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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纸短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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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战事告捷,河清海晏,物阜民康,得与众妃共享天伦之乐的彭格列皇帝,近来又出现了一桩烦心事——恭妃拒绝入宫。
听闻当日圣驾回銮,恭妃一早就迅疾撤离云守宫并打道回府。当皇帝见到皇后抱着两个小娃儿来给他道贺的时候,沢田纲吉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第一反应:拉尔和可乐尼洛这一年孩子都生两个了?不对...可乐尼洛不是重伤不起吗?难道...
“这孩子谁的?”
毫不知情的里包恩欣然道:“你的。”
此刻一头雾水的沢田纲吉:“我的?”
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里包恩:“不是你的还是谁的?七皇子和八皇子是去年迪诺护送入宫的,一直放在我这照顾。云雀没跟你说吗?”
纲吉:...他跟我说什么了?
沢田纲吉只花了一眨眼功夫来梳理思绪,旋即高兴的抱过一个孩子,满目慈爱:“对对对,双子临门,实乃国之大祚。”意味蕴藉的微笑:“对了,怎么不见恭妃?”
太田公公上前道:“回陛下,云守宫的人说恭妃娘娘一早便出宫去了,说是回府有要是相办。”
纲吉心里冷笑:还知道跑啊。
“要事?”皇帝慈眉善目,温润的语气里却含了一缕寒意:“他比朕早回这一月都未处理好?”
“这...”太田顿时哑然。
“既是云府的事,朕也不好过问。便由他去吧。”沢田纲吉有恃毋恐,反正他的云早晚有一日会飘回来的,任他飘出去闲游几日又未尝不可。
但是沢田纲吉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三日后——
皇帝从容自若,丝毫不提恭妃之事。
七日后——
皇帝不疾不徐地吩咐:“着人修葺殿宇,将云守宫迁回原地。”
十八日后——
皇帝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随口道:“寒绯樱已开,给恭妃折几支上好的送去府上。”
一月后——
皇帝用着点心的时候又道:“恭妃喜爱的椰奶糕,命御膳房做好送去府上。”
两月后——
皇帝:“恭妃喜爱的...”
三月后——
皇帝:“……”
四月后——
皇帝:“…………”
五月后——
皇帝:“………………”
半年后——
正在漏夜批着折子的皇帝突然龙颜大怒,将奏折猛地甩了出去:“来人!”
太田赶忙将皇帝扔得老远的折子给拾回来恭谨呈上:“奴才在!”
纲吉终于撕破伪装的面具,一瞬间积蓄在心底里半年的怒气全部和盘托出,“都半年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额...”太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闪烁其辞道:“娘娘说...府上事务繁多...”
“云府的事哪需要他来操持?你以为朕信么?”纲吉气急败坏,此刻他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愤懑不平的直捶桌:“他分明就是不想回来!”
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是自己一昧退让,而云雀这回就是跟他扛到底了。“罢了...由他去。”
“是。”
“回来。”
纲吉郁然长叹,最终还是自己让步,“派人去请。”
“是。”
三请三拒后——
纲吉看着手里的折子淡然道:“他这次又推脱什么理由?”
太田犹豫再三,还是直言道:“恭主儿说他不想回来了。”
“......”
纲吉在沉默须臾之后再次怒砸奏折:“爱回不回!”
然而在片刻之后皇帝再次妥协:“来人,备纸,研磨。”
晴空宫
这一日的请安礼上,六宫又开始对恭妃拒绝回宫的事扯开了一场酸言酸语的家常。
隼妃率先起了个话茬,忿忿不平道:“恭妃又在耍什么小性子?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跟陛下闹别扭。”
骸贵嫔抱着怀里的猫儿,瞧着狱寺那酸劲儿不免也乐呵道:“哦呀,我昨儿去看了那修葺的云守宫,那是不可谓不尽心啊。就连那宫里的砖砖瓦瓦、一草一木都按照恭妃的喜好来细择的,听说陛下还因着恭妃喜爱庭院特意在宫内挖了个水潭。”
此言一出,狱寺更是气愤不已:“皇后娘娘,您怎么看?”
