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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凤仪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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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两人决定离开采莲船,前去凤仪山,出了沉香院,望着满园风景,一阵萧索,竟是无可告别之人。
两人静默的看了对方一眼,踏雪声来,烈火红衣,女子身上挂着包袱,竟是要一起前去的样子。
白晚垂下眼睑,他心知阡素红性烈,当年既然可以为了自己之命独闯唐门,如今说要去,便是十匹马也无法拉回。
这一去,表面看起平静无波,只怕却是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他不愿这个女子最终为他丧命。
粲然一笑,迷了人眼,白影晃动,红衣人倒在他怀中,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不舍,却最终抵不住浓浓困意,闭上双眼。
“潘八娘子,你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摇钱树被人拔走吧,还不出来把人带走。”
提起气,大声说道,果见一风韵犹存的女人从层层树身后走出,脸上带着烟行媚世的表情。
“看来还是被白公子看出来了,曾经的桃花源头号杀手果然非同一般。”
唐洛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显得有些稚气,白晚宛然一笑。
“七皇子曾答应我打散桃花源,所以当年我才舍命报恩,虽然侥幸未死,反让我觉得欠他太多,如今看来却是我如傻子一般蒙在谷中。”
“皇家之人果然是千般算计,竟能将那传承百年的桃花源收服到这里,东方云呀东方云呀,不管我怎样计策,还是跑不出你的掌心,乖乖被你利用了。”
远在京城,与人谈笑风生的云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浑身一冷。
潘八娘子脸色不善,毕竟如今的七皇子是自己的主子,身份尊贵不说,却被眼前这人直呼姓名,但眼前这人自己又是惹不起人。
她原也是桃花源之人,知道这个杀手白,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当年出师后,竟然活剐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虽然同吃一碗饭,但当时碰巧在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她,却也呕吐不止,几日内滴米未进,那一幕就是活地狱,那个浴血走出的修罗就站在眼前。
虽然眼前这人俊俏的脸上满是笑容,在她看来却是催命的符咒,竟然被那恐怖的记忆,吓得退后了三步。
“潘八娘子,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想要自己的摇钱树了。”
抱着阡素红,白晚步步紧逼,语笑嫣然的神色却吓得潘八娘子步步退后。
当年白晚生剐自己的师傅时,已经感觉到附近有人偷窥,无奈当时身受重伤,并无追杀,如今看来却是这个潘八娘子,怪不得当他来到采莲船时,会觉得这个潘八娘子百般不对。
轻笑间,把阡素红交到潘八娘子手上时,竟然感觉到她的手脚轻颤,真有些害怕她会坚持不住把阡素红摔倒地上。
“小洛洛,我们该走了。”
当先一人离开了小园,唐洛随着他走过潘八娘子身边,已经收起了惊诧的表情,却还不明为何这人害怕的身体都在发抖。
桃园杀手白,五年前的确是一个能让人胆战心惊的名字,他曾无数次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其残忍辛辣的杀人手法。
但是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小碗儿,那个整日任他胡闹,甚至陪着他胡闹玩笑的人。
出了采莲船,唐洛跟在白晚身后,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问还是不问,小碗儿就是那个曾经杀人如麻的头牌杀手。
一阵疼痛从额头传到大脑,他忽的停下脚步,白晚一脸看戏的表情,报胸而立。殊不知自己刚才的表情以尽落这人之眼。
“小碗儿,怎么不走了?”
