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的小职员辞职去直播》不蠹

8、秦玉

　　01

　　秦玉敲键盘到深夜两点半，他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太好，不是因为瓜宝，是他心里装了太多事儿，闭上眼睛跟看片儿地似的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放映那些事儿。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厉真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各种姿势听过厉真的名字。在学校里，在论坛上，厉真走到哪里都是活化石，可以被研究，但不能被拥有。
　　秦玉有一丢丢嫉妒，因为厉真毕业后，他们院只剩下院草的草根位置留给接下来每一届的帅气学弟，为了从另一种形式上给厉真封王，计算机学院院草大名十年不动摇。

　　所以当对上厉真本人的眼睛，秦玉的脑海里就只剩下那双眼睛，让秦玉看到了黑夜，和闪烁的星辰，让他想起撒上珍珠粉的墨鱼汁，很神秘的美味。

　　厉真坐在中间的位置，把另外两个面试官衬托成了白色的背景板。他们每年都要到S大校招，每一年报名的迷弟迷妹们都很多。
　　秦玉听女生一脸崇拜地说着“神仙下凡”，很想提醒她，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的男神天天下凡说不定已经被玉帝给炒了。

　　秦玉毕业以后想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所以他并没有想过要进入厉真的公司，只是女生紧张害怕，要看秦玉在前面为她“冲锋陷阵”。
　　秦玉：……不是很理解小女生的心思。

　　他的简历很潦草，“个人总结”那一栏他填的是申请奖学金的时候从网上摘抄的一段话“品学兼优，吃苦耐劳，乐于助人……”，这段话他用了四年，“获得奖项”只有一个“优秀团员”。这种简历很平常，平常得一般面试官看一眼就会刷掉，这是秦玉的目的。

　　但厉真是二般的面试官。面试的时候，厉真一般只做最后的决断不会向面试者提问，如果能有幸被他提问问题，那说明面试者有很大问题，比如秦玉。

　　一开始只是考察专业能力的面试问题，秦玉尽量回答一些自己“能回答”的，不至于让人怀疑S大计算机专业的硬实力。然后厉真抛出了他曾经和人在论坛里辩论过的一个NP难问题，秦玉至今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嘴瓢的。

　　结束的时候，秦玉要上前和面试官致谢，到了厉真面前，厉真伸出了他的右手，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干净利落，秦玉下意识握了上去，厉真手掌粗糙的茧子刮了他一下，然后听见厉真刻意压低的声音“Jade，你有才华，我很欣赏你”，恍惚间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像山间的清泉，还有叮咚叮咚的声响。

　　Jade，玉石，是秦玉论坛的ID。
　　Jade透露过自己是S大的学生，在半个月之前有表示自己想开工作室的愿望，厉真查询过Jade的交接单记录，猜测他是S大这一年的应届毕业生。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厉真加入了这一次的面试官队伍，结果等到了一个没有求生欲的咸鱼，在一众想要表现自己的毕业生中很显眼。

　　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厉真想要的是Jade的答案，然后秦玉给出来了。
　　他向秦玉抛出了橄榄枝，秦玉也接过去了。

　　02

　　早上，秦玉是被瓜宝叫醒的，小祖宗在催他铲屎，秦玉怀疑瓜宝是被猫养大的。
　　瓜宝还爱秀，窗外有鸟叫的时候，是雄鸟，就扯嗓子，是雌鸟，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就站在栖杠上一展鸟翅，还没有某白胡子老爷爷的比翼双飞大的翅膀。
　　10月份，瓜宝可能提前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今天是直播的黄道吉日，苏宁也冒出来了，他还去做了个发型，托尼老师一点都不客气地给他推了一个寸头。
　　这发型还挺合适。
　　苏宁脸不大，有棱有角，眼睛不睁大的时候显得狭长，嘴唇略薄，还有点街头小霸王的气质，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软包子，秦玉都快被霸到了。

　　苏宁躺在沙发上，正在进行死亡角度自拍，然后发给自己的小仙女。
　　秦玉在厨房正在给五花肉做spa。

　　苏宁嘚瑟完自己的造型开始操心中午直播的事情，“哥，直播我吃啥呀？”
　　“吃我做的。”
　　“哥，你做啥呀？”
　　苏宁从小仙女那里摄入糖分超标，语气有点像村口二傻子。
　　秦玉笑笑：“肉。”
　　苏宁此刻听到什么“肉”和听到金子一样开心，应该说他现在听到什么都开心，因为他正泡在糖池子里幸福地冒泡。
　　“多少肉啊？”
　　“我买了三斤。”还有第二次的量。
　　“这么少，我能吃五斤。”
　　秦玉看着盆里洗干净白白粉粉的五花肉，三斤肉，很多小仙女甩不掉的噩梦。
　　“行，我给你都做了。”秦玉痛下决心，又拿出一瓶番茄酱。

