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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伤心小箭谁人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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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伤心小箭谁人射
林螺:
讨厌!讨厌!讨厌!
泪卿受了伤,这几天要好好修养不能控制身体,也就是说我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独自使用一个
身体,就像八岁以前那样。
可是,偏偏就在这种时候,我,不,准确地说,是这个身体,居然感冒了!
我必须不停的打喷嚏、忍受鼻子不通气的“美好感受”……真郁闷!
“咳、咳……”晚上,熄灯以后,我不停的咳嗦,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了,好难受!我一直
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将咳声减到最小化,可那讨厌的咳声,还是不住的出现。
终于……
“我真他妈的受够了!林螺,你白痴是不是?当着老师的面装装也就算了,在宿舍里你他妈的
折腾个什么劲?”李珣骂道。
“真是的,小螺,你还让不让人睡了?”连班长季梅嫣都发话了。
“她就没有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天天晚上打呼噜,这几天又来这个……”贾依也数落我。
“小螺,我求求你,就当时可怜可怜我们,你别闹了,行不行?”
如果这个身体的使用者是泪卿,她早就从床上跳起来了,可我不行,我是林螺,我只会忍,也只能忍,于是我说:“对不起。咳、咳……”刚说完,我又咳起来,我听见李珣说:“什么玩意儿。”但我只能假装没听见,因为,我又咳嗦了。
当然,这也与泪卿在北堂飞雪事件里的“出色表现”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你用不用我去……”闭眼的时候,我听见泪卿问我。
“不用。”我打断她的话,又觉得太生硬,于是找补了一句:“谢谢。”
第二天。
我去办公室交语文作业,哎,整个高一级部的老师,不管那一科,全挤在一间大办公室里,几
十个老师,还真难找。
好容易,我找到了语文老师,将作业交给她,正要离开,她突然叫住我:“你等等,你回去把
课代表,叫什么来着……哦,叫李珣,把她叫来。叫她来抱周记本。”
我看着那一摞厚厚的本子,心想:“李珣抱的动吗?”
那时,我忘了我的个头比李珣还矮,力气比李珣还小,我对老师说:“老师,我抱回去好
了。”
老师看了我一眼,说:“也行。”
于是,我抱着一摞比我还高的本子回到班里。
“真是的,就我们宿舍的那个林螺,可娇气了,动不动就感冒,昨天打了一晚上的喷嚏,摆明
了不让大家伙儿休息。”进门的瞬间,我听见李珣的话,脚下一软。
“那你们就叫她打?”那是她的同位的声音。
“还能怎么办?季梅嫣的话她都不听。别说季梅嫣了,她敢对北堂飞雪那种贱货示好,又会把
谁放在眼里?”
“扇她的嘴!”在听到李珣最后那句无奈的语气时,我听见泪卿的话。
但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慢慢走进教室,把周记本放到她的桌子上,慢慢的走回
自己的座位,坐下。
“我在找一个值得我结交的人。”北堂飞雪的话,我终于明白。
泪卿被人用分水刺刺了,好疼。
我被人用暗箭射了,好疼。
泪卿的伤终有一日会好起来,那我呢?我的伤,要几时才会好?
我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晚上,灯熄了,我还是咳声不断,这一次,我没有再强忍住,不让那些声音从我嗓子里冲出
来。
“螺儿,螺儿……”迷迷糊糊,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泪卿?”我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容貌与我如出一辙的脸。
“干嘛?”我没好气儿的问她。
“走,去梦世界。”她轻快的说。
“带我去?”我睁大了眼睛,不可能的,我也曾梦想着有朝一日进入梦的世界,哪怕只有一
瞬,但师非羽说,那是不可能的,梦世界是我这种人所无法靠近的。可是,现在?
