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南的海洋》南舟逸人

13、第十三章 最美旋律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结束了，高一的新生又恢复了往日的学习生活。经过了这次不一样的军训，六中的声誉大大提升，教委、市政府挨着表彰六中这种新式的教育改革方式。这种既能提高学生实践能力，又能增强团队意识的项目得到充分认可。新军训模式，将会推行到全市试点。
　　茉子成了六中学生界的楷模和明星。大家都在传说茉子是“学神界的战神”、“战神中的学霸”，大有向外推广的趋势。不少好事的男生撺掇着要把茉子推上神坛，把“六中三绝”改成“六中四绝”。而不管别人怎么捧她，他终究恢复了常态，又变成了一个腼腆害羞的女生，丝毫没有战神的风貌。
　　潇然在这次军训中，大大滴拉风，成为焦点。由于俊美的外表，好看的身材，他迅速在女生圈里聚集了一堆迷妹。虽然远不如南空那样的炙手可热，但对于一个才进入高中的新生来说，他的热度已经很不错了。
　　潇然在返校后的这几天却总是战战兢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感到风声鹤唳。潇然一直因吻了南空而心怀忐忑，好在这几天下来，并没有听到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也许真像南空说的那样，没有监控视频，大家都没有看到吧。
　　课还是一如既往地上。之前的入学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茉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第一名。第二名，仍旧是南空。而潇然则退后到第八名，这对潇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喂！潇然！你不错啊，年级第八哟！”栗岩表示祝贺。
　　“潇然，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高桥也表示祝贺。
　　“高桥，你考了多少名？”慕阳问。
　　“我？……嘿嘿，不好意思说……我55名。”
　　“纳尼？你居然考了年级55名！我的天，看来我的年级62名是垫底了。”
　　确实如此，栗岩是年级38名，名次比高桥也要高出一些。
　　“怎么了，潇然？”细心的栗岩看出了他不悦的神色。
　　“我……回去一定会被骂的……”
　　“不会吧！”三个人都不敢相信，潇然考了年级第八，还会被骂。
　　“你们不知道，我妈非常严厉，名次倒退的事情，她怎么也不会原谅的！”
　　“潇然，有些事，尽力就好……”
　　“可我妈不会这样想的，她一定会觉得我是在偷懒！你们不知道，这次我们1班在军训中获得了这么大的殊荣，我给爸爸说，他非常高兴地表扬了我，叫我也给我妈说，可是……”
　　“可是什么？”
　　“我妈非但没表扬我，还把我一顿臭骂，说我不学无术，只知道做没用的事情……”
　　“你妈妈也太过分了……”慕阳为潇然不平。
　　“我参与TW，她已经很不高兴了，要是知道我成绩下滑，一定会拿这个说事，狠狠地骂我……”
　　“这也太过分了！”高桥心中也有气。
　　“没事的，潇然，你回去好好跟妈妈解释，然后向她保证，今后一定会考得更好，我相信你妈妈是通情达理的人。”
　　“但愿如此吧，谢谢你们。”
　　今天是周五，四个人互相道别，各回各家。
　　一回到家，潇然妈妈满面春风迎着儿子进来。
　　“让我看看你，哟！好像长壮了，也更帅了！”
　　“妈。”
　　“妈妈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饭菜，有你最喜欢的红烧牛肉，还有葱香肉饼，炖了鸡汤，哦，对了，还准备了甜点……”
　　“谢谢妈……”
　　“快去洗手，我们一块儿吃饭！”
　　妈妈一周没见到儿子，心情特别高兴，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而潇然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晚饭开动！潇然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他妈妈的手艺真是不错！起先他还有些不放心，但越吃越开心，也就不再像其他的了。
　　“潇然，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做这么多好吃的吗？”
　　“嗯？”
　　“我还要向你祝贺呢！”
　　“祝贺什么？”
　　“你的入学考试，一定考了好成绩吧！跟妈说说，你考了多少名？”潇然的妈妈越说越开心，笑得合不拢嘴，仿佛他早就知道潇然一定会考到全校第一名。
　　“妈……我……”
　　“快说呀……别吊我胃口。”
　　“我……说了你别不开心哈……”
　　“什么？”妈妈满脸疑惑。
　　“我考了年级第八……”潇然的声音越说越细，几不可闻。
　　“第八？？”妈妈脸色突变。
　　“妈，你别……”
　　“我就说，你怎么今天没精打采的，原来一直瞒着我！你说！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妈……别生气啊……”
　　“真是气死我了，你说，就凭你这点成绩，你还想坐稳清华北大，还想去耶鲁牛津，我看你做梦！”
　　“我错了，妈……”
　　“我花了这么多精力来培养你，只想望子成龙，你倒好，尽辜负我！我去跟同事朋友说，我儿子考了年级第八？哈！我的这张脸往哪里搁？你说！”
　　“……”
　　“你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我……”
　　“滚！！”
