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线》天际线工作室

13、那天的遇见

　　夜已深，我独自站在大厦的楼顶，城市的灯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空，远方刮来的冷风，刻在我的脸颊上，更是刻在我的心上。
　　她躲在天边里，不敢接近我，这也是我们分手的原因吧，我是夜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而她却为一粒尘土。我的强大，带给她的早已不是自卑了。
　　俯瞰全城，这个制高点仿佛也有点渺小，二环路车水马龙，三环路宛如长龙。远方的高山，我还未踏足过。
　　今天下午，我被公司辞退了。我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因为人员冗杂吧。我没有回家，站在楼顶，一直到刚才。
　　银光洒在远方的海面，听说当大海被月光笼罩之时，幸运之神便会撒下希望的种子，给每一个经历过失败的人，希望这是真的吧。看到这美丽的景象，我的心，已经飞了。
　　三月初的海，如同股市般平静。美丽的环海东路，并没有什么灯光，却异常明亮，明亮的有点反常。这里的海岸被称作银滩，初春的夜晚，没有任何人，更没有任何动静。
　　我常来此，时不时散步，而今日，完全的寂静，却让我有点恐惧和不安。远处的云岭，竟也发出了白茫茫的反射光。
　　或许今晚月太亮，或许今晚心太慌，有时总会觉得，这便是灵异了。我相信世界上没人会希望如此。
　　走上了软绵绵的沙子，海水时不时会漫上人行道，今晚，却异常的低。甚至不会相信，你已经无法看到它的存在了。
　　“无所畏惧！”我在心中念叨着，眼神却比从前更加惶恐。机场在远方的岛上，引擎声渐行渐远，当没有飞机继续执勤时，我便再没听见引擎声。
　　远方大桥若隐若现，那是地铁一号线，通往陆地外的云岭机场。凌晨两点，一辆机车驶过，寥寥无几的乘客带着惺忪的睡眼，列车向城内驶去，夜行线的班车，渐渐离开我的视线。 环海东路车站，彻夜通明，除了重复的站台广播，空无一人。
　　慌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前方就是环海别墅区。虽然还是空无一人，但建筑还是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而这里的沙质却没有那么好了。
　　“距离下一路口，云岭东路，12.8千米。”
　　银滩南北绵延30千米，这12千米不算什么。这里的海水还算平静，别墅也都睡下了。气温接近零刻，我微微出了点汗。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太平洋刮来了咸咸的海风，这一次，是暖风。我停住了，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
　　海面上很平静，几艘客轮慢吞吞地趴在水面，金黄的灯光尽显富贵之气。隐隐听到几句歌唱，那声音，依然美妙。
　　两个小时慢慢流逝，云岭路已近在眼前，我脱去了风衣。北边就是高高的绿色山岳，而前方正是云岭的寒林。东方露出鱼肚白，一层雾气笼罩海面，如同仙居。
　　时间过早，山路上仿佛没有人与车的任何踪迹。四点半，这个绝佳时期。坐在海滩上，望着朝阳飞升。
　　远处海滩上旅行者在捡贝壳，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银滩的景色，是本市最有名的。
　　机场仍然在工作，灯塔指引着货轮靠岸。太平洋上的不冻港，是城市里最美的一道风景。天际线与海相连，最远处仿佛也有奇迹出现。
　　小卖部的第一位客人，买了一瓶酒。海滩也被朝阳洒满，时而有晨练的老人从公路上慢跑而过。
　　卸下了工作的重负，整个人都轻松了。向寒林方向走去，云岭东路偶尔驶过几辆机场大巴。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有一条石板路，延伸进这无边的绿色森林中，松针盖满了地面，白桦抽枝发芽。虽然被雾气笼罩，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向前走，毕竟我从未进入过。
　　海岸线向东延伸，我也距海越来越远，逐渐已经听不到海浪声，石板路已经到达了尽头，再往前便是泥泞的泥土路了。冒险者的天堂，我已到达山脚下。这里曾是自行车速降赛的赛场，而今也是破败不堪。树林向山上延伸，我并没有打算上山，便往东走，寻找海岸线。
　　这里已经太北了，没有被开发，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时不时头顶掠过几只松鼠，还有鹿，我们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