“心情不好,去散散心嘛。”泪卿拉着我的手。
“可是,师非羽……”
“你不用理他。”泪卿抓着我的手,念动咒语。
梦世界的大门在我面前徐徐张开,多么瑰丽啊。
我们降落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我的头发,已经不是学校里要求的那样愚蠢的“两边齐
耳、前额不过眉、后面不过衣领的”短发了,而是如瀑般的三千青丝,我的装束也变了,我宛如古代的侠女,还配着一把长长的剑。
泪卿也和我一样,只是不见她的佩剑。
“走啦……”泪卿拽着我,在草原上跑。
“唰——”一道白光挡住我俩的去路,师非羽一脸怒容的出现在草原上。
“泪卿,你实在太胡闹!”
“螺儿心情不好,我带她来散散心,就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也不行!”
“师非羽!你!你不答应,我们走便是,不过,你别想我再帮你修补什么裂痕!”
“好好好……好泪卿,别生气,我答应就是了,不过,就一个晚上,现实世界的一个晚上。”
他严肃的说。
万岁!现实世界的一个晚上耶!
现实世界的一个晚上,梦世界有可能过去几十年也说不定,不是说什么黄梁一梦吗?
“这才对嘛,哎,三三呢?”泪卿问。
“她还在幽湖。” 师非羽回答道。
我必须要说的是,我可以看到泪卿在现实世界中的表现,但我不能感知她在梦世界中的行为,
所以这个“三三”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
至于我为什么不能感知,用师非羽的话说,就是“梦世界是你这种人所无法靠近的。”但我不
知道,我是哪种人。不过我很清楚,泪卿今晚的举动一定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今天?”泪卿挑了挑眉,“今天可是七月六日。”
七月六日?现在不都十月份了?等等,想起来了,梦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不流通的。
“是呀,不过三三那种人,做事特立独行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师非羽道。
他是不奇怪,我却蛮奇怪的,他对我说“你这种人”和说“三三那种人”的语气完全不同,听得我真郁闷。
不过话说回来,听他们俩的意思,好像七月六日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日子似的。
“喂——”风吹来来自草原另一边的话语,红衣少女骑着胭脂宝马踏着一阵阵风疾驶而来。
“吁——”等到了他三人跟前,那少女勒马驻步,对泪卿道:“嗨,就猜到是你们,今晚咱们
娜维拉族有盛大的宴会,就在离幻山脚下,你们俩,哎?不,是你们仨,去不去?”
师非羽道:“鄂尔芳公主盛情邀请,在下等怎敢不去?”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由暗暗吃惊,这红衣少女竟是一族的公主,和那些古装剧上的公主当真
是天差地别。
鄂尔芳笑道:“泪卿姐姐,这小子的嘴是越来越滑了,你干么不好好管管他,却叫他来欺负
我?”
泪卿抿嘴笑道:“我哪里能管得了他?今天是女神诗琪雅的芳辰,你干么不向诗琪雅请求,将
这小子的嘴缝上?”
鄂尔芳道:“诗琪雅只怕舍不得。”
泪卿笑道:“怎么会?难不成诗琪雅竟也会象咱们洛桑草原上的红莲——娜维拉族的鄂尔芳公
主一般,看上这小子了?”
我本以为鄂尔芳一定会羞红了脸,谁想到她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问道:“你和师大哥在一起
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他是——啊!”
师非羽不等她说完,就在那胭脂马的屁股上使劲儿一拍,那马受了惊,长嘶一声,向远方奔
去。
泪卿莫名其妙的看了师非羽一眼,道:“你的秘密不想叫我知道,打断她便时,何苦如此,她
万一摔了个大跟斗,却如何是好?”
师非羽笑道:“她是马背上长大女儿,怎会轻易的叫人摔着?”
泪卿白了他一眼,对我说:“螺儿,今日我们去瞧瞧娜维拉族的盛宴,如何?”
