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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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羽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苏凤曦这个人向来心思就多，虽然平时不声不吭，潇洒至极，一副天塌了也跟他没关系的样子，但总归是个道行颇深不好惹的人。
以前在云空泽，洛飞羽就说不过也打不过他，如今自己做错了，千辩万论也没用。
“小师叔，你看咱们七年未见，才见面就要吵架多难看呀。不如晚上留下来吃个饭，慢慢吵呀。”洛飞羽笑脸相迎，以前苏凤曦就很吃他这一套，只要他一犯错，服个软马上就会好。
苏凤曦没有说话，退后几步，手一挥，眼前马上出现一桌炊金馔玉，手再一挥，桌子上又出现两坛酒。
“小师叔，几年不见你越发厉害了！”洛飞羽单手抱臂，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用自己刨白薯和摸鱼，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美酒喝，简直不要太幸福。
正在这时，苏凤曦突然出手抓住洛飞羽的大拇指，洛飞羽浑身一僵，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苏凤曦望向他的眼睛深不可测，幽幽地开口：“洛飞羽，这些年日子过的轻松自在，恐怕快忘记我了吧？”
“小、小师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对一个不能使用灵力的人下手这么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苏凤曦抓着他的手力气确实有些大，洛飞羽假装委屈，实则声音有些慌张的，因为他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能真切感受到苏凤曦呼出的温热气息，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沉香香气。
苏凤曦轻哼一声，放开洛飞羽的手，率先席地而坐，给两人的酒杯里斟满酒。不等洛飞羽落座，自己仰首先喝了一杯。
洛飞羽也跟随落座，打开酒坛，一股熟悉的酒香气马上扑鼻而来。“寻仙！”
“嗯。”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酒如其名，绝世佳酿！“有美食又有美酒，洛飞羽此刻心情大好。
苏凤曦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看不真切的弧度，很快便恢复如常。
月华爬满枝头，天幕缀满玉石，秋风微拂，两人对坐无语，静静享受。
酒足饭饱，二人静坐树下，洛飞羽苦笑一声，道：“你瞧，我多笨，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连一棵杏树也种不出来。“
“笨蛋就是笨蛋，虚长了七年，也一样不得聪明。”
洛飞羽不理会他的挖苦，接着说道，“每年我都会种许多许多杏树，就是想看到来年开花的景象，我还记得我们初识的那晚，你坐在一棵杏树上，漫天的杏花雨真的好美。我想着身边空无一人，有几棵树陪着我也是好的，可是你看，我这儿除了几片地以外，什么都没有呢。”
苏凤曦似乎有所触动，手又要一挥，马上被洛飞羽拦了下来。
“小师叔你想干嘛？”
“你想看杏花。”
洛飞羽无奈，“别闹好吗？且不说现在是八月，即使是四月你也不可如此。”
“那是为何？”
“万物皆有灵，每个生命都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无法干预。”洛飞羽呷了口酒，“种不活不是树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所以你不要去干涉他们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凤曦问道。
“我？“洛飞羽笑了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在这太虚山七年了，独来独往的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你来，我今晚还准备刨白薯摸鱼吃呢，日子过的也算是逍遥快活。”洛飞羽低低地笑，好似在讲述一个不相干的人。他的笑总是很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一个不深不浅的小酒窝，眼中琉璃千转，令人如沐春阳。一如七年前。
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转头问苏凤曦：“对了小师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凤曦迅速收回目光，轻轻抿嘴，纤长的睫毛在月光的映射下仿佛清透的羽翼，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在“寻仙”的作用下增添了几分红晕，洛飞羽突然发现，苏凤曦好像比七年前变得更好看了，多了另一种他也说不清的气质。虽然这位小师叔只比他大两岁，不过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被悉心照顾的感觉，如兄如挚友。
