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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秦薇无意中秘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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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而迷茫的夜色中,一幕幕雨帘将人的视线固定在三步之间,三步以外的事物,尽是一片模糊。
“没得救了。”影枫收回放在许芸芸心脏处的右手,对身侧的女子说,“没有脉搏、没有心
跳、没有呼吸,甚至,连温度都失去了。”
“明天,是姐姐给你我的最后期限,我们……失败了。”那女子说,“失败了……”
她轻轻的闭上双眼,雨水浇在她的脸上,和着泪水,一起流走。
“既然失败,无需多留。秦薇,我们走吧。”影枫说。
“你自己走吧,我想多留一会儿。”
“保重。”漆黑的夜中,一双洁白的羽翼展开,瞬间,羽翼和它的主人影枫消失在昌南的国土上。
“芸芸……”秦薇抬头,任由雨水中刷着自己,“为何轻易放弃?”
“跨、跨、跨……”清晰的脚步声踏着雨水而来,黑色的风衣与夜融为一体,男子的脸藏在黑
色的阴影。
“谁?”秦薇警觉。
“天空之城的少城主秦薇,你可是一心想救昌南免于被沉大海厄运?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不遗余力?”男子开口,冷漠的声音叫人为之一颤。
“你……你是什么人?”
“回答我的话!”严厉的声音传来。
“是!”
“那么,战胜我吧,战胜我,我就告诉你拯救昌南的方法。”男子轻轻的说,他的手中徒然多
了一把水蓝色的长剑,雨水落在剑脊上,发出叮咚的响声。
秦薇看见,男子的右手腕上,系着一条水蓝色的手帕。那手帕非丝非绸、非锦非缎,不知是用
什么织成的,却是雨打不湿。
“离幻之绢!你是……你是二公子,师非文!”
“少说废话!”师非文手中长剑一晃,化作无数剑影从四面八方破风而来。
秦薇原先在天空之城虽未见过师非文,但曾听闻诗琪雅的第二个儿子师非文嗜武成性,隔上三
日如不比武就浑身不得劲儿,加之他腕上又系着只有诗琪雅的九个儿子才有的离幻之绢,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此人便是二公子师非文。
见他这一剑来的凌厉,哪里敢招架,急忙展开羽翼向上飞去,同时扯下头上绑着马尾的头绳
儿,轻轻一抖化作一道金鞭,直击师非文的后心。
师非文究竟是习武出身,哪里能叫她得逞,当下回身,以剑相格,秦薇的金鞭缠在剑上,秦薇
急忙向后拉动金鞭,师非文冷笑一声,右手突的一挽,秦薇的金鞭顿时一条变成了三四条。
“哼,就这么点儿本事么?”师非文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二公子慢走!”一看师非文要走,秦薇心中一急,急忙阻拦。却不料因为拦人心切,一急之
下竟使出了当年诗琪雅在世之时所传的踏风步。
原来秦薇平素喜好诗词曲赋、养花之道,对其余事物一概难得看上眼,对武功这类打打杀杀之
物,更是看不上眼,因此诗琪雅在世时虽曾传她精妙武学,但她却不加研习,只是敷衍了事。否则当年以她天空之城少城主之尊,何故在一个小小的蚀梦者手中折翼?
但她今日救护昌南心切,一急之下,竟使出踏风步这般精妙的步法,不可不谓是好险好险。
却说师非文见她武功如此不济,当下要走,竟又被她给拦住,料想她不会有什么精妙之招,定
是自己方才分神的缘故,心下不由大恼,冷哼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次未免她再上
来纠缠,特地使出了自创的绝学飞龙步。
但这飞龙步终究是他自己创的,哪有诗琪雅的踏风步来的高明?
秦薇一见他要走,当下又使出踏风步拦他。
二人你来我往纠缠了三四次,师非文才发觉对方步法之精妙较自己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
停下脚步道:“你这套步子倒是巧的很,你教教我,好不好?”
秦薇早知师非文嗜武成性,但凡见到精妙的武功是非要学到手的不可,但她却想不明白,此武
为诗琪雅所创,师非文身为诗琪雅的二子为何不知此武,疑心他是假的,于是道:“此武诗琪雅难道未教给公子?”
师非文也是一惊道:“怎么?此武竟是诗琪雅所创?”原来诗琪雅虽育有九子,但因在九子师非羽尚在襁褓之际因形势所迫不得不与娅昔决战,便将九个儿子寄放别处,她那九个儿子年岁所差本就不大,九人俱是年幼便离开父母,与雅沙人住在一起,因此习惯称诗琪雅本名,反不习惯称娘亲。
秦薇听他如是说,登时想起他年幼之时便与诗琪雅分离,许是因为其时他尚年幼,因此未传;
又思及自己幼时,父母环绕身侧,百般宠爱,想他年幼父母早丧,心中又不禁多了几分怜悯,疑心早就抛到九天之外去了,道:“我教你,你教给我救昌南的法子,好不好?”
师非文道:“好吧。”
秦薇心中大喜,当下口讲步行,将那踏风步的诸般变化一一演示、讲解。她本不善于此,但是
师非文对习武一道正如秦薇于养花之术一般,天赋过人,不多时便将一套变化繁复的踏风步学
会。
正待离去,却见秦薇又用踏风步拦他,只以为她是想试试自己学得如何,当下与她拆招,却在
无意间见她秀眉紧蹙,似是有话要说,又不知从和说起,这才想起自己的承诺,心中不由尴尬万分,嘴上却道:“你急什么,师非文岂是那等不讲信用之人?”
秦薇道:“你有所不知,我姐姐素来说一不二,她说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绝不会再延长一
刻。”
师非文道:“你可知天空之城的禁地,云浮塔么?”
