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千光韵

2、第 2 章

　　这个城市的夏天原本就很炎热，加上温室效应，就越发的热得让人难以忍受。明晃晃的阳光照耀在水泥路上，反射出来的光线晃得人头晕眼花，似乎看到路面冒出阵阵白烟。
　　在这样的天气里，坐在不但没有空调而且挤满人充满各种气味的公车上，那滋味光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更不要说实际乘坐公车的人了。
　　一辆外表破旧，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的公车开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公路边的树木下站了几个中年妇女，她们招了招手，已经严重超重的公车“噗哧噗哧”的停了下来，屁股后头是阵阵黑烟和灰尘。
　　坐在车上的秦觉眉头皱的紧紧的，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嘴巴闭得紧紧的望向窗外，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水稻和蔬菜地，连接着不远处的山，那浓绿的颜色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由于公车突然开动，坐在他身边的人不由自主的压倒他的手臂，秦觉转过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人冲他笑了笑，说道，“对不起。”
　　“嗯！”秦觉应了声，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无意中似乎看到有个人站在山中间，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毕竟那座上都是石头，那末陡峭的地势根本不可能有人站得住脚。
　　一直到公车开过那座山，即使回头也看不见为止，他都没有看见有人，想来是他看错了。
　　毫不容易下车了，秦觉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气，重复了几次，直到觉得把公车上令人作呕的气息全部换掉才作罢。
　　“秦觉回来啦！”一个慈祥的声音从秦觉身后传来，他转过身去看，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眼角笑出鱼尾纹，脸色红润，唇角勾起的微笑让人觉得亲切，也让他觉得熟悉，隐约记得什么时侯看到过，只不过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似乎更加年轻。
　　秦觉辨认的许久才记起她是谁，她是父亲的姐姐，家住桂林，小时候在自己家住过一段时间，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人，最后只能呐呐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秦玉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紧紧揪住一样，使得她收敛起笑容，嘴唇抖动了一会，眼睛流露悲伤的神采，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太久没回来了，我是你二姑，小时候还抱过你，那时你小小的，想不到一转眼就那么大了，这次我来是想接你去桂林。”
　　秦觉抿着嘴巴，显得有些倔强，年少的脸庞稚气而又坚强，“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她上前摸摸他的头，慈祥地说道，“读高一了吧，两年后就要参加高考了，你不想要专心读书吗？一个人很辛苦，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秦觉的睫毛半垂下来，遮盖住眼中的神采，轻轻地说，“二姑，我能自己照顾我自己。”
　　“真和你爸一个性子，当年我去进修了，现在才知道这事。”她叹了口气说道，“好在钥匙没有换，我进房子去看了看，你收拾打理得不错，要不是这样，我怎么都不会答应让你一个人住。”
　　秦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我也该走了。”她笑了笑风风火火的离开，秦觉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的与记忆中那张有些年轻的背影重叠起来，顿时觉得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我送你。”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不用，我那么大的人了还要人送，又不是不知道路，还有小孩子就要早点回家做功课。”
　　秦觉默默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你这孩子。”她笑道，转过身却擦擦眼泪，脑海回放着那小小的身影，一眨眼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她低声喃喃自语，“真像他啊！”
　　秦觉默默的送她到车站，帮她买好车票，看她上车，她一双眼睛红红地对他说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要不然我就派你表哥押你上桂林。”
　　“嗯！”
　　她伸手揉乱秦觉的头发，然后又帮他理顺，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坐进车里。
　　秦觉默默的看着车驶出车站，呆呆站了许久，原来父母死了有一年了啊！时间真是残酷，带走一切你想要记住想要留住的东西。
　　他回到家，打开门彻底呆住了，地板被拖得亮晶晶的，普普通通的瓷砖似乎都变成了宝石，通透明亮。靠墙的桌子被擦洗得干干净净，桌子还摆着一个长颈的蓝色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白色的百合花，那是父母最喜欢的花。
　　秦觉跑到厨房，坏了很久的电饭煲已经不见了，它原来的位置被崭新的电饭煲占据，一阵阵大米的香味从里面冒出来。他觉得喉咙干涩，回家时能闻到米香味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似乎一年吧，为什么他却觉得是上辈子的事情呢？
　　吃饭洗碗洗澡睡觉，毯子枕头布满阳光的味道，秦觉把头埋入枕头当中，只觉得眼睛热热的，不由得喃喃，“二姑，谢谢你。”也不知道怎么就睡去了。
　　天空慢慢的暗了下来，城市五彩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又逐渐熄了下去，城市慢慢睡去。蝉叫着“知了知了”，在寂静的夜中传出老远老远，却不能打扰人们的梦。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宛如鬼魅般的爬上池塘边的鸡喜果树，然后沿着树枝爬上欧姓人家的瓦顶，脚步轻巧宛如一只猫咪一样，不但没有弄出声音，连瓦都没有踩碎一片，就是有人无意中看到这人影，也会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影顺着瓦顶爬入秦觉的窗户。
　　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仍然像个影子，即使他有精致无双的脸庞，猫咪似的漆黑眼睛，柔顺飘逸的长发，瘦削而又充满力与美的身材。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秦觉的床边，一双漆黑却暗淡无光的眸子映着秦觉沉睡的脸，就像镜子映照人般，丝毫不带感情色彩。
　　他就这样注视秦觉许久，然后嘴角轻轻上扬零点一个弧度，柔和了精致得宛如SD娃娃的五官。
　　他脱去鞋子，爬上床，静静地躺在秦觉的身边，由于他肌肤冰凉，秦觉睡着睡着便像八爪鱼般扒在他身上，他冰凉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秦觉的五官，秦觉似乎感觉到凉意，把脸凑了上去下意识的蹭了蹭，他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不但柔和了五官还给人一种SD娃娃突然间活了一样的感觉，一双大大的猫眼又黑又亮，漂亮得不能用词语形容，只可惜唯一能欣赏到的人睡死过去了。
　　他含着微笑，合上眼睛，头靠着秦觉的头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