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男朋友》侯月

12、我和他，

　　伊迩迩怔了一下，随后像是尝到一口极甜的柚子：“嗯”
　　喻酌又转头看她，笑了。

　　车内传来音乐声，是喻酌来了电话，他点击显示屏接通，声音外放了出来：
　　“酌哥，睡了吗？”
　　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喻酌：“没有”

　　付清：“你不在家？”
　　喻酌：“嗯，在路上，有事？”

　　付清：“没什么事，你不是要入职了吗，聚一下给你庆祝，明天怎么样？”
　　喻酌：“没时间”
　　伊迩迩：“......”

　　付清：“后天我要出门，那大后天？”
　　喻酌：“已经上班了”
　　“......”

　　付清：“那饭吃不成了啊？”
　　喻酌笑：“改天请你”

　　付清还要再说什么，喻酌：“我还有事，一会儿给你打”
　　付清：“不用，我也没什么事，你忙完早点睡，别总那么拼”
　　喻酌简单应了声：“嗯”

　　伊迩迩忍不住侧头看他，察觉出自己好像就是他的“事”。

　　但一路并没有多长，随便聊了两句后车子很快在小区内停下，伊迩迩：“谢谢你送我回来”
　　喻酌：“没事，那明天见？”

　　想起他刚刚打电话说忙，伊迩迩问：“你明天几点有时间？”
　　喻酌：“几点都可以，你睡醒给我发信息？”
　　“......”
　　伊迩迩下意识看了眼车内的显示屏，电话已经挂断，否则她觉得他那个朋友可能要哭。
　　“那明天见”
　　“晚安”

　　看着伊迩迩下车离开又走进楼内，喻酌刚要启动车子，忽然想起什么，把电话拨了回去。
　　付清看见是他的电话号码直接说：“酌哥，我真没什么事，不用给我回的”

　　“我有事”，喻酌：“你上次提到的线人，联系方式拿到了？”
　　“嗯，拿到了，现在就发给你”，付清一边查号码一边随口道：“刚怎么没提”

　　喻酌沉默了下，说：“刚有点紧张，忘了”
　　付清：“？”
　　“紧张什么？”

　　喻酌看见手机界面亮起，提示有新信息进来：“收到了，你早点睡”
　　付清：“......”

　　*
　　伊迩迩回到家后洗了个澡，自己洗完之后又给两个小朋友洗了澡，然后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用小梳子给她们梳毛。
　　明天要去送剪发，提前梳开的话她们就不会被宠物店的工作人员不小心弄疼了。

　　把她们变得漂漂亮亮后伊迩迩来到卧室内嵌的更衣室，在那儿待了会儿后，她选了一套休闲装，外面没搭羽绒服，而是粉色长款大衣外套。
　　鞋选了黑色小皮靴，因为他比较高，所以伊迩迩本来想穿高跟的，但是万一没踩稳在他面前出丑呢，想想她还是选了走起路来比较舒服的矮跟。

　　都选好后她抱着两个小朋友躺在床上睡觉，她们才躺下一会儿就不老实，摇着尾巴闹来闹去，伊迩迩使劲儿抱着她们安静了会儿，可她们还是不老实，于是伊迩迩就陪着她们闹了会儿。
　　闹到最后都玩累了，心里的那份紧张期待开始抵不过睡意，终于入睡。

　　窗外，月朗星稀，雪白银装。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时伊迩迩已经醒了，起床拉开客厅窗帘对着太阳伸个懒腰...差点儿没扭到，
　　喻酌怎么在楼下？

　　在这儿喊未免有点傻，她快速取了手机，一边看着他和栗子姐在小区里往里走，一边发微信给他：【我好像看见你了】

　　发送后，伊迩迩盯着楼下看，喻酌边走边拿出手机，随后嘴角泛起笑意，他没应沈栗的话而被她用手肘碰了下。

　　喻酌笑着说了句什么但依旧低着头，手指开始在屏幕敲打。
　　沈栗好奇的凑过来，喻酌向左侧了一步躲开没让她看见信息内容。

　　沈栗突然笑了露出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了的表情转头看向身后右侧的大楼。

　　伊迩迩吓了一跳，立即向后躲开一步，同时手机响了一下。

　　喻酌抬手把沈栗的脑袋转了回来：“别看”
　　沈栗：“为什么？”
　　喻酌噙着笑：“会不好意思”

　　伊迩迩躲开两步后点开微信：【来看看我姐，你慢慢收拾，不着急，我去她家坐一会儿】
　　伊迩迩回复：【嗯嗯，我一会儿先把小朋友们送去宠物店，回来后告诉你】
　　喻酌：【嗯】

　　伊迩迩刚要放下手机又响了一下，点开：【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宠物店？】
　　伊迩迩笑：【好啊】

