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之栽》小酌客

1、池鱼进城了

　　第一章 南山小霸王
　　开学前一天，远在老家的池老头打电话：鱼娃啊，城里娃不经打，你可要收着点，好好念书是正经。
　　挂了电话池爹紧接着叮嘱：鱼娃啊，这可是你爹我卖命得到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念，不许打架，咱家赔不起这精贵的城里娃。
　　池鱼一边扛沙包一边点头：嗯，放心吧爹，我保证不惹祸，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咱乡下娃进程念书不容易，我懂了。
　　池南山差点给感动哭了，这娃长大了。
　　可是转眼看着让他坐一边歇口气，儿子池鱼徒手一边一个一百多斤的黄沙包，毫不费劲的六楼爬上爬下都不带喘气的样子，池爹又怀疑了。
　　“儿子，你没骗爹吧。”池南山再次开口了，这孩子能进海城一中念书，还是托了林老弟的福，他才能把儿子转到海城来。
　　但是想到这小崽子这些年在老家打遍南山无敌手，俗称南山县小霸王，池南山又不放心了。
　　以前他夫妻两个刚来海城打工的时候，赚不到多少钱，也没能力让孩子来海城念书，索性把大儿子池鱼留在老家，只带着小儿子池果。
　　头两年的时候，每次收到老家来信，妻子都要哭一场，因为这孩子老是跟村里的娃打架，因为村里人说他是没人要的娃，池鱼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看着斯斯文文瘦瘦巴巴的，但只要谁说他，这孩子就扑过去打谁，刚开始这孩子还一直处于被打状态，老爷子写信来都是心疼孙子的话。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收到老家的来信，老爷子也不提池鱼被打了，每次都说池鱼考试得了第一，学习好，聪明孝顺的话，妻子才没再看信就哭。
　　反而是这几年来村里一些来海城打工的村民，来海城到他们夫妻跟前诉苦，话里话外说他家池鱼厉害到县城去了，打遍南山县无敌手，让他别光顾着赚钱，可别让孩子在老家学坏了。
　　那话说着可真不中听，不过池南山也怕起来，真怕这孩子跟着社会上的人混怀了，加上妻子于英一直念叨亏欠了大儿子，想把大儿子接到身边来，说他们夫妻吃够了没文化的苦，让他想法子把大儿子弄到海城念书，以后考个好大学有出息。
　　所以在海城社会底层打工快十年的农民工池南山，终于忍不住了。
　　今年借着跟相交多年的林家老弟的交情，厚着脸皮找人送了厚礼，终于把上高一的大儿子池鱼给转到了海城一中，花掉了夫妻的十年来一大半的积蓄。
　　钱他到不是太心疼，只要儿子有出息，以后能够念大学进办公室工作，他池南山就算是卖血都心甘情愿，但是现在池南山一想到村里人说这孩子性子野，暴躁，爱打架惹事的话，池南山就是在不放心了。
　　池鱼把地上剩下的十几包黄沙提到六楼的公房后，才坐下来喝口水就注意到自家老爹欲言又止的便秘神色，顿时就明白了老爹的顾虑。
　　池南山这肯定是听人讲过他小霸王“丰功伟绩”，但是又怕说多了惹他不高兴，池鱼心里顿时就软了起来，难得郑重的跟他爹说道。
　　“嗯，爹，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惹事，你就放心吧。”
　　池鱼心里叹口气，有些不是滋味的，长这么大，从他有记忆开始，池鱼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其实算起来一年估计都没有，所以彼此感情还有些生疏，但是经过来海城这两个月来，他却能感觉到父母对他的关心爱护一点不少。
　　而来海城这两个月，每天跟着父母进进出出，池鱼也算是知道了父母在所谓的大城市海城过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了。
　　以前总觉得父母带着小弟池果去海城不带他，是不喜欢他，是父母偏心，就像村里人说的那般，他们是去海城享福了，留下他一个人在村里受苦，所以他从小性格就有些独外加敏感，受不得别人说话激他，因此总是长跟人打架。
　　但是等他真的来了海城，看着他爹妈两人每天五六点就出门就去公房干活，说的好听是装潢，但是装修房子总会用到泥瓦黄沙砖石等材料，这些东西都需要从楼下搬到楼上公房内。
　　海城大部分都是钢筋水泥的楼房，最矮的公房也是六层小楼，这上上下下来回搬这些重物，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虽然是可以请人的，但是他爸妈都舍不得花钱能省检就省性子，所以基本都是他爸妈自己干的，一天公房呆下来灰头土脸的，手上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真的是赚的辛苦钱。
　　难怪每年过年爸妈回老家，他总觉得父母的腰杆越来越弯了，等到他来到海城，看到这里的人之后，更是明白了他父母的样子跟这里的同龄人老了几岁，这些都是为了他们家辛苦操劳的。
