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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梦醒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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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敢在你爹面前骂我?啊?”
冰冷的刀锋贴在少年柳靖的细脖子上,格外瘆人。柳靖朝那人吐了一口唾沫,扭过头去,留下一个冰冷的眼神。
“好啊,不怕死是吧?”那人将刀锋扭转,柳靖雪白的脖颈上落下一道血口,带着源源不断的鲜血,柳靖闭上眼睛。
死就死吧,他也不愿留在这囚笼般的人世间,哪怕下地狱也好。
父亲逼迫他习武,说他同女孩子打交道不务正业,长大后必是个无用之才。生与死,对于他来说,没多大不同意义。好一个武林第一世家的继承人的身份,无数皇子侯爵争着来阿谀奉承。荣华富贵对于他们来说,是生的希望和信仰。
还真是肮脏的信仰。
他可不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蓉花。
已经分不清是血的冰冷还是锋芒毕露的刀刃了,意识被高度紧张的神经连根拔起。
“哼,臭小子,你还不知道吧,外面说你娘是你爹窑子里赎回来的,哈哈哈哈......”那个粗犷的嗓音在柳靖耳边迟迟回荡。柳靖咬紧后槽牙,想把眼前这个罪恶至极的人碎尸万段。
无情的笑声忽然被打断,柳靖的衣角被鲜血染红,眼前的大汉倒下身,气息全无。
死气沉沉。那个恶人死了。
谁?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爹娘。
“清存!清存!”母亲着一袭青裳,哭着跑过来。嗓音显然早已沙哑。
“娘。”柳靖挥挥手,伪装似的苦笑起来。头顶上的柳枝扫过他的长发,一切终于结束。父亲将绳子解开,柳靖掏出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走向那人的尸体。
那人的背后插着很长的一支箭,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准确的说,是喷。
柳靖使劲一拔,箭头上鲜血淋漓,他不慌不忙地把箭头在那人的褂子上擦擦,盯着那箭尾看。
倒像是皇家的箭羽。
百步内,另一棵柳树上,江霁观察着那个少年。虽然看得出身型,却被柳枝挡着看不清面庞。
悻慕十四年,皇帝姓江,年号闵,称为闵朝。相传当今圣上勤俭悲悯。故得此号。
此言出口,竟也不觉害臊。明明就是荣华富贵不胜,收买了些皇族亲戚罢了,整个朝堂都靠皇后的母族支持着。江霁想想也真是好笑。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傀儡皇帝。当今皇后宣氏,手段应有尽有,狠毒至极。数不胜数的嫔妃不想着这么讨皇上欢心,都想着怎么拍皇后马屁。
圣上?那就是个废物罢了。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垃圾,被威胁了,就收进后宫,封个半妃一主什么的。若是女子软弱无能些的,就撒手不管。反正皇后会料理她们的后事。
邢妃,就是江霁的生母,虽算不上心狠手辣,却也不是软弱无能,既然生下来的是儿子,就必须觊觎太子那个位置。但是邢妃没有强大的母族,只得收买那些朝廷上的将军尚书。死于叛徒刀下。现在的江霁,被宣氏盯得死死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皇后有兵权,自然是敌不过。
然后江霁便想到武林世家。那个第一大门派殁竹堂似乎是不错的。得去会会。
于是,他就遇上这么一个小插曲。
——茗竹苑二楼内室
柳靖突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会?为什么他会梦到十年前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不由自主抽搐的食指,陷入沉思。
十年前,自从那一次事件后,他开始时不时地帮父亲清除身边的叛徒,父亲告诉他母亲确实以前干过皮肉生意,却从未失身。父亲不再逼他习武,父子关系终于有所缓和。
本以为那次事件会成为他的把柄被人威胁,却无人找上门来过。
柳靖自己开始练武,决定主修箭业。因为那一支箭。那一支箭,被柳靖藏在内室的柜子里。
到底是谁救了他?他想找到那一个人。
那天柳靖返回柳下很仔细地找过,只是在百步内的一棵柳树上找到了几根长发,深褐色的,有很浓的桂花香。
柳靖摇摇头,起身走下床,换上衣物。楼下歌舞平升,有些闹哄哄的,大概吵架了罢。
是啊,这里是青楼啊。是他母亲生前待过的地方。
他理理衣襟,沿着扶梯走下楼去。
楼下的灯光是幽黄的,柳靖的瞳孔一时有些不适应。
“沈妈妈,何事啊?如此吵闹。”柳靖携了印了竹林的折扇遮着脸,只露出一对迷人的绿色眼眸。
“哎呀,公子下来啦,我和您说啊,大皇子在这里正享乐呐,四皇子突然闯进来了。”沈妈妈贴金似的凑上来,笑得谄媚。
柳靖用扇子拨开沈妈妈:“哦?四皇子来我茗竹苑,清存不胜荣幸。”江湖第一门派早已消失,在外柳靖从不说自己姓柳,反正他的字从前只有他爹娘晓得,他眨了几下眼睛,上下观察那人。
银冠束发,褐色长发散在身后,腰间携一枚玉佩,淡黄色的外袍,从上到下,无一丝不整洁有序。
倒真是个皇子模样。柳靖想着。
“此番本王前来是奉母后之命前来寻回大哥。”江霁看也不看柳靖一眼,拔出玉剑就准备冲进房间。
“哎哎哎,王爷别激动啊,动手动脚做什么?”柳靖上前,按住江霁肩膀,给了沈妈妈一个眼神示意,眯着眼睛对江霁笑。
“放开!”一张冷脸甩给柳靖,江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柳靖缓缓松开手,悄悄地嗅。竟有桂花香缠身。皇子吗?柳靖抚了抚折扇,只是笑笑。
眼前来了大皇子,傻傻地对着江霁笑着:“哈.....四弟啊,我被母后发现了吗?”
江霁给他一个白眼,示意要走。
原来是四皇子啊,倒未曾见过。不过这褐色的发色,那梅花香,倒像极了一个人。
“四皇子内力不错。”柳靖突然从嘴里吐出来这么一句。
门口的江霁忽然转过身来,同他对视,柳靖放下折扇,继而礼貌性地笑了笑。
江霁一惊,看到了他颈间的一朵彼岸。
他,到底是谁?江霁盯着他,可是那个人只是朝他笑笑。
为了让宣氏那个女人足够信任他,他花了十年。几千声的母后,拼尽全力隐藏的内力。他终于让宣氏觉得他就是一个窝囊废,对他儿子的登基没有任何阻碍,他只是她宣氏的一枚棋子,一个阶下囚而已。收了他做四皇子,又有何用?
你错了,宣氏,你万万想不出,你死期将至了。
这个男人,又是如何识破他有内力的?他究竟是谁?
不如会会他吧。若是宣氏给他设的障碍,除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