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章 蜀地难闻鱼雁 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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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浮的晨光透过纸窗，照进房间，安睡了一晚的雪蕊被饿意拖出了梦乡，缓缓睁开双眼，洗漱完毕后，换上了之前准备的男装，对镜梳了个少年发髻。看镜中之人，虽稍矮瘦，但仍留几分清秀，毅然如一翩翩公子……的小跟班。
确认一切妥当的雪蕊出了客房，悠悠地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查看一楼大厅。
前台桌上一侧放着数碗豆浆和稀粥，另一侧则放着几笼包子和馒头，客栈的住客凭房牌就能取得餐饮，其他客人也只需付上十数文钱便能和住客一样任意取用前台上的食物。因价廉物优，厅中已有不少非住客的客人在用早膳。
环看四周后，雪蕊的目光被最接近前台的那围方桌所吸引，只见座位上坐着一如玉公子，一身雪色长衫，仿佛无风自动，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如同深冬寒山上的一树绿松，万物皆眠仅它一支尽得日月精华，这容貌如画之人除了夏子洛，还有谁呢。
“早啊，子洛公子。”雪蕊在夏子洛对面坐了下来。
“早安，雪蕊姑……雪公子。”看见雪蕊一身少年男装，夏子洛马上改过称呼，依旧以满眼笑意。
桌上已放着夏子洛拿来的早膳，“这豆浆仍温，味道甚佳，雪蕊姑……雪公子请慢用。”
雪蕊并没有急着去尝豆浆，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向夏子洛解释道：“子洛公子，你就不必唤我作雪公子了，小弟我这气质实在担不起‘公子’二字。经过昨晚一事，小弟甚觉男装打扮于这趟行程中能减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希望子洛公子能让我扮作你的随从，以便掩人耳目。”
夏子洛听后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仔细地端详起眼前之人。雪蕊虽相貌不出众，与云卿及叶轻眉等大美人也着实相差甚远，但因平常总是直率无拘，便是一活泼姑娘。如今一身束袖短装反比以往的麻衣罗裙更添一分灵气。回想起昨晚雪蕊差点被那流氓大汉掳走的情景，夏子洛也觉得少年打扮的雪蕊于这跋涉长途中更为妥当。
夏子洛把其中一碗豆浆推到雪蕊面前，并说道：“若是雪蕊姑娘不觉委屈便可，在下定当尽力避免昨晚的事情再次发生。但雪蕊姑娘也要答应在下，莫再鲁莽行事。”
一边听夏子洛说话，一边按耐不住灌了一大口豆浆的雪蕊发出“嗯嗯”的声音，并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腮鼓鼓的雪蕊已经把目光投到店小二刚拿出来的新鲜包子上，夏子洛也是早就料想到桌面上先前拿到的早膳是不够满足眼前这个身板瘦小却食量惊人的小姑娘，于是才选了最接近前台的位置，方便取拿食物。
“我再去取些包子过来吧。”夏子洛说道。雪蕊咽下了口中的豆浆，再次点到头道：“好呀，谢谢子洛少爷。”对夏子洛的称呼也代入到随从的身份中，只是哪家的随从会让自己的少爷帮自己跑腿呢？夏子洛笑了笑，离开了座位向前台走去。
喝完碗中的豆浆后，雪蕊环望四周，可见厅楼中央放着一雕花矮凳及一案几，凳上置着一水蓝色的软席，不知作何用。这边的夏子洛已提着一笼包子回到座位上，只见笼内新鲜出炉的包子冒着热气，外表雪白松软，雪蕊禁不住拿起了其中一个，烫得她两手不停交替拿捏，好不容易凉了一些，便轻轻地掰开两半。包子的内陷是白菜猪肉，肉质鲜嫩，肉汁欲滴，雪蕊用嘴吹了吹后，满满地咬一大口，面粉发得刚刚好，肉馅的荤素比例适当，不会太腻也不会太素。
“这客栈包子做得如此实在，毫不偷工减料，难怪有那么多客人来吃，真想去他们的厨房见识一下。”雪蕊一边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口中，一边说道。
夏子洛也夹起了一个包子，笑着说道：“待我们用完早膳后，向店家询问下能不能参观一下他们的后厨吧。”
原是人声嘈杂的厅堂随着一人的出现，缓缓安静下来，只见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子手捧着一五弦琴走向楼中央，小心仔细地把琴置于案几之上，随后优雅地坐在雕花矮凳上。向厅中众人微微点头示意后，
空灵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流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大厅内的每一处空间。
人三分，琴三分，曲三分，留下半丝幽意。水容清，杯容清，茶容清，遗剩几许冷香。
琴声中仿佛有人在低声诉说着故事，让听者似懂非懂地沉醉其中。
一曲以后，女子稍作休息，雪蕊好奇地向隔壁的客人打听为何在这种时间会有人抚琴。
原来这琴娘年轻时原是一歌女，其歌声优美，也曾于一方惊起梁尘，但因遭到对家下药陷害，原本的如同莺燕的声音随之被毁，原来的东家也对其弃之不理，琴娘只能四处奔波，最后流落此地，适逢一琴师途经桂平镇，得知她的身世后，赠予一古琴，并授之琴技。而琴娘早已芳心暗许于琴师，但琴师因事须返回家中，临行前便向琴娘承诺待家里的事情解决好后，定会回来给她一个交代，让琴娘稍作等待，留下一琴谱便离开了。
而这一等，便是十八年。
这里的老板因同情琴娘的遭遇，便让她在自己的客栈里弹琴，再加上客人也会打赏，琴娘这些年来在这桂平镇上倒没有过得贫困潦倒。只是原本的佳人已朱颜辞镜，让人为之可惜。
半刻过后，琴娘再次奏出琴曲，比起第一首静谧的意境，这首曲却表现出另一种混沌之道，像是一大口喝酒的仙老头，歪歪斜斜地走进了桃源仙境中，酒劲厉害得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絮絮叨叨地念着，似是要发酒疯。
“这是印家的琴曲。”夏子洛抬头看着抚琴女子，眼中闪烁着一道惊喜的异光。
一曲尽之，夏子洛随着众人的掌声中唤过神来，随后也一边鼓掌，一边向雪蕊说道：“声洪既厚，有金石音，却又酥润，不闷且醇，此琴必数珍品。难道……”夏子洛再次望向在大厅中央向客人鞠躬的女子。
“难道？”雪蕊疑惑地看着夏子洛问道。
夏子洛回道：“请稍等片刻，容在下先去确认一下。”说毕，夏子洛便往琴娘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章 蜀地难闻鱼雁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