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图》希尔瓦纳斯

10、第十章

　　洛飞羽扒着窗口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却发现什么也听不见。洛飞羽暗想，这不应该呀，房间的隔音这么好吗，耳朵都快贴在窗框子上了，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暗忖，忽闻一股淡雅的沉香香气萦绕在鼻间，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什么呢？”

　　洛飞羽以为是谢明岳，想也没想地说：“我听听他们说什么呢？”

　　“那他们说什么呢？”那人问。

　　“不知道啊，听不清楚。”洛飞羽答道。

　　话刚出口，突然发觉不太对劲，谢明岳身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香了？声音也不对啊！洛飞羽猛地一回头，对上一张清冷峻秀的脸，两张脸之间最多只有两指的距离。

　　“我的妈呀！”洛飞羽受到惊吓身体向后倒去，来人立即捂上他的嘴，一个漂亮的转身把他带离现场。

　　“小师叔。”谢明岳行礼道，满面疑惑地看着面前二人。

　　待洛飞羽站稳看清来人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只见面前之人头戴鎏金水纹金冠，额前几缕发丝随风轻摆，面如白瓷的脸上透着清冷孤傲，长长的睫毛似清透羽翼阖动，盯着洛飞羽一言不发。

　　“你你你你！”洛飞羽看着苏凤曦，舌头似打了结般说不出话。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境下再次见到苏凤曦，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老脸不禁一红。

　　“我我我？我怎么了？”苏凤曦好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师兄的房间，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也会跟我一起偷听？”

　　“阿翀……”谢明岳想提醒洛飞羽见到小师叔应该行礼，却不想被苏凤曦犀利的眼神吓退了后面的话。

　　“哦？你刚才是在偷听啊？“苏凤曦双手一摊，道：“可是我不觉得啊。”

　　“什么？”洛飞羽疑惑道。

　　“正好我也是来‘偷听的’,倒不如结个伴，一起啊。”苏凤曦的“一起”两个字话音刚落，洛飞羽只觉得周身像被一阵强风卷起，身体越飞越高，还来不及多想，便轻轻跌落在地。

　　洛飞羽回神后发现自己的衣袖正被苏凤曦拽着，四周张望，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在崆澜殿的房顶了。

　　苏凤曦甩开洛飞羽的衣袖，自顾自扒开一块琉璃瓦，留出一丝缝隙向内张望。洛飞羽还在想，好歹这也是云空泽门主的居所，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在房顶扒开一块瓦呢？

　　观察了一下其他的瓦片，才发现原来这一片本来就是松动的！洛飞羽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义愤填膺走上前去，刚准备指责苏凤曦，后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洛飞羽这才静下来和他一起听。

　　“姚门主，久违了。此次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呐？”说话的人声音浑厚，亲和中又不失一丝凌厉，此人正是洛飞羽的师父苏君楼。虽然洛飞羽还未正式拜见过他，但通过师兄们对他的评价，以及偶尔一次两次的擦身而过，大体对他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苏子客气了，多年未上门拜访，今日是姚某唐突无礼了！”来人正是凌云峰的姚玄礼等人。

　　“苏子二字不敢当，我云空泽，只有仙尊他老人家才配称为苏子啊。”苏君楼抚着额下胡须谦和地说道，摇着羽扇，面露微笑。

　　“仙尊已闭关多年，如今是您在主持大局呀，我们众玄门这些年来也都听从您的号令，您不配，还有谁配？”姚玄礼陪笑，身侧一年轻男子却昂起头，眼睛翻到天上去，似是对姚玄礼的做法非常不屑。

　　“岂敢岂敢，云空泽这些年恪守己责，岂有号令众玄门之能？幸得各门各派给君楼点薄面，能听我说两句而已，姚门主你这么一说，我云空泽怕是要被捧杀了啊。”苏君楼依然面不改色，脸上笑盈盈。

　　姚玄礼本想拍拍马屁，没想碰了一鼻子灰，没趣地跟着讪笑几声。

　　这时，姚玄礼身侧的年轻男子似乎是忍不住了，鼻子里“哼”的一声。从他们刚入门开始，苏君楼就已经注意到这位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小公子，通过他的衣着打扮，苏君楼也能猜出几分他的身份，此间他发出声响，便顺势问了一句：“这位是？”

　　“哦，这是犬子姚谦。”姚玄礼一看苏君楼开口了，便赶忙招呼那名男子道：“致远，快来好好拜见一下苏子，以后少不了有你学习的！”

　　“原来是姚小少爷。”苏君楼阖首，冲他点了点头，眉间舒展，多了一分笑意。

　　那名叫姚谦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最多十七、八岁，大摇大摆走出来，十分没有礼貌地斜着眼睛看了一圈众人，眼睛最终停留在苏君楼身上，用非常不屑地语气说道：“爹，人家都说了不让叫苏子了，你怎么还叫？”

