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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弓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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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班师回朝,同回的还有苏牧。
杨子卿目光始终看着身边苏牧,毫不避讳。
使得苏牧再是淡定也有些气急,频频向他使眼色,他却始终如故。
说来苏牧心中也是有些不解的。
明明以往子卿无论对自己做任何事情,自己都能抱有一种的纵容无奈的平和心态。
却不知从何时起,对于子卿的所做种种,再难保持以往的平和心态。
苏牧看似温润,实则有几分淡漠的,偏爱安静,不过若是有心要做的话,也可以做出让对方如沐春风,生出好感来。
只有在看到真心相待之人时才会露出真心的笑。
此时淡漠会如冰山融化般,让人感到真正的温润如玉,暖意融融
不过苏牧此次虽是奉诏入京,但却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地。
在朝廷宣召之后,苏牧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辞官。
初来边关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宣抚使佥事,回京之时是从三品布政使参政。
期间临危受命,禅精竭虑的想要保住边城百姓。
如今这官位乃是在边关不惧危险,不畏生死,为百姓做事所得。
朝中官员有羡慕者,有嫉妒者。
有真心赞扬,也有背后诋毁。
那些人却又自知是万万没有勇气毅力在那样战事紧张,危险万分的时刻挺身而出的。
在那样艰难的乱境拼出如此一条坦途大道,毕竟是能力和运气二着都不可或缺的。
如今战事一了,这条坦途大道就在眼前,朝中诸多势力便似争先恐后般的纷纷要往这条坦途上插上一脚了。
近几日已是各种手段频出。
若让苏牧说此来边关,在边关数年最大的收获有二。
一是找到了众亲人,与之重逢团聚,亲友在这场战事之中皆平安。
二是在边关数年的所作所为,使得边关百姓有饭可食,有衣可穿,使得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少受很多流离失所之苦。
他即来了边关,无论目的为何,既然来了,选择了,就要背负起这个责任,不负百姓期望。
但如今边关百姓生活已是步入正轨,边关也不再有战事。
此时朝廷将苏牧回京,想来也是诸多势力多方角逐之后的结果。
而官场之中手段众多苏牧自认为还是不想应付的。苏牧认为自己该是退下了 !
战事已矣,两国合为一国,民众亦是已经休养生息,这以前令人畏惧的边关之地,一跃成为朝中众人心中的良田。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五柳先生一直是他敬仰之人,不做不该做之事,坚持自己真我,远离喧嚣纷扰。
如今宦海沉浮在前,苏牧想止步于此。
天下有识之士众多,没有自己,也会有旁的为民所谋,关注民生好官。
当断则断,苏牧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宦海政治,权利争夺。
苏牧在杨子卿幼时常常担忧杨子卿少言,不愿接触外人,在杨子卿幼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复斟酌是否让杨子卿进入仕途。
他自己也是一样。
苏牧骨子里是有些爱好安宁,静谧的环境的,又有些不在意外物的淡漠。
在此生一直以来的希望的生活模式就是跟在意的人一起安宁,祥和的生活,没有外界的那些权利纷扰。
自以往的幼时便少有争强斗狠之时,但只要有人一涉及他的底线,又少有人能在他手底下讨得了好的。
但那是现代,无论在哪个地方,哪种场合有输有赢很正常,但在你日常生活中却少有人会因此牵连丧命。
