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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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冷跃分开后，行了数日终于抵达了京城，和这里一比较，曳城完全就是个弹丸之地。天有皇气，地埋龙骨。京城的百姓，那脖子昂得都特别挺，地道的京话儿更是爽爽朗朗，极为动听。
月裳鸣坐在马车里头，往外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挑担卖菜的，开铺卖货的，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一片。马车笃笃地转了几个弯，绕过几条街，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口。
灼华蹦跶地跳下了车子，舟车劳顿，她懒懒地伸了个腰，嚷道：“终于到了！”
月裳鸣跟着北墨亦冉走下马车，看了眼这宅子，虽然占地不比紫熹庄大，但是整个儿的布置却是极为气派，玄瓦白墙，红格窗棂，最显眼的要数那周遭几根二人合抱的楠木大柱，撑起了房檐四角，而廊柱之间的梁子上还有雕花精美的图腾，每一幅都不尽相同。
随着小厮的引领，转过石雕画壁，过了一方池子，再由九曲长廊走到了迎客的内堂。月裳鸣眨巴着眼，没想到这丞相府邸里头这般进深和紫熹庄的幽雅小居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再缓过神来，却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携着夫人站在内堂里头，笑脸看着他们。
只见北墨亦冉向前一步，合扇福道：“亦冉拜见上官大人，上官夫人。”
“亦冉，何须这般客气。直呼名字便可，哪有自家兄弟，这般见外的？”中年男子脸上漾起乐意，饱经风霜的脸上却不失几分威严。
“新年新势，自当给德兄行个大礼。”北墨亦冉拘了拘扇子笑道。
“亦冉嘴皮子最灵巧，老爷还是莫要和他争了。”丞相夫人在边上打趣道，乌发如黑玉，高高盘起，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
“也是，我哪说得过亦冉，不过，这就不对了，怎好让两位千金这般站着？”上官德看了眼眼前的两个小丫头，脸上笑得极为和蔼。
北墨灼华见状走上前道：“灼华给伯伯，伯母请安。祝上官伯伯，上官伯母，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说罢，便笑着将头抬了起来，上官德一看满脸娇俏的小人儿，脸上更是笑开了花：“没想许久不见灼华，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北墨灼华被夸得头又低垂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头，月裳鸣上前看了眼上官德，屈腿福了福道：“裳鸣见过上官大人，上官夫人。”
“犬子已和我说过了，鸣少主此番前来，实属老夫之荣幸啊！”上官德瞧了眼月裳鸣，脸上的笑意颇深，没想这么个小娃儿，居然是堂堂曳邃门的少门主，再细看下，便是觉着生得是天人之姿。
“德兄，裳鸣是我亲侄女，无需这般客气。”北墨亦冉看着月裳鸣微微有些拘束的样子，将她拉了过来，坐到了身边。
“自是，自是。是亦冉的侄女，便也是老夫的侄女。日后，也便跟着灼华那般称呼，裳鸣可是知道？”上官德抚了抚长髯笑道。
“是，上官伯伯。”月裳鸣浅浅一笑，应道。
几人在堂内喝茶寒暄了几句，却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赤发红眸，玉冠束发，他见着了裳鸣，便开心地说道：“小鸣，你可来了！”
月裳鸣抬头一瞧刚想回话却听见上官德在那厉声道：“见到长辈还不行礼？竟是莽撞，这么多年下来，犹未见好！”
上官琰一瞧他爹厉声，便向月裳鸣无奈一笑，向着长辈们作揖道：“爹，娘，北墨叔。”
话落，便走到一旁坐着。
“德兄，其实勿需对小琰这么厉色。三年来，这孩子已经长进了不少。”北墨亦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对着上官德说道。
“去了曳邃门三年，只会了皮毛，资质差也不勤练。还不如，就在这里好好读书，日后有出息也好混个一官半职！”
“爹！”上官琰听得老爹这般说，便是满脸涨红了起来，站起身来想拼命。
月裳鸣见此，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坐下，上官琰这才按耐住脾气，坐到了凳子里头。
月裳鸣慢慢走到了上官德跟前，屈了个礼道：“小琰入我们曳邃门已有三年之久，裳鸣不才未尽到门主的职责，但小琰自视甚高，游副门主要求甚严，每夜子时都会让其月下练刀，三年以来，寒冬酷暑从未间断，此足以证实他的努力，还请上官伯伯明鉴。”
“哼，看在裳鸣的份上，老夫姑且饶了你！”上官德看了眼儿子道。
“琰儿，你可莫要怪你父亲，前些年没回来的，偏生是天天惦念着，这番回来了，倒是摆正了腔，老爷就是这般。”上官夫人在边上打着圆场道。
上官琰虽不是她所生，但是上官夫人膝下无儿无女，所以对其亲昵，上官琰见她这般说话了，也便点了点头道：“孩儿，明白。”
“那你们便先下去吧，琰儿你带灼华到处逛逛，我和你北墨叔有事要讲。”上官德说道。
话落，边上的人都退了下去。
上官德看着月裳鸣微微笑道：“这几日路上可是辛苦？”
“不辛苦。”月裳鸣恭敬地摇了摇头答道。
“年前我收到亦冉的来信，关于裳鸣你要办的事，我已经托人办妥，只是……”
