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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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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
没有女人是不在意自己皮肤的,叶时秋也不例外,后面的伤在正中间,很长两条交叉伤口,不及时处理还会感染。
反正徒弟在她眼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不存在什么男女有别。
叶时秋坐回地上,背对着洛寒悦,将发丝捞到前面,她说:“那你快点。”
这药粉洒在伤口上很疼的,叶时秋只能希望小徒弟手脚麻利点。
“哦。”
洛寒悦盯着她背,缓缓伸出手,快要碰到她领子的时候,他又缩了回去。
“师父,你等等。”
洛寒悦说完,撕下两片衣角捏成团塞进鼻孔里,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捻着她的领子往下拉,一点点露出白皙的肌肤,洛寒悦屏主呼吸,手抖的厉害,比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要紧张。
她皮肤很白,很细,和幻境里的一样,可这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大有小,触目惊心。
其中两道深可见骨,那是她保护着他,为了他而受伤的,和当初不折手段杀他的时候对比起来,还真是讽刺。
他上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药瓶掉在地上两次,又慌张地捡起来。
“嘶——”叶时秋眉头拧成了麻花,“徒弟,你是在画清明上河图吗?”
叶时秋看不到他上药的手法,可是从伤口来回跳跃的刺痛感也清楚这家伙没有认真。
“对不起师父。”洛寒悦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去一口气,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勉强控制住了颤抖的手,平出杂念,专心的上药。
“疼吗?”洛寒悦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战栗,不由停了下来。
“不疼,你赶快些,我这是冷的。”叶时秋咬着苍白的唇,力道之大,将唇瓣都咬破了。
“好,那你忍着。”
上完药,两人都是满头大汗,叶时秋是疼的,洛寒悦?大概是抖的吧。
“徒儿,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上火?”叶时秋系着腰带,瞥到了他鼻孔里的布条。
“啊?”
“我看你流了好几次鼻血,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叶时秋仔细想这几天,好像也没吃什么大补的食物,那一定是身体出问题了。
洛寒悦急忙把鼻孔里的布扯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叶时秋不信,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搏。
“师父你还会诊脉?”
“不会。”
洛寒悦:……
叶时秋解释道:“我可以探视你体内情况,帮你瞧瞧……”
她还未说完,洛寒悦猛地甩开了她,仓皇失措地站起来,一连退了好几步。
叶时秋木讷地望着自己落空的手,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怎么了?”
洛寒悦神色不太自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徒儿身体很好,不劳师父费心。”
叶时秋心下狐疑,他这反映会不会太大了点?不过她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多想。
“师父,前面有个镇,我们先去镇上吧。”
“可是我们没有钱。”
叶时秋这话说出来就觉得丢人,但也是事实,穷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就要怪账房老头太抠,每次去支钱,哪怕是一个铜板,都要写几千字的理由以及绝不乱花的保证书,写了保证书不算完,你回去的时候,还得将自己买的东西给账房老头算账,和你写的保证书对得上账才算过关,不然啊,下次就别想拿钱了。
所以现在大家出门,宁可去要饭,也不去账房支钱,叶时秋也是如此。
“师父,我……有。”洛寒悦艰难地说出‘我有’两个字,心里都在滴血。
想他上辈子也是坐拥金山银山,天材地宝数之不尽的人,现如今却落到这个地步,还有比他更丢人的?
“真的?”叶时秋惊讶地看着小徒弟,天知道她眼睛都放光了,叶时秋咳了一声,伸出一只手,一本正经地说:“徒儿,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吗?你现在的修为,钱在身上只会惹来祸端,不如让为师你替你保管如何?”
洛寒悦:……
“好的师父。”
洛寒悦很干脆的坐了下来,紧接着脱下鞋,从里面哗啦倒了几个铜板出来,他把鞋一丢,捡起地上铜板,递给了叶时秋。
“这是徒儿之前在洛家时攒的,现在全部交给师父。”
叶时秋:“……不过还有一句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为师相信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东西,这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师父,还是你帮徒儿保管吧!”小徒弟郑重其事地说道,诚恳地恨不得把钱塞到她手里。
叶时秋将他的手推回去,十分严肃地说:“不可不可,还是你自己留着,话说你铜板放鞋子里,不硌脚吗?”
“硌。”
“那……我们就去花了它!”