苏凤曦的相貌在各玄门世家中真当数一数二，只是他性子清冷孤傲，从来不屑于参加什么场合，众人极少能见到他。但凡他兴致高偶尔参加一次，“苏凤曦真乃天人之姿”“苏凤曦绝世美颜”的消息就会传遍四面八方，这是令他最嗤之以鼻的。
他常道：“皮囊能当道行用么？”“大丈夫志在斩妖除魔，总谈论皮相，算什么本事。”每次听到这种话，洛飞羽就在心里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但倘若有人称赞他的道行或者修为高深，他则是相当欢喜的。
若不是当年洛飞羽年轻不懂事，误闯了镜花水月，这辈子恐怕和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不过，也幸好。
“这个事情，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怎样才能说得清楚？”
“明天，你跟我回云空泽。”
果然，该来的怎么也跑不掉。
七年来，洛飞羽努力压制体内的魔性，他发现只要不驱动体内灵力，魔性就不会那么快发作，只要一直压制，那他就跟正常人一般无二。如此他连苏凤曦失手刺伤他的剑伤都没有使用灵力恢复，导致愈合不全，时不时就会发痛。
对于当年入魔一事，他还有颇多疑问，是时候给众人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解释了。
“放心，有我在，任何人不会伤你。”苏凤曦轻轻握住洛飞羽的手，一股股温暖的力量自手臂源源不断输送至全身各处，最终汇集在胸口处，过了不多时，洛飞羽感觉到胸口处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当年，是我不对，失手伤了你。”苏凤曦语气轻柔。
洛飞羽摇摇头说：“不怪你，我应当感谢你救我性命，若不是小师叔，也许我现在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你当年所中之毒，我解不了，不过我替你看过，现在暂时无碍，我猜应该和你体内天地图的灵气有关。”
洛飞羽用力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如果要死的话早就已经死透了。”
苏凤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当年你不辞而别，我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问你，你那日为何会回去云台？”
“我记得我中毒之后，睡睡醒醒间隐约中听见有人在交谈，声音听着很耳生。他们在说，我中毒可能和一个人有关，后来又说我中毒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害我父亲性命，我醒来以后很害怕，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只能先赶回云台一探究竟。”
“之后呢？”
“刚回去，就看到父亲被刺倒在血泊里，我都没来得及再和他说一句话……”洛飞羽眼神黯淡下来。
苏凤曦接着说：“后来不等你反应过来，各玄门世家就已经赶到，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亲眼看到你手刃亲父。”
“他们检查了我父亲身上的伤口，说和我的星魔剑恰好吻合，我当时正陷入悲伤无法自拔，于是就出现了后来那一幕。”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身上的天地图到底怎么来的。”苏凤曦思虑片刻，问道：“飞羽，你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教给你一些奇怪的法术？”
“奇怪的法术……”洛飞羽想了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有的，我记得出关考核那天，在你赶来之前，其实还有一个黑衣叔叔。”
“黑衣叔叔？”苏凤曦皱眉。
“妖兽出现时他帮过我，所用法术非常奇特，他看我颇感兴趣，便约定回去之后教我。后来看见你来了，他就走了。”
“你跟他学了？学到什么程度？”
“回去之后他教过我几次，只是传授了一些心法，最后一次临走前说有机会再来找我，可我再也没见过他。”
“难怪你自那次以后进步很快……”苏凤曦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先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苏凤曦没有再说话，看向洛飞羽的眼睛里深不见底。
次日清晨，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二人准备出发回到云空泽。刚走了几步，苏凤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怎么了？”洛飞羽问。
苏凤曦手一挥，原本马上枯萎的树苗立刻现出生机勃勃的样子，洛飞羽大喜，忍不住赞赏：“小师叔的虚空练就得炉火纯青，真是神仙在世！”
所有修灵之人最终都会练就一个虚空，随着修为的深浅，虚空的大小和作用也不尽相同。有人练就的虚空只能用来盛物，有人的虚空则可千变万化，当然还要配合修灵者施法的状态，像苏凤曦这种手到擒来随意变化的，在修灵界寥寥无几。
