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瞽妓》牙疼

63、兰蕊（上）

　　今夜喝成了烂醉。
　　那张大人卓大人陈大人季大人轮番敬酒，嘴上说的是祝贺她升任侍郎，心里想的肮脏龌龊却是不堪示于人前。
　　她躺在被褥之中，几乎以为自己也要化成与它一样的柔软。额间轻拂清凉，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意识就快要对这体贴的温柔俯首称臣。猛地，她瞠大双眼，攫住那只为自己敷上凉巾的手。
　　对方骇然：“大人……”
　　“那盆水够冷吗？”
　　“这……这是兰蕊刚打的井水，大人若是觉得不冷，兰蕊再去取冰——”
　　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扶着床柱站起身子，侍女亟欲搀扶，却让她给瞪了一眼。六月份的井水沁凉舒心，未至严酷透骨的程度——将头埋进水里，涟漪拍打肌理，肌理放松戒备，待至她觉得自己可以正常地理清思绪才离开盥盆，取来凉巾抹去脸上的湿润。
　　她示意侍女离开，那人却是不愿：“大人酒还未醒，不如让兰蕊去熬一碗醒酒汤——”
　　“你对我可真好啊……”她嗤笑道。
　　侍女连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她脚边：“大人从教坊中将兰蕊救出，即便为大人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应该的。”
　　“谁说要你去死了，”她放柔了声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和善：“今天晚上，陈大人向我提起你呢……”
　　侍女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抖一抖：“兰蕊……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哈，你冰雪聪明、长得又娇美动人，赵某还真舍不得你呢……”
　　“兰蕊愿一生一世随侍大人左右。”
　　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显得十分苦恼：“你这是什么话啊，那陈大人官儿虽不大，但那家世那门庭哪里会亏待你；再者，陈大人今年五十有二，若是过几年出了个什么意外两脚一蹬，归天了，你还不是可以另攀高枝。”
　　侍女沉默。
　　“五天后是个好日子，你且回去准备一下。毕竟你也是从我府中出去的，几分薄礼妆匣我还拿得出手。”她伸手过去，拍了拍兰蕊的肩膀：“有些事情你别怨怼，既然生作女子凡事就该忍一忍，何况你还投错胎，沦落在教坊——你说做妓女能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做畜生也比妓女强。”
　　侍女抬首，眸中濡湿，咬着牙关竭力忍住啜泣：“谢，谢大人。”
　　她颔首，双唇几乎就要贴在侍女的耳廓：“陈大人手上有一册户部的赊借名录，里面记的都是连同陈大人在内的各位大人们支取库银的数目，我很感兴趣。你能否让我一览明细？”
　　侍女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兰蕊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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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独处的卧房内，一室清冷。
　　捧起那卷纸页泛黄的书册，笔染朱砂，划掉上面的某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