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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隐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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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冰珏、离忧可是宝贝的紧,套进了红绳,结成圈挂在脖颈上,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熨了自己的温度,说不出的喜爱。
悦音看在眼里,欲言的到了嘴边反成难言。
现下去见尚公子,那人亦不再以屏风相隔,坦然以对。离忧毕竟年少,人在室内、心却飞向外头:那庭院那繁花那飞鸟那苍穹——坐不住了,便溜出厢房,观一池锦鲤悠游,聆几缕拂面清风。
她觉得待在这尚颜公子身边伺候实在是说不出的好,若是有一天他离开了,她也许会想念吧……
她坐在池旁堆砌的青石上,忽而抬眸,便见那一身月白儒衫的少年,跨出门槛。他侧耳细听半响,才再抬足试探前路——几步庭除,却是遥远的未知前景。书就未央立在门前,不敢惊扰。
“尚颜——”她唤了一句,他循声下意识地抬足举步,走了两步又茫然伫立,不再前行。
离忧蹙眉,也没多想边走至他跟前:“尚公子……”
尚颜侧耳,反倒退了一步:“靠的太近,那声音让我不安;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又让我茫然——真是令人困扰啊……”
离忧不解其意,只能顺着他的话语说道:“近了远了你都告诉我,你听着舒服就成。”
尚颜掀唇,道:“郭大夫昨天就到了,他说我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到了那时候,我就能继续读书习字,或是参加乡试或是进入书院都好……”
有些人为命运束缚,受囚禁、作囹圄;有些人改写命运,与天争,试比高。她知他绝非前者,与自己贪图安逸之心态终是不同的。这高墙深院倒是先教会她何为殊途歧路。
他续道:“这眼疾之事尤为费时,到时候还得劳烦姑娘为我抚琴遣怀……真希望能见到你呢。”
“这有何难——”离忧粲然扬眸,亟欲说些俏皮好听的话讨他欢喜,却见书就未央急急走上前,她一回首,恰与那位行至挺远的医者打了个照面。
那位郭大夫也好生放肆,一双眼牢牢地盯着她直打转。离忧被人觑得心里发虚,连忙抱起古琴,匆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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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音也不知是磨蹭些什么,一直到晚上才回到房里。离忧早已洗浴,身上只着中衣,敞开了窗户乘凉。
悦音将手上托盘置于桌上,离忧一步上前,笑道:“哟,好姐姐,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一双灵眸觊觎着那瓷盅。
她转过身去取挂在墙上的琵琶:“老爷说我曲子弹得好,特地上的乌鸡炖汤。”
“呵,老爷还真没有赏过我什么呢……”
悦音手抱琵琶,坐在两人同睡的床榻上:“与我合奏一曲吧,等我心情好了,咱俩一起喝……”
离忧行至琴案旁,坐下、翘起嘴角:“那可得挑首短一点的曲子,汤要是凉了可不好喝!”
“你真是……”
两人调弦,须臾便闻琵琶婉转,珠玉满盘之清脆,水银泻地之洒脱;古弦相和相随相伴相依,指扣弦,意难合。然,珠玉水银纠缠着那质朴古弦,胶合着,似割不断融为了一体,是诉衷肠还是表心迹?那些伤春悲秋那些离愁别绪那些难舍难离尽在琵琶弦断间永远被定格在那声色迷离的一刹那……
离忧起身:“怎么了,悦音姐?”
悦音放下琵琶,行至圆桌前,亲手倒了一碗汤:“来,如你所说,这汤凉了还真不好喝。”
在这府里虽说是衣食无虞,但家乐们过得还未曾到锦衣玉食的地步,这盅鸡汤对她们而言,实在算是奢侈。
离忧捧起碗,细细地品、慢慢地喝,待至碗中汤水尽时、她疑惑道:“悦音姐,你怎么不喝啊?”抬眼望去,才发现悦音瞳眸湿润,满脸哀伤黯然:“……这本来就是替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