我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淡淡道:“好啊。”
夜幕之下,冉冉升起的篝火,将漆黑的天空映的如同有万里彩霞一般。
火堆边上挤满了人,什么牛角杯、驼骨碗被乱糟糟举在半空中,还时不时的有牧民往天空泼洒
着美酒,借此抒发对女神诗琪雅的爱戴。这时,只见一个蓝衣少女抱起琵琶,轻轻拨弦,但闻“琮”的一声,顿时妙音骤起,当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牧民们一听这琵琶声便踏歌而
舞,到了高潮时分,还会唱上两句,歌颂着他们心爱的女神。
我坐在一边,闷的发慌。我是不喝酒的,又不会唱歌跳舞,只好一个人坐在一边吃烤好的羊
肉。
“喂,你不闷吗?”我听见有人问我,一回头,是那个公主,鄂尔芳。
“你怎么不去跳舞?”我问她。
“我一会儿去。”鄂尔芳笑笑道,“泪卿的贵客,你不开心,我们也会不开心的。”
泪卿,又是泪卿!
师非羽叫我进来是看她的面儿,刚才的那几个牧民和鄂尔芳来理睬我,也是瞧在泪卿的份儿
上。
我心下不快,问鄂尔芳道:“泪卿的客人好重要么?”
鄂尔芳笑道:“当然。你不知道,泪卿在我们心中的地位就像是诗琪雅那样。有好长一段时
间,我都以为泪卿就是诗琪雅。要不是师大哥跟我说——反正就是:泪卿在我们心中就像诗琪雅一样。”
我虽不能体会在这些人心中,身为创世之神的诗琪雅究竟地位如何,但听他们待泪卿如待诗琪
雅一般心里不禁微微不快。
就在这时,围在火堆边上牧民们发出一片欢呼之声。
但见先前弹琵琶的那蓝衣少女放下手中的琵琶,站起来面向离幻山,高举双手,吐声开口,唱道:“天姿灵秀,意殊高洁,气韵清英,卓尔不凡,敬我女神,与天长存……”
那歌声清冷而甘冽,如冰川绝顶融化了的甘泉一般,鄂尔芳听见这歌声,冲我摆摆手,忽而足尖一动,一步跃到了场地中心,轻盈如燕。在那个瞬间她身上的红裙荡开,宛如怒放的红莲。
红衣舞者踩着疏密有制的节奏,举手投足之际,回转之间,端的是神采飞扬,红色的裙裾在她身侧飞快的飞散又聚拢,她的舞步翩跹宛如仙子。
“公主,公主……”那样美丽而热烈的舞姿在瞬间点燃了所有牧民藏在骨子里的激情,欢呼声
风一样四起,刮遍了整个草原。不知是如何开始的,反正最后所有牧民一起,围着火堆,随着
红衣女子的节奏起舞踏歌。
然而就在这一刻,所有的篝火同时熄灭,大地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声音在瞬间消失,紧张与
沉寂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心。
“没事……没事……快点上火!”我认出这个声音是娜维拉族的族长鄂尔诺。
火又重新燃起,一切都很正常,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了,直到——
“泪卿!泪卿,你在哪儿?”师非羽惊惶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底,泪卿不见了!
“你别着急,泪卿姐姐说不定只是……嗯……只是……”鄂尔芳闻言立刻安慰他,却又想不出
措辞来。
“不,泪卿从不乱跑,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走开故意叫人担心。”
我见他脚边上有个银光闪闪的东西,心中有意分他的心,问道:“你脚边上那个是什么?”
师非羽低头一看,急道:“遭了,这是泪卿束发用的银环,她、她、只怕是此刻已身陷险
境!”
鄂尔芳道:“你不用急,我和你一同去找她。”
“不行!”师非羽斩钉截铁的说,“那人既能在瞬间劫走泪卿,想来十之八九便是她了,此番
定是危险重重,怎能叫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前去犯险?”
鄂尔芳双手叉腰道:“什么叫我不相干?泪卿是在我族的聚会上出的事,我是我族的公主,又是泪卿姐姐的朋友,于公于私,都绝无放任这事儿不管的道理!我们娜维拉族是小族,但娜维拉族的儿女可不是小人!”