“好的。”
总共也就五个铜板,俩人去镇上,买了五个包子就没了,叶时秋忘不了包子铺老板拿到铜板的时候的表情,他还问了一句这钱是从哪来的。
当洛寒悦说出是从鞋里拿出来的时候,老板差点就要将包子抢回去,也多亏两人跑得快。
师徒二人蹲在街边,手里捧着包子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是相当的惬意。
“徒儿,晚上我们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洛寒悦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关系,师父在哪徒儿就在哪。”
叶时秋感动地拍了拍他肩膀,真是贴心的小棉袄。她正想说点什么好听的,眼前掉了个铜板下来,她眼疾手快接住了,抬头一看,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姑娘你钱掉了。”
小姑娘掩唇一笑,手腕上一串白色小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就是给你们的,拿去买吃的吧。”
叶掌门懂了,小姑娘把她和洛寒悦当成叫花子了,她忽然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解释自己不是叫花子。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姑娘已经走了,叶时秋望着她的背影,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就不怕我们是骗子么?”
他们穿这样,像是要饭的?
洛寒悦看她一边感叹,一边不要脸的把铜板揣进怀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叶时秋站了起来,说:“徒儿,我们走吧,别在这里让人误会了。”
“去哪?”
“去换件衣服。”
洛寒悦一愣,“为何还要换衣服?”
叶时秋说:“因为可以多挣点。”
洛寒悦:……
叶时秋拿自己的一套新衣服,去一个普通百姓家换了两套破旧的衣服,一套给徒弟,一套自己换上,她反复打量自己的新装扮,满意的点点头。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洛寒悦委婉地提醒她。
“忘了叫她再送一个碗?”
洛寒悦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看了半晌,他扶额转过身去,“师父,先让徒儿冷静一下。”
“徒儿,你变了,有话就直说,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洛寒悦头疼地说:“你方才那套衣裳,拿去卖会更值钱。”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叶时秋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大宝剑,什么都别说了,三周目见。
洛寒悦怔了怔,猛一回头就发现她要切腹自尽,他脸色一变,扑上去抱住她的腰,“师父!不至于!真的,这镇上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你拿去卖估计也没人买,和别人换是对的,我们现在就去要饭好吗?”
叶时秋知道,徒儿这是为了维护她的面子才故意这么说的,心里很感动,她深深地盯着徒儿,说:“那你能忘掉这件事吗?”
洛寒悦小心翼翼地拿走她手里的剑,点头,“师父,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要去挣钱吗?”
太上道了,不愧是她叶时秋的徒弟。
“是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走吧!去找个人多的地方。”叶时秋疑惑地皱起眉,转身离开了。
洛寒悦吐出一口气,他望了望天,心里安慰自己,等她再长大些,可能就正常了,她还是自己心里那个不染纤尘的叶掌门。
两人回到街上后,街角处却发生了哄乱,叶时秋看着大家都往那边跑,她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师徒二人挤进人群,眼前的一幕叫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骨架,外面包着一层皮。
“师父,这人身上穿的有点眼熟。”洛寒悦小声说道。
叶时秋看着地上的干尸,身上穿的是一件翠绿的裙子,手腕上一串白色小铃铛。
“怎么会这样?”叶时秋不可思,那枚铜板还在她怀里安静的躺着,可给她铜板的人却已经躺在了这里,她怎么也没办将这具干尸好那个笑容灿烂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肯定是那个花妖干的!没想到跑到我们荷花镇来了。”
“是啊,大家回去别让姑娘们出门了,太可怕了。”
“什么花妖?”叶时秋赶紧问。
那人告诉她:“你们不知道?咱们衡洲啊,出了个梅花妖,专门吸年轻漂亮姑娘的血,曾经有人见过的,官府发了大半年的悬赏令,到现在都没人捉住这花妖。”
叶时秋不太信,这年头灵气这么匮乏,成妖太不容易了,而且就算有,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来修炼,妖若杀人,滋生妖气,必定惹来人族追杀,太冒险了,而且就算书中,也没出现过什么妖。
叶时秋更愿意相信这是魔教干的,她上前检查了一番尸体,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修为,魔教也不可能无聊到来吸一个普通人。
“这是赵员外家的三小姐吧?”