“明年，一起回来看杏花。”苏凤曦说完，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云空泽在距离云门城三百多里的地方，当年洛飞羽身负重伤，也是磕磕绊绊走了二、三年才在太虚山中安置。而如今有苏凤曦在身边，腾云驾雾不消一两天的时间就到了。只是苏凤曦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走走停停四、五天才到。
他们没有从大门进入，而是走的林间小道。如果被众师兄弟看到苏凤曦带洛飞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进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紧张吗？”苏凤曦问道。
“嗯。”当然紧张，紧张到不想说话。洛飞羽心想，也不知道云空泽当年有没有受自己连累，不知道师父的伤好了没有，各位师叔以及众师兄弟又是怎么看自己。
苏凤曦突然抓住洛飞羽的手腕，向他投去安慰的笑。洛飞羽恍惚，他想起那年出关考核，因与一只凶兽恶斗，差点没有赶上回去的时间，也因此险些被云空泽扫地出门，还好苏凤曦出现救了自己，他也是这样抓住自己的手腕，笑着说：“我帮你。”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师父留下了他。
洛飞羽心想，苏凤曦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总是挖苦他，与他抬杠，但关键时刻也是真的仗义。
“阿翀，是你吗！”
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惊呼，熟悉的声音令洛飞羽身体一僵，直直地转过身去。声音的主人身着玄色长袍，俊美的脸上带有一丝憔悴，身型比七年前看起来更加瘦削。是谢誉，谢明岳。
“你让开。”苏凤曦语气冰冷。
“阿翀，真的是你！”谢明岳对苏凤曦的话充耳不闻，踉踉跄跄跑到洛飞羽的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消失了七年的好友出现在自己面前，双手颤抖着不知是想摸他的脸，还是想抓他的手。
“阿誉，是我。”洛飞羽心中百感交集。前两天才在云门城见到他，迫于无奈无法相认，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此刻看他为自己如此操劳，洛飞羽忍不住泪满眼眶。
谢明岳和洛飞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两人曾经一同入云空泽，也曾约定两年后一同下山，如果不是此番变故，兴许两个人已经回到云台继续做他们的公子哥，一同结婚生子，做一辈子的莫逆之交。
“我前几天才去云门城找过你，听人说你曾在那边出现过，却还是扑了个空，你……还好吗？”谢明岳的眼眶里也堆满泪水。
“我还好。”洛飞羽勉强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眉毛眼睛都拧在了一起。
“长老。”该有的礼仪不能少，谢明岳先向苏凤曦行了一个礼，随后语气中带有些许责怪地问道：“请问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你无关。”
“凤曦长老！”
“让开！”苏凤曦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可！你难道不是要将阿翀交给师叔他们吗？你可知他们知道阿翀回来了会怎么对他？你想让他死吗？”谢明岳已经全然不顾尊卑，冲上来想要抢走洛飞羽。
“放肆！”苏凤曦抽出腰间软剑直指谢明岳。苏凤曦的佩剑名叫“清月”，不到万不得已他从来不会动用武器，见到这柄剑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清月剑身虽然薄如纸片，却是一把双刃剑，剑刃锋利无比，光是剑风一扫，一般的妖魔鬼怪都无法近身。
洛飞羽、谢明岳都愣了一下，洛飞羽是见过清月出鞘的，但凭他和苏凤曦的交情，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出关考核斩杀恶兽之时，第二次就是七年前的那日。如今苏凤曦对着谢明岳拔剑相向，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谢明岳，我现在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不识抬举。在我动怒之前，你最好马上给我消失，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苏凤曦声音不大，语气中却满是冰霜。
谢明岳在那一刻确实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这位小师叔不好惹，但洛飞羽在他手里面，他不可以不管不顾，不能任由他把洛飞羽交出去。
“小师叔，你今天就是要杀了我，我也不能让你把阿翀带……”
“不自量力，真是麻烦。”
还没等谢明岳把话说完，苏凤曦便用掌风把他打晕在地。
“他不会有事吧？”洛飞羽面露焦急之色，也不知道苏凤曦刚才使了几分力道，会不会伤到苏明岳的心脉。
“两分力道而已，让他在这睡两个时辰，省得误事。”
瞧见洛飞羽舒了一口气，苏凤曦冷哼一声，拔腿而去。
等洛飞羽回神，见苏凤曦已经走远，忙不迭跟随其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