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瞽妓》牙疼

69、救赎

　　户部陈大人的妾室虽是教坊出身，但面若桃李暗生春情，体态婀娜扶摇生姿，加之谙弦乐识诗书。虽是深宅笼中鸟，巧啭轻灵羡煞人。故，人皆称其四夫人。
　　话说这陈大人因罪下狱，亲眷探视本也无可厚非。然，陈四夫人行至天牢大门前，张口就道：“妾身斗胆，恳请一见工部赵知豫赵大人。”说着，便自食盒中取出一包银子交予狱卒。
　　丘知县朝堂揭罪一事中，若要论个罪状排行，这赵知豫可说是个重犯，任何一条也够她落个极刑。其中一条、虽没在呈上文案中特别点明，但审理罪犯的锦衣卫都看得清楚——这赵大人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狱卒本不欲放行，奈何那包银子掂在手中沉甸甸的实在妙不可言，他拉过陈四夫人，反复嘱咐：“这赵知豫可是个重犯，你得仔细点了、莫要误了那些头儿宣审的时间，若是被人发现我放你进去，我也得落个罪名。”
　　陈四夫人跟在他身后：“自是不敢耽误的。”
　　牢狱中本就黑暗，愈往里去愈觉潮湿异味——腐臭血腥混和相掺，初时她还能忍耐，然行至一半时便不觉用捂住口鼻，及至狱卒止步说“到了”，她胸中甚至升起一阵呕吐的意愿。那狱卒也是个厚道人，临行前还为她点燃了壁上的油灯。

　　兰蕊勉强看得见面前牢房的状况，一人蜷在草堆里，距离那陷进去的地方赫然是排便的痕迹。
　　她五指无意一松，食盒落在地上，她双手死死地抓住木栅栏，指甲几乎抠进内里。
　　“大人，赵大人……”嗓音都哑了，她拼命地自喉头里挤出声音：“赵大人，兰蕊……兰蕊来看你了——请大人莫要负情，睁个眼来看看奴婢……”
　　那个人蜷在枯草中，两人静默了许久，兰蕊几乎以为她没了气息时，那人却缓缓地直起身子，扶着墙壁倚靠着站起来——
　　“……我这般摸样，还有啥么好看的……”

　　站在牢外的兰蕊瞪大双眼，内中之人的容貌轮廓分明就是她的赵大人，然而这具**……嗓子里像是梗了个杂什，她本以为会悲伤地无以复加，然此时却是掉不下半滴泪水，兰蕊跪坐在地上，又像是猛地想起什么，伸手去扶那摔在地上的食盒：
　　“这些日子难为大人您了，兰蕊准备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陈酒；若是大人想吃些别的，我也备了几色糕点——”
　　“你回去吧。”
　　兰蕊径自取出食盒中的一盆四色糕饼：“兰蕊知道大人不喜过甜，这些酥饼我只和进蜜没掺别的糖浆……”
　　那人对着墙壁坐下：“你回去……”
　　“大人请用些膳食。”
　　那人倚靠墙壁，缓缓地滑坐在草堆里，她正对着栅栏外的走到张开双腿——火光笼上她灰黯的容色，鬓发凌乱披散，久未清洗的乌发纠结成块状，她似乎并未觉得任何不适，伸手摸上大腿内侧，揉搓上面风干的**痕迹：“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灯芯蓦地炸出个小花，星点儿或是落在油碟里或是沾在石墙上——兰蕊似乎能听见焰火啮噬灯线儿的声音。
　　“……你要是真的以我为尊，本就不该前来见我……”
　　兰蕊脸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两记耳光，松开爪住栅栏的手，颓然地坐在地上；蓦地像是猛地想到些什么似的，她坐直身子，匍匐在地上重重的叩头：“——大人与丘大人不是同榜出身吗，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念在往日情分上……”她抬起头，忽而瞥见那人唇上的讥诮，脊上不觉泛起了寒意：“大人……”
　　“我要他将那些罪状抖出来，就没想要个好下场。你也莫要求他，他已经为我做到这份上，实在很不容易了。”
　　兰蕊瞠大眼睛，想起那人桌面那本泛黄的书册，想起对方笔染朱砂在上面圈点的神色，想起自己将夫家秘藏的账目眷抄的细节——

　　那人转过脸，形容都笼进阴影里：“你……陈大人也已下狱了吧，陈家也不是什么显赫大户，倒不如趁早寻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略微顿了顿，“以前我那样对你……抱歉。”
　　当她觉得鼻头发酸的时候，脸上已然滑过一行清泪。兰蕊伏在地上，也不管那尘泥脏污，只哭个不住，颤抖着身子、难以遏制的抽搐。
　　一直以来，她的感激都是缘由于这个人一时兴起的善心；此刻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这只字片语的歉意才是自己真正的救赎。
　　她哽咽着：“赵大人……无论现在或是将来，无论你成了什么样子，你永远是兰蕊心中的赵大人。”

　　知豫抿着唇，她忽然在口腔里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同样的话语，她以前似乎也曾对谁说过……

作者有话说

　　第二遍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