我拉拉鄂尔芳的衣袖,道:“你这话说的可严重了。”
鄂尔芳道:“有什么严重的?明知朋友身陷险境却放任不管,不是小人,是什么?只怕小人也
不会如此行事哩!”
我心中一惊,低头不语。
又听鄂尔芳向师非羽道:“你带我去也好,不带我去也好,反正我是要去的,你带上我,咱们
三个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听她说“三个”,又想起她那“小人”之说,心中纵有千般不愿,却立即道:“不错,我们
一道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师非羽道:“你说‘我们’,你可是要一起去?”
我点点头。
师非羽道:“此行危险,你……”
我咬咬牙,大声道:“再危险我也要去!”
师非羽微微犹豫,才点头道:“好吧,不过到时候要听我的。”
我和鄂尔芳都点点头。
泪卿: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刚才牧民们狂欢的时候,在篝火熄灭的瞬间,我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想起来,不用说,这一次一定又是娅昔搞的鬼,说起来,这八年来,我总是和她作对,却
不曾见过她的面,不晓得这一次能不能见到她。
看样子,我现在应该是已经动不了了。
我试着动动身子,果然,我动不了了。
这绳子绑的真紧!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螺儿现在怎么样了——师非羽大约已经把她送回现实世界去了。
师非羽是对的,我今天本不该带螺儿来梦世界的。
只是她心情不好,我又没有什么好方法哄她开心,想起她曾想来梦世界便莽莽撞撞的将她带了
来,哎,是我的错!
“别挣扎了。”当我又一次试着动弹的时候,一个声音徒然响起。
视野顿时一片明亮。
我被人绑在了一个山洞的石柱上。而且,看来这根石柱是天然形成的。
说话的人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诉我,“别挣扎了。”的潜
台词是:没用的。
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遍,不禁奇怪,他和师非羽长得好像。
只是他比师非羽多了几分邪气。
“你吃惊吗?蔚泪卿?看到我这张叫你觉得有几许熟悉的脸。”他开口。
“是,你和师非羽长的真像。”我点点头,看来我的头还是能动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满不在乎的吐出一句叫我差点晕倒的话:“我们本来就是嫡亲兄弟啊。”
“是吗?难怪这么像。”正在想应该怎么逃走的我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但是当我回过味儿
来,“什么?你们是兄弟?那你绑我干什么?师非羽呢?你把我放下来!”
“我说,兄弟不一定是一条路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所以——”他耸耸肩,无奈的摊开双
手:“为了娅昔大人的利益,我说什么也不能放了你。”
“这么说你是娅昔的狗腿子啊?”我吐了吐舌。
“喂、喂……话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吧?”
“那你们这伙人,事儿也没必要做得这么龌龊吧?”
“大小姐,我们做了什么龌龊的事儿啊?”他问。
“哼,还少吗?”我冷笑,“等等!你说你和师非羽是兄弟?”虽说他们做的坏事不少,但真
到了叫我控诉的时候,我还真是想不大起来,当下便转移话题。
“是啊,他是老九,我是老三,我叫师非善。”他说。
原来他叫师非善。
非善?那好像就是不是什么好人的意思吧?
等等,上次在幽湖行刺我的那个小刺客,临死前好像就是说的什么非善大人吧?
我脸一板,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还好意思来问我!我问你,上次幽湖湖底的裂缝,是
不是你搞出来的?”
“冤枉啊,我的本事再大,也不能给梦世界弄出个裂缝来啊!那不是因为昌南人对于梦的缺乏
的缘故吗?”他摆出一幅无辜像。
我知道这不是他能办到的,这种事,如果不是因为昌南“人多力量大”的话,就是娅昔在暗地里搞破坏,就凭这小子,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要找他算的帐又不是这个。
我唬着脸道:“还敢狡辩,难道说我受伤也是昌南人的错?你别告诉我那和你没关系,那个卑鄙的家伙在死前可叫你的名字了,还有,不许你推托说那是以外!”