　　潇然妈妈真的是快急疯了。被妈妈这么教训，还是第一次，潇然心中好痛，他脑中一片空白，把碗一推开，痛哭着甩门而出。而妈妈怒气不息，还打电话跟他爸爸告状。
　　潇然无声地跑着，只想逃得越远越好，泪水模糊了视线，天地已经融为一团雾蒙蒙的东西。潇然傻笑着，仿佛这里的一切已不再属于他，仿佛这个世界已不再属于他。潇然顺着河滨公园，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潇然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抬头一看，居然到了六中大门，他竟然走了两个小时！
　　周围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和来往穿梭的车辆，将这个世界照耀得五彩斑斓，六中的大门在夜中，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气息，最美不过渝都的夜景。不过这一切，在潇然眼里看来，都是黑暗的，都是丧气的，都是无力的……
　　潇然踱步进入学校，此刻学校已经没人了。熟悉而宁静的校园，散发着花草的气息，他似乎找到了归属，深深呼吸一口气，心情似乎也没那么遭了。他随性而走，没有目的，闭着眼睛，享受着静夜的安宁。
　　不知不觉，走到了音乐厅。这是一个小型的剧场，潇然毫无顾忌，坐在了观众席的座椅上，呆呆地盯着空荡荡的舞台。他觉得周围太安静了，静得有点吓人。环顾四周，见舞台上有一架钢琴，便走了上去，坐在钢琴前弹了起来。
　　潇然的钢琴自幼受训于母亲，有着很高的水平。他先弹奏了一段舒伯特的小夜曲，那种静谧悠扬的旋律，沉静安逸的氛围，让人沉醉。
　　风格一转，潇然又弹起了贝多芬的悲伤第三乐章，舒缓的乐风顿时变得沉重急迫，仿佛在控诉他不幸的遭遇，听之让人伤神。他越弹越带劲，越来越融入感情，仿佛天地为之崩塌，日月为之沉沦。
　　潇然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他，弹着弹着，又弹起了肖邦的幻想即兴曲。那种跌宕起伏的手法和抑扬顿挫的旋律，正好铺垫了他现在矛盾而惆怅的心情。
　　潇然越弹越沉迷，陷入那种精神的境界中不可自拔，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和音乐在一起。
　　弹着弹着，突然音韵大增，加入了许多黑键音，让旋律听起来更加虚幻而华丽。潇然的每一个空拍都被黑键的旋律填满，让旋律更为饱满。这种华丽的音乐，他从来没有听过，他吃了一惊，睁开眼，只见南空正坐在他的身旁。
　　潇然正想说什么，南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停下来，继续弹奏。他们二人就这样弹了下去，从古典音乐弹到了近代爵士乐，从舒缓钢琴乐弹到了二次元钢琴曲。有时是潇然换曲，有时是南空换曲。
　　潇然无比惊讶，为什么他的曲南空都会弹。南空也十分诧异，自己喜欢的音乐，为什么潇然也会。两人同时睁开眼对望，会心一笑，二人徜徉在音乐的河流里，沐浴着无与伦比的旋律，让人难以停顿。
　　最后南空换曲，弹了一首Ujico的Lullaby，一首动听悠扬的、祥和宁静的、可爱俏皮的二次元钢琴曲。奇巧，这首曲潇然也会！二人弹得陶醉不已，只觉得自己都进入了那个Lullaby的世界里，跳跃在纯洁的云端。
　　他们都深深地明白，二人是心灵相通的人。有些事，并不是要用语言表达，要用眼神传递，要用动作去展示。心有灵犀，不言不语，也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这就是最高的境界。今夜，他们用音乐第一次搭建了这样的桥梁。他们知道，也许未来的生命里，对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一曲Lullaby弹完，南空将潇然从失落中带了出来，音乐也渐渐消失在宁静的空气中。
　　“潇然，这是我过过的最美好的一夜！”
　　“因为你的存在，丰富了我的不羁的灵魂，谢谢你，潇然。”
　　“南空……”潇然有些脸红，“用音乐，我了解了你的内心世界，对我来说，你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南空不能自已，轻轻地将俊颜凑了过去，离潇然的脸不过一寸。只觉得潇然吹气如兰，他心中荡漾，轻轻地说：“潇然，你怎么在这里？今晚我们不回家了好吗？”
　　潇然听南空这么说，才回过神来，轻轻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我妈今天骂了我，因为我考差了……”
　　“哦……所以你到这里来散心了？”
　　潇然没有回答。
　　“南空，我觉得今后不要见面了吧……”
　　南空心中如重重一锤，脸上仍不动声色。
　　“为什么？”
　　“虽然给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我要好好学习，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呵呵……有些事，不要急于下决断……总之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了？”
　　潇然委屈地点点头。
　　“好了潇然，心也散够了，叔叔阿姨一定会担心的，走吧，我送你。”
　　他们走出校园，南空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来了一辆豪华林肯，二人坐上去。南空命令司机送潇然回家，两个人一路上沉默不语。
　　“就在这里停吧，离我家不远了，我走回去。”潇然说。
　　南空默默看着潇然离去，望着他的背影，一种说不出的怅惘，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