唐洛一脸讨好的神色,怕是真把自己当成杀人狂魔了,不由叹了口气。
“等人。”
唐洛左顾右盼了半晌,有些疑惑的看着白晚,脑筋一转,顿时恍悟。
“小子,还不出来,不怕你们老板生气。”
这人一捉弄起别人来,脸上顿时风生水起,刚才所想的事情怕是又抛于脑后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一个胡同缝里出来,憋着嘴,脸上表情委屈极了,仿佛做错了别人,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表情。
白晚斜眼看了看笑眯眯的唐洛,万分的觉得是他教给穆齐的,这种表情还是出现在唐洛脸上比较好。
“你不能去。”
果断的拒绝了这个脸色期盼的人,笑话,如果大家都去了,到时候他的包子铺岂不绝了香火。
“要不就好好呆在你的鹰坞,要不就回去给我守着包子铺。”
“不要,我要跟着你。”
穆齐瞪大眼睛,鼓着腮帮,咬牙切齿坚定的说道
白晚冷哼一声,脸色陡然冷峻起来,冷冷的说道。
“穆少主,当年我让你留在我身边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如今我也腻了,您请回吧。”
穆齐不妨他突然翻脸,双眼顿时升起迷雾。
“穆少主,难道在下还没有说清楚,您这死皮赖脸的,让别人看见了岂不有损您的声明。”
白晚嘲笑连连,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穆齐紧咬下唇,一甩头,身影蓦然消失,鹰坞的少主,轻功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消失的人影,白晚唇边浮起笑容,暗暗叹了口气。
“你明明不想如此,却还要如此伤他。”
果然逃不出这人慧眼,摆了摆手,牵紧手中的马,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但这人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的问起来,直到出了城上了马,依旧没完没了。
终于是忍不住了,白晚伸手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你难道想大家都为你而死吗,这趟凤仪山,咱们有没有命到那里都是未知,真应该把你仍在采莲船。”
话虽如此,但是如果真把他扔下,必定又是他的一块心病,既要担心他的安危,又要担心周围那群人的性命,还不如带在身边来的放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此事非我所愿,却因我而起,善哉善哉……”
唐洛宝相庄严,如果不是知他本性顽劣,到颇有些出尘得道之意,反而弄的白晚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狠狠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唐洛嘟起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反让他想起刚才穆齐的神色。
当年虽是她救下穆齐一命,但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反倒让自己觉得欠他颇多,如果不是他鹰坞少主的身份,他怎能隐姓埋名在平安镇内。
如今这祸事,本就没想让这个小子牵涉其中,却还是被拉下水了。
虽然鹰坞少主自小被人称为天才,却是一个被人保护的太好的孩子,纵然机智过人,作为一个孩童便能让鹰坞在他手上一步步壮大,却还不是差点死在那些心怀鬼胎的手下手中。
这个傻孩子,当年被他救下,却未吃一堑长一智,为了自己一句玩笑话,竟是陪自己在那个小镇子里一呆五年。
他再怎样聪明,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从不设防。
这样一个心灵纯粹的孩子,怎能不让自己心疼,又怎能让他为自己涉险,他本就该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如今该是挥刀斩断这一切,不能因为这些羁绊,牵绊住谁。
唐洛见白晚脸色平静,却不知他心中情绪起伏波动,更是下了这样的决心。
两人一行数日,却一路顺风,如今凤仪山以隐隐现于前方,巍峨的山脉连绵起伏犹如潜伏的巨龙。
两人骑马步入林中,现在虽是初春,却时有飘雪,马蹄踏在残雪之上,咯吱作响,林中静谧,除了这个声音便是他们喘息声。
白晚脸色冷然,对一侧马上的唐洛使了一个颜色,唐洛顿时会意。
这里有古怪,白日里,这个林子本不应该如此寂静。
黑影从四面发射而来,遮挡了阳光,在两人脸上投下阴影,凌烈杀气铺泄而下。
剑鸣声,利剑出鞘必饮血,一个黑衣杀手已被白晚手中那柄不起眼乌铁剑撕裂身体,喷洒而下的鲜血染红他的白衣,脸上发上也溅落许多。
这批杀手身手明显高于碧云寺那伙人,而且人数更胜,唐洛虽然轻功身法精妙,但却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心中很是苦恼。
腰间软剑出手,一人血溅当场,如果不是他轻功高绝,便是他要死在这人剑下。