里皇后倒是泰然自若,他呷一口茶,神色淡淡道:“陛下凡事纵着他、宠着他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听闻近日用膳都用出火气来了,可不就是想着念着那位么。都十年了各位还没看明白么?”
听着皇后这样直截了当的一席话,众人心里不免有些郁结。可事实就是如此,里包恩早就看淡了,只要后位在手,高枕无忧。
“得了,都别愁眉苦脸了,本宫跟你们说件喜事。”里包恩用杯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茶碗,清脆两声,示意众人回神,他放下茶盏,脸上蕴了几分喜色:“陛下说此次要大封六宫,不论原来位分高低,一律晋封正二品循例六妃,眼下也要开始为你们择封号了。”
“其余的倒没个定数,但这贵妃之位便是云守宫无疑了。哎,可惜了某人勤恳操持宫务十年,就这么被后者居上。真是可怜。”六道骸说完这句,又刻意瞥了狱寺一眼,挑衅之色显而易见。狱寺的脸色果然变了。
山本赶紧出来打圆场:“若能与陛下相守一生,这贵妃不贵妃的,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再说了这贵淑德贤宸昭差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字罢了。”
这番倒是合情合理,就连皇后听着也受用。狱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笑道:“武妃此话在理,只要能长伴陛下,便是做个最低品阶的才人佳人也无所谓的。”
眼看挑衅不成,六道骸又冷笑几声:“只是那位不在,陛下哪能有心思去思忖这些。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狱寺一听,也无奈道:“不过又是拖了云守宫的福罢了。”
云雀府
太田亲自前往贵府,将皇帝亲笔的折子呈到云雀面前,俯首低眉笑道:“陛下说循例六妃的封号您随意选择。怕您不喜欢,皇上还拟了其他几个封号以供您择选,或者您还可自己拟定。陛下说了,凡是您择取的封号,都是六妃之首!”
云雀看都没看几眼就将折子一合扔回太田怀里,神色倨傲道:“你去跟沢田纲吉说,废了阿尔克巴雷诺我就进宫。”
“他说了什么?”纲吉此刻的脸色很不好,想必他也隐隐猜测到了云雀会说什么话。
太田为难不已,这帝妃两人都拧了大半年了,可怜的就是他们这些奉命传话办事的下人,“恭妃娘娘说...娘娘说要您废黜皇后...”
“岂有此理!”纲吉大怒,气得浑身发颤,最后一拍几案:“真是越发得寸进尺了。你去回了他,恭妃口不择言,冒犯皇后,让他抄写宫规十遍,就在云府闭门思过去吧!”
云府
云雀回到房中的时候,侍从们已将今日从皇宫内寄来的信恭敬地放在他桌前了。那份黄皮信封虽薄,但阅读此信,却是云雀每日最愉悦的时刻。
【纸短情长】
恭弥俪鉴:
乍暖还寒,不可贪凉。今年京师春季早临,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春日愈浓,寒绯樱咲。樱似绯云,美不胜收。旧年曾许愿,来年折下第一枝碰到头顶的绯樱,送与你立于床前,日起莞尔。
——纲吉谨启十一年二月十四
读此信时,宫里刚派人送来了几支修剪整齐的樱花,云雀将花枝放在白釉瓶中,晨起刚摘的樱花,粉红的花瓣上还掺着些许晨露,凑近略闻,便有清淡的雅香扑鼻。
【展信安】
恭弥俪鉴: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想必这便是你寄予皇儿此名之意,人生淡泊自如,得之不喜、失之不忧、宠辱不惊、去留无意。一蓑烟雨任平生。
——纲吉谨启十一年三月十七
【见字如晤】
恭弥俪鉴:
多日未晤,系念殊殷。春日已逝,绯樱未谢,仍为君咲。
——纲吉谨启十一年五月五日
【用展寸诚】
恭弥俪鉴:
......................
——纲吉谨启十一年六月八日
云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觉一笑,心道: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什么进步。随后取过一个锦盒,将信珍重的放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