可随了你的心意了,这满园的梅,只怕你看也看烦了”

      走在前面的小春听见这句话,回过头来说道,“原来,公子也喜欢梅花吗,原本我们这院子是不种梅的,但是自从无痕公子说我们红姑娘傲骨如梅后,嬷嬷就把这院子里全换上了梅花。前年,这满园的梅花开放时,我们第一次见到红姑娘笑,姑娘不笑的时候是美若天仙。这一笑便是神仙也难及。”

      听完小春这席话,打从进这便面无表情的白晚笑了,小春一看这笑容突然呆住了,私下拿两人的笑容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如果这个白公子是女人的话,一定比阡素红好看。

      唐洛推了推呆掉的小春,才让他清醒,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再说话了,低着头带两人去他们的小院。

      这个后院有九个小院,各有命名,除了他们要去的沉香院,其他的小院住的都是这里的红牌姑娘,譬如说,阡素红的红馆,沈嫣烟的烟雨楼……

      而与他们的沉香院离得最近的就是沈嫣烟的烟雨楼,离得最远的则是阡素红的红馆,当小春领他们要进小院的时候,隔壁的烟雨楼里出来两位姑娘,其中一位点染曲眉,凤目含春定然就是那沈嫣烟了。

      小春冲沈嫣烟打了声招呼,沈嫣烟问他云白两人的事情,小春只含糊的答这是嬷嬷的贵客,不是客人,要常住在这里。

      沈嫣烟见他答得模糊,不愿再问,冲着云白两人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院子里有两间房,小春指着左边的房间说道,“这间房间是唐公子的,另一间是白公子的,过一会,会有人把洗澡水送到您二位的房间里,到了吃饭的点,也会有人送膳食来,您看你们是一块用餐还是分开用?”

      “一起……”

      “分开……”

      两人同时开口,到让小春皱起眉来。

      “一起一起……”唐洛笑着往小春的怀里塞银子,白晚看着好笑,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小春收了银子眉毛都飞起来了,笑道,“嬷嬷说了,您二位有什么吩咐找小的就可以,如果没什么事情小的就退下了。”

      唐洛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两人推开门进了唐洛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房间里放的的两口大箱子,唐洛看见了就笑眯了眼。跑过去抱着箱子问白晚。

      “你知道那沈嫣烟是什么人吗?”

      白晚耸耸肩示意不知。

      “沈嫣烟呀,是这采莲船的第二人,纵有千种风情,万般才情,都还是压在阡素红的下面,屈居第二,外人爱拿这两人比较,殊不知这沈嫣烟最痛恨别人拿自己和阡素红比。有一次无痕公子来看阡素红舞剑的时候,沈嫣烟也恰好在一旁陪看,又听见有人拿自己和阡素红比较,当场翻了脸,动了怒,啐了那人一口道,‘比什么比,比得再好,也是拿出来买的。’”

      唐洛说的动听,连那表情口气都学了个八分像,像是当时就在一旁目睹了一切似的。

      白晚哼了一声,问道,“那阡素红当时是什么反应。”

      “阡素红,本身就是个面冷心冷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表情,但是沈嫣烟说完就走了了,谁的面子都不给了,弄得那人好不尴尬,所以后来无痕公子就说,美人与名花一样,各有特色,本就不应该拿来比较的。”

      唐洛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两名大汉推开门扛着热腾腾的澡汤进来了,白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自己先回去洗澡了。

      进了自己的房间,除了热气腾腾的澡汤,还有两个和唐洛一模一样的大箱子,打开箱子,都是些精致的衣物鞋袜,也都是他喜欢的风格,和这些华丽服饰极为不配的是箱子里面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铁盒。

      白晚脱了衣服,拿着铁盒泡到澡汤里,散开的乌□□浮在水中,随着水波浮动,偶尔露出白瓷般的肩膀。

      他从脖间取下原本一直挂在脖间的红绳,绳上拴着一把冰玉做的钥匙,拿着钥匙插到铁盒的锁眼里,吧嗒一声,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各大宝号都可兑银的通票,以及云家所有的房地契,好个云铭,打了个什么好主意,想用云家的家产拴住自己。

      他冷笑着,把盒子盖上,运劲扔到桌上,憋了一口气,扎到水里,脸颊拂过温热的水流,像是温柔的手掌,直到不能呼吸才从水里面浮起来,手中不断摩挲着钥匙。

      下人来抬水回去的时候,白晚已经换过衣服,坐在床边擦拭头发,等束好了发,唐洛过来敲门,看见桌上铁盒问道何物?

      “你猜……”白晚不答反问道。

      唐洛转头看见房间的两口一模一样的箱子后,说道,“好像是从哪里见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白晚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样子,说道,“提醒你一下,这个盒子是玄铁所致,在千年寒冰里冻了三年,然后用烈火不断烤制一年方完成,天下利器都无法伤其一分。除了自身所配的冰玉钥匙,没有任何方法打开它。

      话未说完,唐洛的眼睛就亮了。“万仞箱,怎么会这么个丑模样。而且我好像从爹的书房里见过他。”

      “没错呀,这就是云老爷给我的。”白晚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道。

      “这里面怕是我的保金了。”唐洛晃着盒子问道。

      白晚点了点头,见唐洛撇了撇嘴,盒子在空中打了个转,被扔到了箱子里。

      “晚饭已经上了,一起去吃吧。”唐洛说道,白晚听后点了点头,把箱子扣上跟着去了唐洛的房间。

      因为是大年,菜色颇为丰盛,两人这两天风餐露宿的皆未吃到什么好东西,这时都是食欲大开,十指齐动。

      吃过饭,餐盘撤下后,时间已近半夜,沈嫣烟的侍女突然前来送了些糕点,说是给这两位新邻居的一点心意。两人笑着手下,说改天必定拜访。

      白晚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正欲吃下时,说道,“其实这沈嫣烟未必不是性情女子,最起码她会怒,还敢骂,至少没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麻木。”

      唐洛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没错……”

      话还没说完,外面便噼啪作响,推开窗户见外面烟花开得灿烂,唐洛拉起白晚往门外跑去,进了大院,只见园中的白梅树下,一女子,红衣黑发,长剑飞舞,映着漫天的烟花,飘散的白梅,般般入画,不似人间。

      连天的烟火照亮了两人的脸,院里院外都是劈啪作响的鞭炮,这时这两人才感觉到一些过年的意味。

      三更的梆子敲过以后,唐洛双手捂着耳朵,笑着,大声的喊道,“小碗儿,新年快乐。”

      白晚把眼睛眯了起来,细眉细眼的,笑的也是很高兴。

      “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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