“哈哈……哈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那个啊……那个确实是我算出幽湖底会出现裂缝,才叫人埋伏在那里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只是伤了你,你却杀了他,你们两个哪一个更恶劣一些?”
“我……”可算是碰上对手了,的确,单单看结果的话,好像是我比较恶劣一些……
“师非羽是个滑嘴,你也是个滑嘴,看来这种情况属于遗传,却不知你们爸妈哪一个是滑
嘴!”我急忙转移话题。
师非善道:“这怎么是遗传,只是后天养成的习惯,我大哥就不是滑嘴。”
我冷笑道:“这可不一定,是了,定是你妈是滑嘴,你不好意思说,才这般推托。”
师非善瞪大了眼睛道:“你知不知道我娘是谁就乱说。”
我冷笑道:“谁知道你娘是谁?”
听了我这句话,师非善竟舒了一口气,道:“我料你也不知我娘是谁,才这般瞎说,嘿嘿,师
非羽那小子干么不对你说我们的身世,是了,他八成是看上你了,怕你像梅灵那丫头一样,知道他的身世就不肯跟他好了。”
我脸一红,道:“什么看上看不上的,你那嘴上有点儿遮拦行不行?对了,梅灵是谁啊,怎么没听师非羽提起过她?”
师非善道:“你用不着吃醋,梅灵是我大哥的爱人。”
我道:“你大哥?是了,你大哥的出身自然和他是一般的。但梅灵干么不跟你大哥好了?你们
的身世不好?”
师非善笑笑道:“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娘是谁?”
我摇摇头。
师非善道:“我谅你也不知道,否则刚才怎会那样说话,我告诉你,你别太吃惊,我娘就是诗
琪雅!”
我心想:“诗琪雅是死在娅昔的手上,你若真是他儿子又怎会是娅昔的爪牙?这句话定是用来蒙我的。”
师非善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娅昔大人她反正还没过来,我就给你讲讲我爹和诗琪雅
的故事好不好?”
我心想:“反正也是闲着,不妨先听听这人是怎么胡诌的,他如诌的入神,说不定便可趁机脱身。”当下便点了点头。
只听师非善道:“你想必也是知道的,我娘是离幻宫的主人,整个雅沙的缔造者,和她相对
的,当然就是雅沙大陆上蚀梦者之王,也就是娅昔大人。”
我点点头,心道:“你一面叫诗琪雅‘娘’,一面又称杀死诗琪雅的家伙叫‘大人’,当真是
无耻极了。”
师非善大约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于是不再称“娘”,改口道:“其实,诗琪雅和大人之间,对决的话,是常有的事,她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因此对决的结果常常是不分胜负。”
我冷笑道:“她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我是相信的;但你说她二人对决的结果常常是不分胜负,我确实不相信的。”
师非善笑道:“那你觉得当是如何呢?”
我淡淡道:“倘若她二人的实力不相上下的话,当是娅昔胜的可能性大一些。若是常常打平,
想来定是诗琪雅强一些。”
师非善笑道:“你怎么……”
他一定本想说“你怎么如何相信娅昔大人,莫非你和我们是一路的?”这种话来讥讽于我,但想来他已听出我的话儿不是味儿来了,当下改口道:“你怎么看是如此有偏见,娅昔大人虽是
蚀梦者之王,但毕竟是神,又怎会耍花样?”
我笑道:“是每次耍花样都叫诗琪雅发现吧?”
“反正!”他不再与我在“耍花样”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立即往下讲道:“就是那么回事儿!但是又一次,也不知为什么,诗琪雅就败在了大人的手下。”
我冷哼一声,道:“只怕是没有看穿诡计吧?”
这是只听一人道:“什么诡计?他将你劫走的诡计么?”
那声音正是师非羽,我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师非善笑道:“老九,我一猜便知道是你来了。”
师非羽从一块巨石后走出,亦笑道:“三哥,你将你九弟的心上人一声不吭的劫走,当真是尽
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原来他们真是兄弟!