而另一旁白晚身边已经倒下无数尸体,俊俏的脸上沾染鲜血,竟让唐洛在这要命关头失了神。差一点丧了命。
只是白晚不知,在这一刻,他脸上带着笑意,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厮杀,身上的鲜血衬着肤白眸黑,宛若谪落得的仙人。
“发什么傻,你不要命了,我还要钱呢。”
轻斥声,伴随着利刃削落几根断发,兵刃碰撞蓬发激烈火花,一把利剑险险从他的脖间被隔开。
两人背对着背,唐洛低声笑起来。
“当然要命,少爷我还要抱的美人归呢,怎么可能死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那就好好的随我杀出去。”
白晚也笑了,笑他这个时候还不忘调侃自己。
白晚手中的乌铁剑,貌似不起眼,却是切金断玉的好剑,长剑飞落之处,无不带着血肉断肢飞溅。
长剑入切豆腐一般直入黑衣人体内,抽剑之时还能听见长剑摩擦肋骨的知啦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一声短哨响起,原本群起而攻之的黑衣人,如今训练有素的摆好阵型将两人围在圈中,警惕着看着两人,反而不攻击了。
两人看着围守着自己的人群,也不好突破,白晚眼尖看到一个青衣人正在缓慢接近,正是刚才吹哨之人。
青衣人慢慢靠近,见到两人尤其是白晚后表情甚是阴郁,一个空荡荡的衣袖在清风下缓缓飘荡。
赏衣,这次他俩要是真被他逮住,只怕不只死这样简单,这人对自己的恨便是挫骨扬灰也难泯灭。
赏侍郎果然是聪明至极之人,定是事后依旧觉得无法安心,派人下去寻找过两人尸首了,知道两人未死后,没有十足把握,却隐忍不发,直到今日才发难。
白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个赏衣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之人,竟有些佩服起他来。
“赏衣,你如果真杀了我们两人,东方云知道之后,还能容你。”
他一句话戳到赏衣的痛处,让他冷哼一声。
“你一个身兼数命的杀手,早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之人,若是除了你,云也不会说什么的。”
赏衣阴狠的说道,一挥手,林中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神箭手,看样子不把两人射成马蜂窝是不死心。
“那小衣衣,你要是杀了少爷我该怎样解释,怎么说,少爷我好歹也是云云的小舅舅。”
本来白晚就想把唐洛的身份拖出去说,却没想他抢先一步说出口。
赏衣,眉头紧蹙,像是真有些为难,却没想他说出的话有如惊雷。
“你的命,是我等奉圣命取之,到时自会由圣上向他解释。”
原来他根本就无所顾忌,就是欲取他们之命而来了,唐洛嘿了一声,笑了。
“想不到,少爷我的命这么值钱,既然皇帝小儿想要,他为何不亲自来去,懦弱的只敢派你们这些小卒子来送死。”
他这话说的及不恭敬,却是难得的洒脱,豪迈,引得白晚陪他一同笑起来。
“走,一起冲出去。”
自己话音未落,赏衣的手臂一挥,漫天箭雨铺天而来,白晚手中铁剑翻飞,舞起一道剑网,但百密而一疏。
噗的一声,是飞箭入肉的声音,虽然唐洛隐忍不出声,但白晚依旧为此心神一晃,接二连三的箭羽破入。
他怕唐洛再被射伤,引发旧疾,硬生生的用肉身接住了余下几箭,血花崩落,箭雨已经停止,白晚一手支剑,强撑着立于地上。
“赏衣,今日你弄不死我,他日必当百般讨回。”
白晚已经被身上的伤口激怒,体内那属于杀手的嗜血因子彻底被激活,冷笑几声,瞬间拔掉身上的箭羽,反手掷回,当即让几个围在前面的黑衣人毙命。
听完这话,赏衣眉头突然放开,大笑起来,在他看在这犹如一条疯狗临死前疯狂的咆哮,他以为自己还会给他们留下性命吗,上次因为大意让自己痛失一臂,这次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他们也不会再有同样的好运。
一挥手,这次定要他们万箭穿心而死。
一个冰冷的利刃悄然间出现在他的脖间,赏衣内心惊怒不已,上次着了两人的道,所以此次却一直隐忍不发,等到这荒野无人处动手,却想不到这两人竟然还有帮手。
“住手……”
“如果还想要你们大人的命。”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彻林间,白晚眉头不经意一皱,身体的变化同样让他暗叫糟糕。
穆齐从赏衣背后出来,他置于赏衣脖间的利刃,限制住黑衣人与箭手的动作。
白晚拉起唐洛飞快穿过包围圈。
“不要管我,给我杀了这两人。”
赏衣陡然发话,他已经不要命了,但就是死也要拉上这两人陪葬。
但众人看着已经见血的短刃,却是万万不敢动弹,生怕有什么闪失,那两人竟然安然通过了。
白晚拉着唐洛骑上两人刚才舍弃的马上,穆齐拉着赏衣来到另一匹马上,也只是一瞬,穆齐舍弃赏衣,飞身上马,白晚手中的铁剑对着赏衣的后背捅去。
撤剑只在一瞬,将利剑往两匹马的屁股上一刺,马儿吃痛,带着三人疾驰而去。
赏衣倒地,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像是要把嘴里的牙齿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