“都这样子了谁认得出来。”
“等会儿赵员外家的人来了就知道了,赶紧散了吧。”
大晚上出现这种糟心事,大家也待不住了,纷纷散去,洛寒悦也在尸体面前蹲下,探查了片刻,说:“师父,不像是妖干的。”
“我知道,这尸体上有股奇怪的邪气,更像是魔教人做的。”
洛寒悦摇头:“魔教做事向来张扬,不会偷偷摸摸杀人,这件事有蹊跷。”
俩人讨论半天也没得出结果,赵府的人就来抬人了,叶时秋趁机打听这姑娘的事,却因身上穿得破烂遭到嫌弃。
“这位兄台,我们是云剑山的人,这件事……”
“去去,什么云剑山没听过,赶紧让开。”说话的男人一把将她推开,凶神恶煞地说:“我看你们就是个骗子,穿成这样还想骗钱。”
“你们怎么以貌取人?我真的能帮你们!”叶时秋也急了,若不是这姑娘给了她一个铜板,结下因果,她才懒得管呢。若是解决这件事,一来可以替她报仇,二来因为羁绊关系能获得不少天道之力,叶时秋不想放弃。
“胡搅蛮缠,我看你们就是凶手吧!”男人指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真相,“对,你肯定是凶手!长得就跟个妖精似的。”
这个弯转的,叶时秋愣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从骗子变成了凶手,她想了很久,依然没有想通。
叶时秋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了。
“徒儿,我们还是回去救古澜吧。”叶时秋说道。
洛寒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前面的铁门,“师父要越狱吗?”
是的,两人被关进天牢了。
这事儿还得从两个时辰前说起,叶时秋正在和那个男人争论自己是不是妖精的问题,官府的人来了,官府的人来了不要紧,关键是魔教的人也来了,相比起被官府的人抓走,要比魔教的人抓走安全些。
于是乎,她便带着徒儿住进了天牢。
叶时秋回到角落的草铺上坐下,揉了揉徒儿的头发,“你跟着为师,受苦了。”
小徒弟懂事的告诉她,“徒儿觉得这里挺好的,有吃有喝,不用露宿街头,师父你也可以安心养伤了。”
叶时秋点点头,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养伤,等她恢复了,才有更大的把握救出古澜,所以她一开始为什么没想到,居然还异想天开的去乞讨?
“师父,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做打算。”
洛寒悦担忧地看着她,叶时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饶是男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忍不到这种地步,之前在街上和赵府人争论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那个毫无修为的男人都能将她推得踉跄,可她仍是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
是不想让他担心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隐忍至此,连个疼字都不敢说出口。
叶时秋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就在此时,牢门突然打开。
“让本少爷瞧瞧,你们抓来的妖精是何模样?”
叶时秋睁开眼,便瞧见一个衣着华丽,吊儿郎当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男人手里握着一柄骚气的红色折扇。
看清叶时秋时,他张大了嘴,立马从狱卒手里抢过灯盏,蹲在叶时秋面前反复打量。
“三少爷,这两人是在荷花村抓来的乞丐,与赵员外府上的人发生了争执,我们已经查过了,不是妖精。”
“不!”男子立马打断狱卒的话,斩钉截铁地说:“这就是妖精!还是个大妖精,快给本少爷带回去,让本少爷来收了这个妖精。”
“我不是妖。”叶时秋不悦地说,还以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是不是妖精,等本少爷检验一番就知道了。”男人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还从来没有妖精能逃过本少爷的眼睛。”
“你是哪个门派的?”眼睛这么瞎。
男子愣了愣,咳了一声,豁然站起来,说:“我?你可听好了,本少爷乃是天香阁的掌门人!”
“天香阁?”叶时秋疑惑地转头看向徒弟,“你听过吗?”
叶时秋没听到他的回答,反倒是瞧见徒儿一脸的杀意,她心里一个咯噔,莫非这天香阁和他有仇?
“天香阁都不知道?那可是专门关押妖精的地方!”男人以折扇指着她,厉声喝道:“你这妖孽,还不快跟本少爷走,看本少爷如何让你显出原形!”
叶时秋挑眉,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显出原形。”
她这话说完,一旁的狱卒没憋住笑了出来。
“师父!”洛寒悦抓住她的手腕,又气又怒,这种蠢货的话也信?
叶时秋给他使了个眼色,洛寒悦明白过来,他默默地放开了叶时秋的手。
男子才注意到还有个人,他嫌弃地摇了摇头,“还有个小妖精,不配本少爷出手,就在这关着吧,你,跟我走。”
他指了指叶时秋,后者点点头,跟着男人出了牢房。
洛寒悦注视着两人离开,捏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