师非善道:“这年头当真是好人做不得,我好心给他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却不领情。”
师非羽道:“小弟怎敢不领三哥的情,只是小弟已到了这儿,便请三哥将美人儿交给小弟如
何?”
师非善道:“老九,你这不是救美而是讨美了,你如此行事,只怕日后九弟媳会怪你今日用情
不真,三哥是你的兄长,怎能叫人怪你呢?”
师非羽道:“那请三哥示下,小弟要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
师非善道:“既是救美,关键就在这个‘救’字上,少不得是要打一场的,但你我是兄弟,又
不可伤了和气,我看咱们就马马虎虎的打上一场,你若赢了,就带她回去,如何?”
师非羽道:“妙极妙极,但我若输了呢?”
师非善道:“我是你哥,是不会害你的,倘你输了,我还是会叫你们在一起的。”
师非羽笑道:“生不同床,死能同穴,当真也是妙极,小弟就先行谢过兄长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跃起。
师非善也已跃起,二人在空中相交,但见白光、黑光骤起,交相辉映,却看不见真人了。
我心中一阵着急,只恨此刻被绑着,不能去帮师非羽。
救在这时,我只觉身上一松,那绳子竟自己松了下来。我挣掉绳子,正欲上去,却被人一拉,
那人低声道:“师大哥叫我们快走。”
我回头一看,那人一袭红衣,手中我这三丈长的软鞭,不是鄂尔芳是谁?当下大怒道:“你怎
么来了?”
鄂尔芳道:“自是来救你,你快随我走!你那个叫林螺的朋友还在外面等我们!”
说着就要将我往外拉。
什么?师非羽竟然连螺儿都带来了!他这才是胡闹!
我反手拉住鄂尔芳,问她道:“你我可是好朋友?”
鄂尔芳一怔,随即道:“自然是。”
我低声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好朋友,便立刻出去带螺儿走,回你们族中,等这事儿过了,我
自会去找你们。”
鄂尔芳道:“但你……”
我微微一笑道:“有你师大哥在这儿,我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你快去带螺儿走。”
鄂尔芳微微犹豫,点点头道:“好。”
说完转头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儿吗?”她问。
“不许你再回来!”我严肃的说,“答应我,别让你们两个身陷险境。”
“这……”
“答应我!”我抓住她的双肩,使劲儿晃了晃她。
“我……”她咬咬嘴唇,一跺脚,道:“我答应你就是!”
说罢快速的跑了出去。
这时师非羽和师非善好像已经用上了兵器,只听“乒乒乓乓”,兵刃相交声密如联珠。
我心下只怕师非羽吃亏,也顾不得旁的,右手在虚空中一挥,指尖发出一道闪电般的剑气,袭
向半空。只听“嗤”的一声,似是击中了,空中黑白交错的光团中有一串血珠滴下。
就在这时,那白光突然向我袭来,那白光中的人,正是师非羽。
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道:“快走!”
言罢,足下加劲,拉着我向外急速奔去。
我二人一直奔出两三里去,他才放慢脚步停下。
她才停下,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我不擅长奔跑,适才一番折腾搅得我心肺不宁,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
没事吧?”
师非羽脸色一沉,怒道:“你今天简直就是胡闹!你怎么不跟鄂尔芳她们走?却来管我们兄弟
之间的闲事!”
“我丢不下你。”我重她摇摇手,问:“你和师非善,你们还真是兄弟啊?真是诗琪雅的儿子
吗?”
“哼!”他冷哼了一声,才说:“是!”
我说:“诗琪雅有儿子,还九个,而且其中一个是娅昔的爪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啊?”
“就那么一回事儿呗。”他满不在乎的说。
“哪回事儿?”我急道。
师非羽问我道:“你干么一定要知道?”
我对他说:“好像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师非羽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道:“谁知道了?”