可古代官场却不同,苏牧骨子里有些不合时宜的底线坚持,总想着大家都好好的,不要有无谓的牺牲才好。
但权力场的争斗是不同的,残忍的牺牲,抛弃,以人命为手段,以他人性命来换成功,比比皆是,甚至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
一场局,一次争斗,一次官场起伏,权利更迭,场中人,局中人,乃至朝中大员都会丧了命,往往家中老幼,甚至几族都会受牵连。
以往在边关之地每日禅精竭虑,想着如何让百姓生活富足,如何让边境发展繁荣,虽辛苦,却充实。
如今却要好好想想自己是否愿意在这宦海中痴迷权利游戏,掌握人的生死,以进行权利的交换。
他不用太长时间就能想的很清楚。
古代的视人命为草芥对苏牧而言是不适的,亦是不愿做的。
不是不会,而是实在不愿。
大军凯旋而归,路途之中镇国公罗家父子亦是与苏牧杨子卿几人商议过京中诸事。
苏牧亦是收到信息京中现在很是不太平,诸多繁琐事宜不谈,只说京中如今弹劾镇国公罗俞的奏折奇多。
自墨国犯境,镇国公罗俞领兵抗敌,守卫边关已有数年。
期间所遇险境无数,统领战事无数。
世子罗彦更是在阵前冲锋杀敌,多次遭遇险境,重伤伤及性命。
罗家亲卫军更是在数年守关中失去十之七八。
这些都是罗家辛辛苦苦训练数年,投入甚多,所培养出来的大好儿郎。
此次伤了这么多人,罗家已是伤筋动骨。
自古武将在外领兵就容易招来忌惮,粮草资重每每只要是和朝廷有牵连之事便会招来诸多弹劾。
仿佛这些个粮草不是运往边关给予兵士保家卫国之用,而是给了镇国公一家似的。
以往弹劾还会有所收敛,就在此刚刚胜利之时,大军还未回朝,弹劾罗俞者陡然增多。
所列罪名令人细思极恐,无一不在指向罗家居心不良,意谋不轨,有些还要加上拥兵自重,令镇国公府中上上下下无不心慌。
而老皇帝对那些折子,既不驳回,也不朱批。
暗中所奏者便更多了。
再想想,在此胜利回师之时陡然发难,这些人又是又是受谁指使的呢!
其中种种不得不让人思之胆寒。
种种不寻常之处令军中上至镇国公罗俞,世子罗彦,苏牧杨子卿以及诸多亲卫将领幕僚连连商议,但不论如何,圣旨已出,皇帝召回总是要先回的。
如今朝中一时混乱一片,有弹劾者,有辩诉者,各说各词,局势混乱一直维持到大军班师到京。
接下来的局势变化之快令人膛目,京中百姓皆是为这猝不及防的变化结舌。
先是论功行赏,犒赏三军将领兵士还没有等这封赏捂着热乎,大朝之外登闻鼓响,有人宁受仗刑之苦也要鸣冤。
要状告的就是镇国公罗俞,二十多年前因瘟疫之事枉判冤案,逼死以神医陈碌为首的数十名大夫。
一时京中哗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有经历过瘟疫之事的人指出确有其事。
原来当年瘟疫刚刚开始之时有以神医陈碌为首的数十名医者在边关为病人医治,亦是潜心研究出一副可以防止瘟疫蔓延的药方。
谁知按照药方熬制出的汤药非但没有防止瘟疫的效果,反而凡是喝了汤药的人均是有了患上瘟疫的症状,也因此加快了瘟疫蔓延的速度。
一时激起了民愤如虎,众人纷纷向大夫所在地涌去。
罗俞察觉是有不对,赶到之时陈碌等人已是救治不及。只有妥善安置了这些大夫的家人和后事。
要知陈碌乃是当世神医,医术高超,又有在这等瘟疫之地救治病人的医德和心怀,断不可能会开出此等加害于人的药方。
但瘟疫之中本就人心惶惶,一看稍有不对,紧绷的神经就是崩断的琴弦一般全没有平日的理智来思考其中的蹊跷之处了。
然而陈碌等人身死,药方烧毁,药材散落毁坏,线索也就就此中断了。
事后罗俞将数名领头的闹事者斩杀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也如实写了折子奏报了上去,不知如今又为何有了这种说辞。
而不顾身受杖刑前来御前告状的自称正是当年的医者,言说手中握有当年药方,药方并无错处,当年之事乃是镇国公罗俞为抢夺药方研制之功,造谣生事,将数十名大夫杀尽的。
言说要揭开镇国公的真面目,以告故友们讨回冤屈,更为了让世人不被罗俞一副护国英雄的模样欺骗。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