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游记(出版版本)》回廊

27、第三章 来去户部

　　吕蒔出了殿，殿外碧空如洗，一弯玉盘在如縹緲轻纱般的夜云遮映下发出淡黄的晕光。
　　在三百年后的夜晚，那天空，星星，月亮也是一样的吧！
　　爸爸妈妈哥哥他们是否也在想念著自己了！
　　吕蒔不由热泪盈眶：到这时代只不过几个月，怎麼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十年八载似的。
　　小乔提著盏羊皮风灯，在垂花门前翘首以望，见吕蒔回来，迎了上来，见她表情鬱鬱，忙问道：“先生，发生了什麼事了？”
　　吕蒔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想家。”
　　小乔原是胤祥赏给吕蒔的通房丫头，但吕蒔向她自曝是女的之后，两人相处的就如姐妹一般，至於称呼那当然是不能改的了。
　　小乔见她闷闷不乐，情知又是想起不在世上的家人，忙道：“先生，今天可得了好东西了，刚回来就见到福晋房裡的大丫头秋雨带人送了几色绸锻布匹，那些绸缎正好给妳做些时新衣裳，妳想做些什麼款式？”
　　“我是道士，穿布的就好，款式就是道袍吧！看看有没有软一点的棉布，做两套睡衣。其他的妳们几个做几身漂亮的衣服吧！小女孩就应该穿得花枝招展的。”吕蒔凑到小乔的耳边道：“那个小衣服给我做多几件！裡子要用棉製，外面倒可以随便。”
　　古代的内衣肚兜，除了在女人脱了衣服后增添诱惑的情趣魅力，其实是中看不中用，并不具备一点现代内衣如支撑维护等功能滴！
　　吕蒔可不想小小年纪的就胸部下垂。
　　古代女子為什麼要提倡优雅端庄，走路莲步轻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又跑又跳的话乳波荡漾太不雅观了吧！
　　小乔低头羞涩的笑了笑，道：“好的！”她见到吕蒔的文胸后便意识到那小小物件的好处，早就照样子给自己缝製了几个佩戴。当然掛鉤是暂时做不出来了，就改用带子繫了。
　　“还是照之前的大小做吗？”小乔拿来软尺给吕蒔量尺寸，吕蒔任由她摆布。
　　“好像比以前大了点，稍微调整一下好了！”吕蒔来了兴趣，找出炭笔和纸来设计款式。
　　她对这时代的衣服不爽已久，不管男女都毫无款式裁剪可言，还是量体裁衣了，做出来的衣服却大多偏肥偏大。
　　以衣服好坏四要素设计布料裁剪做工来说，她的设计一定会让人耳目一新，毕竟女孩子天生喜欢华衣美服，看那麼多的服装杂誌不是没有用的。当然她不会做得太时尚，在这时代标新立异是不可取的。
　　而现代立体裁剪肯定比中式传统服装採用的平面直线裁剪使得衣服来的合身。布料就那几匹，可以不论。至於做工，那就得看小乔的，以她的前科来看，手艺还是不错的。
　　吕蒔只觉得灵思泉涌，别具匠心的设计和新颖的想法涌上笔尖，设计图画了一张又一张，看得小乔惊叹不已。
　　这样做的后果是，第二天一早胤禛过来的时候，吕蒔还在高卧不起。
　　秋月忙忙去敲门叫醒吕蒔，叫芳云等人服侍漱洗，自去奉上茶来。
　　既然知道了吕蒔是女孩子，胤禛倒不好直接进房掳人，在厅中坐下，道：“怎麼先生还未起床，昨晚很晚睡？”
　　秋月道：“回爷的话，昨晚先生心情不太好，奴婢和小乔哄了许久才好了。”
　　“小乔也未起床？”
　　秋月低头不语。
　　胤禛觉得小乔是忠心，不过丫鬟的本分却做得不怎麼好，越发坚了调多一个得用丫鬟过来的决心。
　　不多会，吕蒔睡眼惺忪的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哈欠连天，见到胤禛连忙捂住嘴巴，乾笑道：“四爷，早！”
　　“早？不早了！都快四更了！”胤禛招手道：“过来！”心道：小蒔的头髮还那麼短，要到什麼时候才能梳髻啊！
　　吕蒔刚走过去，给胤禛一拉，不由自主的蹲下去，满头雾水道：“干嘛呢？”
　　“怎麼起床头髮也不梳一下？”胤禛将回过头来的吕蒔又转回去，摸著她柔顺爽洁的头髮，忍不住覆下头去轻轻一吻她的头顶：“啊！妳的头髮根变黑了？”
　　他的妻妾没有勤洗头髮的习惯，為了头髮不乱每天还得用各种香味的头油，所以她们的头髮通常只得个看字，闻他是不太敢的。