　　喻酌：【一会儿见】
　　伊迩迩：【一会儿见】

　　放下手机，喻酌问：“姐夫下午休息？”
　　已经走到楼下，沈栗输入密码：“嗯，他一会儿回来和我吃午饭，下午陪我去店里”

　　喻酌：“姐夫最近忙吗？”
　　沈栗转头：“千万别念叨，一说他不忙他就能加班到天亮”
　　喻酌笑。

　　二十分钟后，伊迩迩穿戴好，她刚刚看见喻酌穿的是黑色长款大衣，她便也换了一件黑色的，
　　更搭一点。

　　坐在沙发上给喻酌发信息：【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发完她又补了句：【但不着急，你和栗子姐聊完告诉我】
　　喻酌很快回复：【我现在过去】

　　收到信息后伊迩迩抱着小朋友们下楼，出来时电梯在二楼，她等了一会儿，而等她走出大楼时喻酌已经在门外了。

　　黑色长款外套衬得他身姿挺拔，今天降温他带着黑色皮手套又微添悍力，但他噙着温和的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冷唇泛浅红。
　　他走过来，抬手问：“我来抱一只？”

　　伊迩迩笑：“好，但她们不是很听话，可能会在你怀里闹”
　　喻酌说了没事而后抱过来一只。

　　小尾巴趴在他的右手臂上，在喻酌抬手揉她的脑袋时，她舔了舔舌头直接窝他怀里去了，特别乖巧。
　　伊迩迩忍不住说：“她们平时对我都没这么听话的”
　　喻酌笑，揉了下小尾巴的脑袋：“这么听话，一会儿给你们买好吃的”

　　喻酌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在伊迩迩抱着碰瓷儿坐稳后他把小尾巴也还给她，然后关上车门。
　　他坐到驾驶位后说：“我刚查了一下，附近有两家宠物店，你要去的是...？”
　　伊迩迩说：“叫‘宠包’”

　　喻酌应了一声后启动车子，开出小区外后他问：“昨晚睡得好吗？”
　　伊迩迩：“嗯，你呢”
　　喻酌笑：“我也是”

　　车子很快开到宠物店，喻酌帮她抱着小尾巴一起进了店内。她之前和老板约过时间，所以很顺利的把小朋友们交给她又付了钱。
　　老板说四十分钟以后来取就行，但是更晚一点也没事。

　　伊迩迩以前就来过这家店，道了谢后和小朋友们说一会儿见。
　　转身离开店内，从今天下午一点，开始了她的第一次约会。

　　车上，喻酌问：“饿了吗？”
　　伊迩迩系上安全带说：“有点儿，我们去哪儿？”
　　车子向前开，喻酌说：“你的店里卖中餐，今天吃西餐怎么样？”
　　伊迩迩：“嗯，好啊”

　　车子在一家法式餐厅前停下，在门外的工作人员引导下停好车，看见餐厅的名字伊迩迩说：“竟然是这家，他们是新开的，我之前一直想来尝尝的”
　　说完忽然想起来，她好像也和栗子姐说过这件事。

　　喻酌笑了一下说：“我做了功课，我姐告诉我的”

　　喻酌提前订了餐位，服务员很快带着两个人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转头，窗外的风景很好。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一式两份，伊迩迩看了会儿问喻酌：“你有推荐吗？”
　　喻酌笑：“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我一个来过的朋友向我推荐了套餐C，要试试吗？”
　　伊迩迩：“好啊”
　　点餐过程很愉快结束。

　　伊迩迩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法国人常怀着把一顿晚饭从7点吃到12点的热情进餐】，她一直觉得吃法餐特别适合约会，和喜欢的人吃完甜点发呆都是幸福。
　　但这也尤其能考验两个人之间是否有共同话题。

　　初次约会，为了保持融洽的氛围，伊迩迩在喻酌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时就主动问：“你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喻酌转过头：“嗯，我在英国读的大学，新闻专业，后来第一份工作也是在那儿”
　　他又问：“你呢？”

　　伊迩迩：“我就是在这儿上的大学，软件专业，之前在上海工作两年多，也是才回来”
　　喻酌问：“是开发？”
　　伊迩迩：“对”

　　喻酌：“听说做开发的都很聪明”
　　伊迩迩：“那你听说过做开发的都容易脱发吗？”

　　喻酌看着她束起的长发说：“看来也不准确”
　　伊迩迩笑。

　　服务员送上餐，他们边吃边聊，喻酌问：“平时不上班时喜欢做什么？”
　　伊迩迩：“在家里的话就会遛狗，在小区里跑步，偶尔会做一些手工玩，不在家的话可能会约朋友出去”
　　“我有一个大学室友叫苁苁，她在去度蜜月之前教我打羽毛球来着，你会玩吗？”
　　喻酌：“嗯，会一点，上学的时候玩过”