我冷冷道:“至少鄂尔芳是知道的,对不对?她那时就是想跟我说这个,才叫你给轰走了。”
师非羽道:“我并非存心瞒你,只是怕你知道后便不理我了。”
我笑道:“我怎会不理你?难道鄂尔芳知道了也不理你?”
师非羽急道:“那不一样,梅灵知道我大哥的身世后就不理我大哥了。”
我脸一红,道:“我们是朋友,他们却是情侣,自然不同。”
师非羽急道:“朋友?但在我心里,你……你……”
“还是合作伙伴对吧?”我怕他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急忙接上。
师非羽瞧了我一眼,才开口道:“我妈妈确实是诗琪雅,我爸爸么,是凡人,是个剑客。”
“仙凡恋?”我失声道。倒不是因为什么“仙凡有别”,“仙凡有别”这种说法是在诗琪雅死后雅沙分裂成七国后,在其中一国——昌南国的刘朝时期才被杜撰出来的。
我吃惊的原因是因为,诗琪雅是神,拥有无限的生命,而师非羽的父亲是凡人,寿命再长,不
过百年。两个人不可能长久的相伴,因为在时间和生命上,两个人是不对等的。
“嗯。”师非羽淡淡的笑道。“那时诗琪雅……”
“等等,”我打断他,“你和师非善怎么都叫‘诗琪雅’啊?那不是你们的妈妈吗?”
“叫顺嘴了。”师非羽说,“不只我和三哥,我的其他七位哥哥也是这么叫的。那时诗琪雅老
是和娅昔对决,有一次就输了,输得很惨,受了重伤,幸好找了个机会逃走,又凑巧被当时在附近流浪的一位剑客所救……”
我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想道:“这人只怕就是你爹了。”
“诗琪雅担心给人认出行踪,于是在那名剑客问她叫什么的时候,便说她叫‘夏诗’,只因当
时正好是夏天,她名字里又有个‘诗’字。”
我心想:“未见得当时就是夏天,想来春夏秋冬四季,只有‘夏’配这个‘诗’是最好的,若
是叫了‘蠢诗’‘东施’不免叫人笑话,‘求实求果的’又不及‘夏诗’好听,这才选了个
‘夏诗’。”
又听师非羽道:“她和那剑客相处的日子久了,两个人又是平生难得的知己,不免暗暗生出情
愫,诗琪雅心细如发,察觉出自己对那剑客的爱意。但他二人在时间和生命上,是不对等的,
难以长相厮守,她想与其将来伤心,不如现下就斩断情丝,因此趁那剑客不留意之时,便留书离去,只盼那剑客莫再念着她。”
我瞧了师非羽一眼,心道:“只怕她心中越想斩断情丝,那情丝便越是纠缠不休,这世上情缘
之事,岂是局中人想断便断了的?倘若真断了,又岂有你在这里讲故事的道理?”
师非羽道:“她走了后,那剑客自是十分伤心,他想他二人心意相通,‘夏诗’有岂又不告而
别之理?定是有了什么难事,非走不可。于是他到处寻找着‘夏诗’,他寻遍整个雅沙大陆,又乘船出海,将七海和列岛翻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夏诗’。”
我打断他,道:“不对不对,除了问名字,他也会问相貌,但是,他竟未发现这‘夏诗姑娘’长得跟诗琪雅一模一样吗?”
要知那时,诗琪雅时不时的出现在大陆上,这大陆上亦有她不少凡人朋友,这剑客与诗琪雅总算是曾经朝夕相对过的,又哪有不发现此事的道理呢?
师非羽笑道:“笨!诗琪雅那时连名字都改了,自也改了容貌,我先前不说,还以为你自己想得到。”
我一伸舌头,心道:“是你忘了说,却来怨我。”
师非羽道:“正当他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少女出现告诉他,说她知道‘夏诗姑娘’的去处,但是,要那剑客为她找三样东西才肯告诉他。”
我接道:“这三样东西定不是那么好找的,但这少女却未必是真的想要这三样东西。”
师非羽点点头,道:“你猜得不错,但你可知这少女是什么人?”