“丞相还请直说。”月裳鸣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事虽看着在理，但按老夫多年经验，实则没那么简单。”上官德摸了摸长髯一脸的沉思。
“醉心阁的底细可是干净？”北墨亦冉急切地问道，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所以裳鸣才会让他托付丞相。
“干净。正如过去那般，未树敌，可是却有宿敌！”上官德说完，看向了月裳鸣，略显苍老的眼里却流露着深意。
“德兄，你拽什么文？你的意思是他们暗自有结仇的门派？”北墨亦冉挑了挑眉，埋头沉思了片刻，惊异道：“莫非是……”
“没错，是我们曳邃门。”月裳鸣径直说道。
“裳鸣你知道了？”北墨亦冉吃惊地问道。
上官德也不免有些讶异地盯着这个女孩，虽然他也听闻些许流言，但是未有时间证实，此番看来的确关系复杂，他甚至开始怀疑是否该让上官琰继续回到曳邃门。
“我知道，因此我才会将琼华留在那里。”月裳鸣叹了口气，心里如释重负，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包括游溟，就是不想让这个负担扩大，而此时，既然北墨亦冉猜到这层关系，后边的以他的见识和头脑自然也会明白。
“这件事不提也罢。还请德兄继续往下说。”北墨亦冉不想揭她的伤疤，于是对着上官德说道。
上官德是老道的人，听了只言片语也揣度出里头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说道：“至于醉心阁玉阁主中毒身亡一事，老夫可以保证，的确中毒！”
“什么？”月裳鸣正喝着茶，手中的茶水漾开到了手上，手背上起了层淡红，她却未曾觉着，只是吃惊地盯着上官德。
上官德见此更是笃定了心里的猜疑，于是点了点头道：“至于尸首玉二阁主前些日子已经开棺查过，化作血水，无人能知晓。但是依老夫看这事全然是胧一笑布下的局面，其中有人八成是将计就计。”
“胧一笑？”裳鸣讶异道。
“胧一笑和月瑟的事情，我想亦冉应该比我清楚。”上官德说道。
北墨亦冉点了点头说道：“月主上曾经负过胧一笑，当然也不算是负，总之，那之后她对月主上爱恨交灼，这次的自阀也便是例证。”
“胧一笑布了什么局？”月裳鸣问道，她不禁想到自己是否也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
“从你被带入胧隐庄开始，或者更早。”上官德说道。
“更早？莫非我认识冷跃也不是巧合？”月裳鸣问道。
“胧一笑故意安排你和玉翎鸳他们认识，至于什么方法老夫未从查证，不甚清楚。”
话落，月裳鸣身上一阵寒凉，当日记得她和玉翎鸳是武场上的交手，玉琉鸯是林子里初次见面，这些都可以排除是胧一笑的安排，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冷跃偷了那次的玉佩，让她顺势住进了醉心阁。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她日后进了胧隐庄，那些个七日之限……
“据老夫所知，裳鸣可是住过胧隐庄？”上官德问道。
“是。”月裳鸣心里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疑，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想到胧一笑竟然是如此城府之深的女人，她本以为不过是个邪魔外道，现在看来若不是她死了，江湖武林也会因她颠覆。
上官德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说道：“胧一笑决计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所利用的人包括你，也包括你身边所有的人。”
北墨亦冉听到这里，再想起江湖上的传言，便可以猜出了其中大半，只是关于玉琉鸯和月裳鸣的传闻他不方便问，上官德也不提及，这些毕竟关乎一个女子的名节，不过，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
月裳鸣此时却是觉得脸上都有些热烫了起来，胸中却满是委屈，谁能想到胧一笑不给她解药，是想利用冷跃对她的同情给她长相思，然后在特意勾引玉琉鸯前来，再差使丫鬟透露风声给月裳鸣，从而让她撞见，两人一起逃离胧隐庄。而一路之上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便更能让曳邃门和醉心阁结怨，那么她无非是坐收渔翁之利，也达到了报仇雪恨。
“既然她都已经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为何日后要选择自阀？”月裳鸣有些茫然地说道，她只觉得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去了似的，颓然地倒在了椅子里头。
“那是因为她高估了自己对月瑟的感情。当一个人完成了一生的目标，别无他求的时候，却又发现她还是爱着那个仇人，那么接下去她能选择的便是自己了断这一切。”北墨亦冉摇了摇手里折扇解释道。
月裳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鸳……我是说玉翎鸳他也是被她害死的么？”
“这个不算是胧一笑做的。”上官德说道。
“那是何人？”月裳鸣睁大了眼睛，不是胧一笑难道是司媚要加害他？为何无故要这么做？
“根本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吃了秋海棠，俗称的断肠草。”上官德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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