　　伊迩迩：“你还会别的球吗？”
　　喻酌：“篮球、足球还有网球，都会一点”

　　“说到网球”，伊迩迩说：“我大学体育课有一学期选的就是网球，然后...”
　　“我差点挂科”

　　喻酌笑：“那么严格？”
　　伊迩迩摇摇头：“可能是我的问题”
　　她放下叉子，说：“上课时老师让我们对着球场的墙练习，把球拍上去弹下来再接着拍看最多能连续多少下，结果我五次之内肯定会把球拍墙壁那头去”
　　“场地是在户外，结果那头还有条大黑狗，能有我家小朋友的五倍大，我每次去捡球都胆战心惊的”

　　喻酌：“......”

　　伊迩迩还想继续给他讲自己球场上犯错的例子，结果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她现在应该...
　　讲自己的优点。
　　她为什么一直在讲自己的缺点啊。

　　她不说话了，低下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想自己的优点，要不要给他讲讲自己如何在两百行代码之内实现了一个超复杂的算法？
　　她当时还因为这个被夸奖了呢。

　　思索间，她听见喻酌问：“那等你下一次休息，我们去打网球？”
　　伊迩迩顿了下，抬头看他。
　　瞬间什么都不想了，笑：“好啊”

　　然后喻酌给她讲了几个网球员的故事，其中有一位他采访时曾经遇到过。
　　伊迩迩听的津津有味。

　　来吃这顿饭之前她曾经担心过没有话题怎么办，她的紧张也有一部分这是担心这个。

　　可是吃过这顿饭她才发现，想象和他独处时很紧张，但真的和他独处时，又很舒服。

　　吃甜点时，伊迩迩去了洗手间，在她洗手时又走进来两个女生，她们边走边说：“那个男人确实长得好帅，看上去像是哪个民国影视剧里的年轻少校，特别英气”
　　“你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了吗？”

　　伊迩迩顿了一下，这个形容让她一下子就想到喻酌。

　　抬头看向镜子，她对这两个女生没印象，可能是刚来，或者刚从包厢里出来要走。
　　她来了洗手间，他刚刚确实是一个人坐在餐位上可能会被人搭讪的。
　　忽然有点紧张。

　　女生一边洗手一边摇摇头：“没有，被拒绝了”
　　伊迩迩松口气，擦了手往外走。

　　女生遗憾的说：“他说他有女朋友了”
　　伊迩迩脚步怔住，下意识转头看向女生，女生恰好也看过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不礼貌，伊迩迩微微点头，离开洗手间。

　　从卫生间出来，伊迩迩环视餐厅，看过去，与女生口中形容匹配的男生，只有窗边的喻酌一个。
　　他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会的，如果他有女朋友了一定不会和她一起出来吃饭，即便是为了感谢她。
　　并且他前两日晚上还送她回家，甚至约了她下次去打球。

　　那是为了拒绝而想的托词？
　　可是没必要的。

　　伊迩迩回到座位，喻酌：“回来了”
　　伊迩迩点点头。

　　坐下，却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没有底气，他做的一切会只是当她是普通朋友吗？
　　因为她和栗子姐相熟，所以就与她更亲近了些？

　　“刚刚...”

　　伊迩迩藏不住心事，或者为了不在将来陷自己于两难不仁不义之地，她有责任也有义务在一开始就求证清楚的。

　　喻酌：“嗯？”

　　伊迩迩抬头，语气努力轻松：“刚刚有女生过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喻酌看着她的眼睛，意料之外的问题，但应：“是”

　　伊迩迩的心像是被突然揪了一下，她攥紧手里的勺子，看着他把话说完：“刚刚无意听到她们的聊天，她们说，你说你有女朋友了”
　　喻酌顿了下，应：“嗯”

　　他真的，有女朋友了。

　　伊迩迩的手指在紧攥两秒后又松开，视线挪开看向窗外的景色让自己放松，转回尽量坦然的朝他礼貌微笑了一下。
　　然后决定，针对这顿饭要对他表示感谢，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然后再也不会主动或者被动的接受他的任何邀约。

　　伊迩迩放下手里的勺子，坐的笔直，谢谢二字刚要说出口，他听见喻酌说：“但她转述的不够准确”
　　伊迩迩抬头。

　　喻酌看着她，眉宇英俊的仿若真的是哪位世家少将，他说：“我说的不是我有女朋友了”

　　“而是”，
　　“我有约会对象了”

　　伊迩迩顿了下，世界突然安静，右侧窗外阳光灿烂，热度从肩膀泛起，又升到耳根。

　　所以，
　　他叫她来吃这顿饭的目的，
　　和她答应的原因，
　　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