我本想摇摇头,但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可是银雪或紫冰么?”
银雪和紫冰是诗琪雅的贴身侍女,被大陆上的人尊称神女。
“不错,那少女正是银雪。原来当日诗琪雅离开后便径直回了离幻宫……”
我“哦”了一声,心道:“无怪你爹到处也找不到你娘,原来她自己回了家。要知离幻宫在天
上,比天空之城还高出一截,你爹那时不过是个剑客,没有上天下人地之能,当然见不到
她。”
“但她心中早已情根深种,十分惦念那剑客,又不愿去看他,整日郁郁寡欢。银雪和紫冰见她这般光景,心中亦不好受,仔细察了察,见病根是在这儿,那剑客又是个痴情人,心中不免觉得诗琪雅的顾虑太多,当下便想安排他二人见面。但银雪想试试那剑客究竟有多大的决心要找诗琪雅,于是向他讨要‘雪域花、火域花、花非花’这三样东西。”
我笑道:“那他可要为难了,只因这世上哪又叫这三个名字的花啊?”
师非羽道:“不错,这是银雪成心难他一难。这剑客心里也很清楚,于是前去帝都寻了一家世
代与花草打交道的人家,花了重金向人家询问有什么开在冰雪和烈火里的花,又有什么长得像
花却不是花的东西。不过,你到是猜猜,这三样指的是什么?”
我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的,这‘雪域花’八成是说雪莲,雪莲岂非正是开在雪域中的?‘火域花’么,大约是炙炎草,那东西虽不长在火里,但凡是有那个东西的地方方圆十里内都是一片炎热;这花非花么,哎,这花非花指的该不会是……是那个吧?”
我心里有点怪怪的,要真是那个,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师非羽道:“你想说是银光逝水是不是?”
我心中一惊道:“还真是?”
要知道这银光逝水实离幻宫中的一种仙草,其形宛如银色莲花,这种草十分神奇,用它的纤维织成的锦衣,不但刀枪不入而且冬暖夏凉,可惜这种衣服整个雅沙只有一件——这种草每五十年才长一株,诗琪雅用了近万年的时光才做成了一件锦衣,后来据说送给了红云圣女。
银雪神女居然叫诗琪雅的心上人去找这种花,这玩笑开的可真是大了。
师非羽点点头道:“这自然是真的,后来他先找齐了前两样花,然后只身上了离幻宫。”
“上了?”难以想象以他区区凡人之躯,是如何到达远在比九天还高的离幻宫的。
“是啊,也不只他当时是如何上去的。”师非羽轻叹道:“可见爱情这种东西啊……”
真不敢相信,师非羽居然也会感叹爱情,不过现在想想也对,诗琪雅情深似海却隐于心中,那
不知名的剑客也是个痴情人儿,可见“爱”这种东西也是会遗传的。
“喂……喂,别感叹了,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毕竟那时我还没有出生,他们又不肯跟我们说……反正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来还生了我们弟兄九个,你八成猜出来了,那剑客就是我爹,巧得是他也姓师,只不过是师长的师。”
我撇了撇嘴,谁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
“哎,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鄂尔芳他们会急死的。”我提醒他道。
“是啊,快回去!”他如梦初醒般的大叫。
事实证明我是不应该听那个故事的,我们回去迟了。
而这一次的事件又大大的伤了螺儿的心,当早上九点二十三分回到现实世界的我们发现,林螺
的身体被遗弃在了三号女生公寓——渊文楼的225宿舍6号床上。没有人发现林螺没有起床,也没有人试图叫醒她,事实是,没有人注意到,225宿舍还有一个叫林螺的女孩没起床。
对于大家来说,林螺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螺儿又受伤了,我知道。
更糟糕的是,今天是双周,又是周六,也就是说,今天是放假回家日子,宿舍的门窗又锁上了。
不过,也许一会儿她爸妈就会发现螺儿没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