　　所以看明白之后，池鱼就愧疚了，他打遍南山无敌手的时候，惹了多少祸，虽然每次未必是他的先惹事，但是他每次打人后，他爸妈年底回老家总要去赔礼道歉。
　　而且那时候虽然他跟着爷爷留在南山乡下，但是说起来他们爹妈从没亏欠他吃穿用，村里面有的他都是独一份的。
　　而弟弟池果跟着爹妈虽然早早来了海城，读的却是外地的民工子弟学校，跟他即将要去的海城一中，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搞明白这一切的池鱼现在想想那以前不懂事的自己，池鱼总有种想打死自己的冲动，要是早知道父母在海城是如此的辛苦，他绝对不会那么不管不顾的到处打架。
　　想到这里，池鱼心里默默下定决心，等开学了，甭管遇到什么刺头子，他就一个宗旨好好念书，绝对不惹事，实在不行当孙子都行。
　　池南山难得听到大儿子这么认真保证的话，也只能暂时先信了。
　　这孩子从小不在他们夫妻面前长大，也是他们亏欠了儿子，而他爹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不服输的性子，池鱼跟着老头子长大，性格比较火爆，也是能理解的，池南山心里叹气，不过面上却笑着拍了下池鱼的肩膀。
　　“小子不错，这手劲儿都比你老子我厉害了，就是你这个子怎么就不长了。”池南山有些纳闷的说道。
　　他这儿子，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没想到却力大无比，徒手拎沙包搬水泥都没怎么出汗。
　　看来这么多年在老家，大儿子即使打架估计也是别人吃亏的多，只是这孩子个子有点矮，都要上高一了，才一米六多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老家营养没跟上的缘故。
　　池南山决定晚上回去跟孩子他妈说一声，以后每天都要买肉给大儿子补补。
　　池鱼有些不好意思，他真是死长力气不长身高，他这身力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百八十斤的东西拎在他手里就跟毛毛雨一样，毫无感觉，不过这事池鱼到是谁都没说起过。
　　所以在开海城半个月后，池鱼搞清楚爹娘在海城的真是生活情况后，看到他妈一个女人，每天跟一个男人一样着搬石头挑黄沙的干粗活，他爹一天到晚都不休的埋头苦干后，池鱼心疼了。
　　池鱼就直接提出每天代替他妈于英，跟着他爸出来公房干活了，这些公房的重活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因为他从小力大无穷。
　　父子两把黄沙水泥搬上楼之后，又把房内需要敲掉的墙面先给敲掉了，装修就是这样，先把毛坯水泥敲掉，然后重新装。
　　这家人家要求厨房间客厅和卫生间的墙壁装大理石，房间内装木地板，所以需要先把毛坯水泥敲掉，然后重新贴大理石。
　　父子两又敲敲打打搞了三个小时，天都快黑了，才停下来。
　　“走了鱼娃，今天就到这了，你明天还要开学，不能睡太晚了。”池南山拍怕手上的灰，走到池鱼身边给他拍拍了身上的墙灰然后拿起墙上挂着的毛巾递给了池鱼。
　　池鱼接过去简单擦了下，池南山才接过毛巾自己胡乱擦了一把。
　　“行，我打听过了，海城高中，晚上五点就放学了，爹，明个放学后我就直接来公房，重的东西你和我妈都留着等我来搬。”池鱼算了下进度，明天一个白天就能把所有墙面该敲的敲掉了，到时候就可以进大理石瓷砖了。
　　学校距离公房一个小时路程，他放学骑车过来，也就才六点，夏天天长，到时候还能再干两小时活。
　　“不用，剩下的我跟你妈一起搬几趟就行，你好好念书，别操心我们。”池南山一边锁公房的门，一边摆手，他们夫妻两做这一行快十年了，从最开始的给别人干活拿工钱，到现在自己从房东手上包工自己夫妻单干。
　　木工活，水电，泥瓦匠的活都归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干，虽然是辛苦了点，需要加班加点赶工期，但是钱都是自己的，而且都干熟了的，也还能扛下去。
　　“开学头几天估计也没啥事，你放心我保证不耽误学习，明天重活等我来干，你可别喊我妈去背大理石上六楼。”池鱼看着他爹锁好门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一副他肯定要来的样子。
　　池南山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无法再说拒绝的话，伸手拍了拍只到他肩膀的池鱼，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行，只要你这小子不怕以后长不高，就来帮你爹打工吧，以后爹悄悄给你发零花钱。”最终池南山笑着说道，还叮嘱池鱼别告诉他妈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