　　准备工作结束后，秦玉给秘书姐姐发了一条信息。
　　玉玉不得志：小姐姐，兔牙ID4846，11点开播。
　　可爱多：收到

　　03

　　10:50，秦玉戴上口罩，打开了直播间的摄像头。

　　有13个在线观众可以看见直播间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遮住三分之二脸，遮不住精致眉眼的青年，他的头发很黑，中分短发露出瓷白的额头，在镜头下白的反光。

　　零星的几个弹幕飘过。
　　“哥睡醒了，哥来了”鲜花*1
　　“哥也来了”鲜花*2
　　“哥，我在看你哦”鲜花*1
　　“小哥哥眼睛吼吼看，小哥哥露个脸呀”
　　“这是要做饭吗？”

　　秦玉嘴角微挑，野生弹幕和自家养的一眼就能分辨，他开了麦，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大家好，我是玉玉，第一次直播，请多多关照。”

　　话音刚落，秦玉看见自己直播间的粉丝数量突然涨到了513，同时直播间屏幕上出现了一大波阿伟乱葬岗。
　　俞诚放出了自己买的水军。
　　水军势力庞大，成功挤走了野生粉丝，513“咻”地一下变成了504。
　　秦玉：……糟心。

　　秦玉把摄像头重新放好，设置了一下滤镜，屏幕里出现了一盆粉嫩嫩的五花肉，穿过五花肉秦玉的手，端正地摆在案板上，刀切开五花肉磕在木质案板上发出“嘶——噔——”的响声在直播间特别清晰，切成一厘米左右的长条再切块。

　　切完一盆五花肉，然后是青红椒切块。

　　“好多肉……”
　　“小哥哥手好看啊”
　　“主播都不说话的。”
　　“小哥哥用的什么滤镜啊。”
　　……

　　切番茄的时候会有汁水挤出的声音，番茄被切开，露出比表皮更加鲜红的果肉，果冻一样的红色汁水和着黄绿色的籽在镜头下十分艳丽，秦玉忍不住尝了一块，爽口得眯起眼睛。

　　五花肉、蛋黄再加点盐一起搅拌，因为某个要吃五斤的少年，秦玉很心疼自己的十个鸡蛋。

　　“主播要包饺子吗？肉切得有点大哦。”
　　“玉玉偷吃。”鲜花*2

　　裹好淀粉要下锅油炸，秦玉切换了一下镜头，油锅入镜，调小麦克风的音量，五花肉下油，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直播间瞬间炸起，油滋滋，金灿灿，翻滚的肉块，还有忽略不计的咽口水的声音。

　　“我点起了炸鸡。”
　　“妈见打的油量”
　　“耳朵好爽！”
　　“好像很好喝的亚子”
　　……

　　秦玉分了三批炸好一盆金黄闪耀的罪恶五花肉，搁在一旁远离镜头控油。
　　倒出油剩少许，再倒入调制好的番茄酱汁，因为肉多，搁在锅里像番茄酱汤，酱汁主要是番茄酱，添了碗白醋，和两大勺白砂糖。

　　“主播肚量惊人。”
　　“这是要喝吗？”
　　……

　　番茄、青红椒下锅翻炒，五花肉再次入锅上色入味。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厨房，忍不住鼻子一酸，秦玉想罢播了。

　　一条虚弱的弹幕苍白地飘过：“哥，我一个人吃吗？”
　　秦玉看不到，他在装盆。

　　苏宁看着裹着酱汁的肉十分诱人，咽下去的口水很快变成了酸涩，但是他错过了逃离现场的机会，很快他就听见直播间秦玉的第二句话“吃饭了。”
　　唐小白来不及发弹幕，一想到这些肉最后要进谁的肚子，他笑抽过去了。

　　04

　　“游乐王子”苏宁一脸苦闷地坐在纯白色的餐桌旁，面前是一盆咕咾肉，秦玉很善良帮他分担了一盘，站在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一口米饭一口肉一脸满足地看着苏宁。

　　苏宁面带逞强的微笑，抓着筷子的手有点颤抖，他其实挺喜欢吃咕咾肉，秦玉做的闻上去就酸甜得不得了，他一边流口水，一边流泪，这盆有他两张脸大了，真的可以吗？

　　直播间粉丝数量达到了八百多，弹幕都是哈哈哈，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刚注册的一串数字进入了直播间，但很快，他们都得注意到。

　　因为。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不是公告刷屏，是重复赠送，苏宁一抬头看到公屏刷出来的消息，嘴里的肉还没来的及咽下去，慌慌张张地喊道：“哥呜，哥呜！”
　　秦玉：叫谁滚呢？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

　　秦玉疑惑地凑过去看，苏宁还在紧张地喊：“大佬，壕哥，冷静，别送了……冷静啊，大哥！”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

　　秦玉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用户1873275刚好刷满十组鱼雷，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十组鱼雷，一万人民币，苏宁狂吃了几口肉压压惊，有秦玉在，他就不虚，不虚，咦？哥怎么不说话。

　　秦玉盯着用户1873275看了一会儿，一张口逼退一群粉。
　　“鱼雷可以一次送一百，知道吗？”

　　“用户1873275 赠送 鱼雷*100”

　　苏宁险些晕厥了过去，他哥要钱的姿势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