　　“嗯！可能是回到故乡来的缘故吧！那个……桔生淮南為橘，生於淮北為枳什麼的。”吕蒔不敢说她那红古铜色的头髮是染的，否则她之前说的话就会被怀疑的啦。
　　胤禛倒也相信，点头高兴道：“那妳以后岂不是满头黑髮？”他的审美观当然是觉得女孩子黑髮好看。
　　“应该是吧！”就算不想，现在也没有染髮剂啊！吕蒔有点小忐忑地感受大BOSS以指当梳梳理自己那睡翘的头髮后，又笨拙地帮自己扎小辨子，头皮被拉得生痛，甚至於她还能感觉到几根头髮被凄惨绷断的刺痛，忙道：“四爷，你这麼早吵醒我有什麼事吗？”
　　果然胤禛放下她的头髮，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小包裹递给吕蒔道：“妳今天穿这样吧！”
　　吕蒔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整套青布的家僕衣服，帽子腰带鞋袜一应俱全，不由问道：“你要带我去哪裡？”
　　“当然是户部了。”胤禛很理所当然的说：“昨天我和老十三去一看，户部的帐乱成一锅粥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的好。”
　　“啊！我都没学过会计，金融知识更是浅薄，我怎麼会有办法？”吕蒔连忙推辞道。关於会计，她就只知道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个规则，再有就是曾经用帐簿记过帐而已。
　　“那就是妳的事了。”胤禛指著房门喝道：“快去换衣服，要是数一百下妳还未换好，我来帮妳。”他看著吕蒔跳起来，飞快的跑进房去，不由暗笑：这小蒔就是吃硬不吃软。
　　在他的严令下，吕蒔果然很快就出来，她身材纤细修长，做工和布料都很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有种精緻的感觉，让胤禛觉得小蒔怎麼就那麼可爱了！他忍住想在她嫩嫩的脸颊上掐一把的念头，道：“走罢！”
　　“这就走？”吕蒔忙问：“我早餐还未吃了！”
　　胤禛刮了她一眼，看得她噤口不言，才恨铁不成钢道：“酒囊饭袋！自然少不了你吃的！”
　　听到这个评语，吕蒔很是气结。
　　一出门，吕蒔看看漆黑一片的天空，泪：好像还不到凌晨三点，也太早了吧！她可怜兮兮的道：“四爷，不是天天要这麼早出门吧！”五更上朝，四更就得起床，要是天天如此，任谁也受不了。
　　“放心，当然不是！”胤禛安慰道：“元旦、冬至、万寿节都不用早朝，春节时例行封印一个月。”
　　这没什麼差别吧！吕蒔苦笑道：“不是逢三、六、九才是上早朝的时间吗？”她印象中好像是这样的。
　　胤禛瞪她一眼：“那是前朝制度，我朝世祖规定的是逢五早朝。不过歷代皇帝中要说最勤谨的话数皇阿玛了，亲政以来几十年如一日，早朝从无间断。”
　　这样做皇帝也未免太辛苦了吧！难道就没有週休二日寒假暑假？吕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你也得每天上早朝？”
　　虽说清朝没有电也没有现代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早睡早起，三点起床算不了什麼。可是一天两天不难，一年两年还勉强，坚持几十年那可真是不容易。
　　“那是当然！”胤禛颇為自豪道：“不过做皇子也不见得很轻鬆。我当初读书的时候也是寅正就得到无逸斋復习功课，而且皇阿玛说过他每篇文都要背诵一百二十遍，我们自然比不上他老人家，只能勤以补拙，所以要背诵一百二十遍以上。”
　　吕蒔一脸的爆布汗：周星星也不过是一百遍啊一百遍，这康熙老爷子竟然要一百二十遍……Ｉ服了ＹＯＵ了。
　　胤禛看她脸色奇怪，问道：“怎麼了？”
　　“啊！可怜的孩子！”吕蒔忍不住拍拍胤禛的头表示同情及安慰：相比之下我高三生涯算是轻鬆舒服了。
　　出了垂花门，在西便门便见到墨香李卫等人，有胤禛这黑面神在，他们见到吕蒔也只是以眼致意算打了招呼。
　　“上马吧！”胤禛从丫鬟手裡捧著的食盒上抓了两个包子，塞到吕蒔手上：“再过一个时辰才有东西吃，暂时垫一下肚子吧！”一行人纵马提韁，穿过北京城裡的大街小巷，向紫禁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