　　“致远！不得无礼！”姚玄礼呵斥道。

　　“呵呵呵。姚小公子少年心性，直爽坦率，无妨无妨。”苏君楼冲姚玄礼摆摆手，眉间笑意更浓。

　　“我当云空泽是什么地方呢，现在看起来，跟我们凌云峰也没什么区别嘛，凭什么当了这么多年玄首？”

　　“你……”秦子怀心中愤慨，即便有再高的修养，看着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长辈面前指手画脚，也实在难忍心中怒意。

　　“子怀。”苏君楼开口喝住秦子怀，示意其退下。

　　姚谦接着道：“苏老门主，这云空泽当玄首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换口味了，如今几大玄门一致推崇凌云峰当这个玄首，我们也实在盛情难却，苏老门主认为呢？”

　　屋顶上的洛飞羽听见姚谦居然如此信口开河，心中大骂一声“不要脸。”随即转头看向苏凤曦，只见他一脸淡然从容，毫无被姚谦激怒之色，心中不禁感慨：此人还真的……脸皮厚啊。都被人说成这样了，居然还面不改色。

　　苏君楼捋着胡须，笑道：“姚小公子说的是，云空泽这几十年来一直担纲玄门之首，确实也有些累了。眼看着你们小辈的都起来了，我们这群老家伙们也是时候该退位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姚谦问道。

　　“众玄门之中与凌云峰可以一绝高低的，像凤鸣阁、龙泉门之类，怕不会那么轻易答应吧？“苏君楼始终面露微笑，无一丝愠色。

　　“那些就不劳苏老门主操心了，我自会让他们乖乖的听话。只要云空泽不要来掺和就行！“姚谦袖子一甩，冷哼一声。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洛飞羽抑制不住心中愤慨，大骂出声。

　　“是谁在那？”姚谦大喝一声，众人皆循声抬头。

　　洛飞羽只觉得被一股强力从后面推了下去，随后一屁股摔落在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洛飞羽觉得屁股快被摔开花了，火辣辣的，疼得呲牙咧嘴。

　　洛飞羽觉得脖子一凉，一把剑“嗖”的一声架在他的脖子上，洛飞羽“哎哎哎”的举起手，急忙说道：“是我是我，我是洛飞羽，别杀我！”

　　“飞羽？怎么是你？如此不懂礼数成何体统！”耳后传来秦子怀的声音，洛飞羽一听便知，这是把刚才没撒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了呢。得，算自己倒霉。

　　洛飞羽抬头看了看头顶，心道：苏凤曦你给我等着！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转身，跪下，洛飞羽向苏君楼行了一个礼道：“徒儿洛飞羽，拜见师父。见过大师兄。”

　　“你就是飞羽？起来说话。”苏君楼有力的声音响起，洛飞羽“是”了一声起身。

　　“呵，爹，你看看这就是人家云空泽的规矩，弟子都可以明目张胆地做起梁上君子来了！”姚谦说完，姚玄礼也跟着嘿嘿一笑。

　　哈，跟我耍浑？洛飞羽心里想，你们可真是找对人了。也不管师父在不在了，先逞了口舌之快再说。

　　“我是梁上君子？那你就是梁下君子咯？都是‘君子’，谁比谁高贵？”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嚯，说起来我可不如你这么不要脸的，打不过人家，就上门要来玄首的位置吗？”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刚才还挺能说的吗，现在成哑巴啦？”

　　“你这厮如此不守规矩，你师父不教训你，我就替他教训教训你！”姚谦说完，“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对准洛飞羽就劈过去。

　　秦子怀刚要上前阻止，苏君楼便制止了他。秦子怀心中焦急，洛飞羽才入门没几天，连轻功都才学了个半吊子，岂会是姚谦的对手。歪头看了一眼苏君楼，只见他面容淡然，便稍稍压抑住心中的急躁。

　　洛飞羽虽然不会武功，但从小也是打架长大的，一些撒泼无赖的招式却还是会的。他左闪右闪，一会儿从姚谦的□□下面滚过去，一会儿从后面踹一脚他的屁股，口中还念着：“来啊，来打我啊，你打不中吧。”

　　看得众人既好气又好笑。

　　就在这时，姚谦从袖中撒出几枚银针，洛飞羽心中暗叫，完了完了这下玩大了！但凡会一点功夫的人，躲这几枚银针根本不成问题，可偏偏洛飞羽一点都不会，银针距离他的面庞只剩下一臂的距离，齐刷刷射向他，洛飞羽闭上眼睛准备硬着头皮受下。
　　刹那之间，洛飞羽只觉面部有一股沉香之气扫过，一股力量把自己推后几丈远，他睁开眼睛一看，那几枚银针被眼前的白衣之人调转方向，直冲姚谦而去。姚玄礼见不好，立刻推开姚谦，几枚银针齐刷刷打在柱子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姚玄礼大喝，随后向苏君楼行礼道：“苏子切莫见怪，竖子无礼，姚某代他赔罪！”

　　“年轻人爱打闹，无妨。”苏君楼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转头看向洛飞羽道：“飞羽，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还不向姚门主及这位姚小公子赔罪。”

　　“对不住了！”洛飞羽听见师父都这么说了，随意比划了一下，非常不痛快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