　　废弃的小木屋，被落叶盖满。我打开了门，屋内空无一人，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并没有其他什么。桌子上有几页泛黄的纸张，字迹已模糊不清。隐隐能看出几段，应该是房主的回忆吧。
　　1961年7月8日星期六晴
　　这是被放逐的第338年，在这宁静的森林里，难道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1976年1月18日星期日大雪
　　真的好冷！又是一个十二年，大雪染白了森林，我试图找点东西分心，可依然没有用。另一个12年……
　　1989年5月21日星期日晴
　　从那一天被赶到森林中起，已经过了336年，很幸运我还有时间概念。今天是幸运的一天，三百多年来，我遇上了第一个人类，是一名探险家，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和云海一样呢！我们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我也只能躲在树后窥探，但我感觉到了，他没有恶意，只是来这里游玩。他真的知道我是妖精吗？
　　妖精？难道爷爷曾经讲的故事都是真实的？那些曾经说自己看见妖精的人，难道我……
　　我没有多想，继续看了下去。
　　1994年12月26日星期一 小雪
　　五年来，他接近了我，我也接受了他，他便是我第一个人类朋友了。我虽然有人类之身，但仍却无法走出森林。探险家也许理解我孤独的心境吧，为我带来了彩色电视，从此我便了解到了世界的缤纷与绚烂，实在是感谢他啊。
　　哦，差一点忘了，探险家今天喜得贵子，不知为何，我也好高兴啊！
　　12月26日？我的生日啊！我想了想，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家里人都说他被妖精抓走了。难道这个探险家……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2012年2月1日星期三晴
　　十几年来，我从未问过他的名字。就在孩子出生的下一个月，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每天在路口寻觅，却无功而返。他帮了我许多，可我却没有来及回报。林子里的结界马上要消除了，我还能见到他吗？
　　2018年11月12日星期一 中雪
　　这几天一直下雪，我本想着踏雪而归，但四百年的与世隔绝，彩色电视也不管用呢！不敢出去，只能继续呆着，探险家，你会回来吗？
　　这是最后一篇。我放下纸张，一遍又一遍地缕着里面的信息。但最大的疑惑是：探险家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木屋的主人到底是谁？
　　木门一响，我瞬间吓的一激灵，向后退了两步。是人是妖，我没有说出来，只是警惕地看着，随时准备逃跑。
　　“谁……谁在那儿？”门外传来了一个娇小的声音，我没有放松警惕，没有回答。
　　阳光射进来呈现了她的影子，怎么看也是一个人形猫啊。我确定了她是妖精。
　　“我……也许是探险家的儿子吧！”我答道。
　　她走了进来，竟然是个萝莉，头上的猫耳与身后的尾巴如此瞩目。她身穿汉服，也许是那个时代的服饰吧，衣服显得如此干净，而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探险家的儿子？”
　　“也许是吧，你就是妖精？”
　　“嗯！”
　　我相信了爷爷的话，也相信了爷爷所讲述的所有故事。小时候所有人都说猫妖很恐怖与邪恶，但爷爷不这么认为，所以才如此不受人待见，一直到去世。
　　愿上苍保佑爷爷，也许猫妖真的是好的吧！我回了回神，见她仍然羞涩站在那里，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火！”
　　“你真的困在这里出不去吗？”
　　“不敢出去！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林，妖精应该比人类大多了吧？”
　　“我闻到了探险家的气息！你能带我出去吗？”
　　“啊？”我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可我……”
　　“不！我一定要和你出去！你就是云海所说的那个改变世界的人类！”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我已经没钱包养另一个人……哦不，妖精了。我摇了摇头。
　　“求求你……”
　　我看向她的眼睛，不由得退后两步：她那蓝色的瞳孔，以及祈求的样子，我仿佛读出了希望破灭前的绝望。实在不忍心啊！我为什么没有一点抵抗力！
　　“行吧，要听话哦！”
　　“嗯！！”她抱住了我，不知为何我脸上泛起了红晕，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会再孤独了！”
　　这是幸福的感觉吗？原来如此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