秦薇笑道:“我好歹是天空之城的少城主,怎会不知云浮塔?”
师非文道:“云浮塔最顶层有七块浮石,倘这七块浮石被一并打破,七国便会紧紧嵌在大陆
上,也就是连为一体,再难分离,正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叶莲纵然心中有火,也决不能将
大陆全都沉入海底。只是,你要废一番功夫,事成之前又不可被人看见,否则有功亏一篑之虞。”
秦薇喜道:“如能事成,二公子大恩大德秦薇永世不忘,秦薇代昌南众生谢过公子大恩。”说罢便是一个福身。
师非文道:“你教我踏风步,我教你保昌南,这本是事先说好的,如今你我谁也不欠谁的,你
不必拜我。还是快些回天空之城,长夜漫漫,终有尽头。”
秦薇听他如是说,心道:“不错,若是姐姐抢在我之前行动,那就是一番无用功了。”当下
道:“公子大恩,小女日后再报,告辞。”说罢展开双翼,飞向天空。
师非文笑道:“日后再报?那时你不想杀了我,就算是我的造化了……”
说完,他左手轻转,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轻轻的踏进去。
天旋地转,不同的世界在那一个瞬间不断回旋交错,白昼与黑夜颠倒。
世界的晃动终于停下来时,师非文降临在一片草地上,说是草地,事实上就是两间茅屋前的空
地,可绕是如此,依旧美丽,碎石铺成的小路细细密密各种颜色交错着,雏菊星星点点的开在
草地上,半新不旧的茅屋自有难以掩饰的古朴之美。
看到此景,师非文心中不由暗暗赞叹这梦世界的风景之美,当真是犹如在画中一般。
师非文刚向右手边那间茅屋迈了一步,就听见有个灵动的声音问道:“回来了?”
师非文道:“属下回来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大约二十七八,长着夜一样黑的及腰长发,血一
样红的柔唇,深邃的黑瞳中蕴着几丝幽幽的碧色,略微苍白的脸色仿佛长年不见阳光一般——那正是令人闻之心颤的及破坏与毁灭之力于一身的蚀梦者之王,娅昔。
“大人。”师非文微微躬身道,“大人交待的事,已经办妥了。”
“她没起疑心?”娅昔问。
“没有,属下扮成二哥的样子与她比武……”“师非文”将情况大体的对娅昔说了一下。
“噢……看来,我们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非善,你做得很好。”娅昔秀眸微闭,感知了一
下此刻现实世界的情况,见到昌南已经紧紧锁在大陆上,不由嫣然一笑。
那“师非文”原来是诗琪雅的三子师非善,那就无怪他有离幻之绢,且将秦薇一并骗了。
“多谢大人夸奖。”
“不过,要知道,你那个宝贝九弟的手上有那样东西,一旦那样东西认主的话,我们的计划又
要平添不少波澜……”娅昔说。
师非善心知她说的“那样东西”是个水蓝色的水滴状的吊坠,名叫泪坠。
据说泪坠是诗琪雅的眼泪所化之物,后又跟随诗琪雅多年,得了灵性的灵物,泪坠所认得主
人,不但拥有无上法力,而且可以任意往来梦世界与现实世界,并能有创造的力量,可以修补
梦世界的裂痕。
师非善对于泪坠的作用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诗琪雅会哭呢?到底是什么,竟让诗琪雅流泪了呢?
是伤心的泪,是喜悦的泪,还是感动的泪?
“在想什么?”娅昔问。
“呃?”师非善一愣,不知该怎么解释。
“算了,我对你的私人心理也没兴趣,听着,为了不让你那个宝贝弟弟给我们一个天大的‘惊
喜’,你得去把泪坠抢过来。光抢坠子就行了,人么,不到万不得已,可以不处理掉。”
“这……为什么?不处理人……不会造成麻烦么?”师非善惊乍的问,大人她……心理究竟在
想些什么啊?
“我不想我最得力的助手因为所谓的亲情背叛我!”娅昔说。
“大人……”师非善苦笑,“属下可是诗琪雅的儿子……您却是她的生死之敌……”言下之意
无非是说:我追随为了您连母子之情都不顾了,又怎么会再顾昔兄弟之义?
娅昔苦涩一笑道:“你快去办事儿吧。”
师非善道:“是。”说罢离去。
娅昔就静静的站在碎石小路上,直到一缕清风轻轻拂动她的长发,她才幽幽的开口道:“你来
了?”
不等有人回答,她又道:“可惜你来迟了,他已经去了,想不想看看兄弟反目的大戏?”
说罢,她大笑着,从梦世界消失。
已经空无一人的茅屋前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再说此刻,身居九天之上的天空之城却是乱了套。原来秦薇私自将整个大陆连为一体,使得昌
南无法被分离出大陆,而以昌南的现状,明显不可能创造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出,反而呈现出枯竭的趋势,最要命的是,如此一来,蚀梦者之王娅昔会重新复苏,不知道会惹出多么大的乱子来,所以现在天空之城被一片混乱所笼罩,素来平静的城池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天空之城的大城主、秦薇的姐姐叶莲气的简直有想要杀人的冲动,可她不能,因为她倘若早些说出这个秘密,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叶莲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追悔莫及。
影枫和心辰也在暗暗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说出这个秘密。
十个月前,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这个秘密,结果现在酿成的严重后果,却是三个人无论
如何也无法弥补的。
然而动乱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在大陆连成一体的第三天早上,天空之城的正东方忽见一人
走来,那人一步一步踏在虚空之中,如履平地,他的动作似乎很慢,但突然就从叶莲的视线之外走到了离天空之城不远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时,叶莲才看到来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宽大的衣袂和耳边的长发,一白一
黑,在浅蓝的天幕上上下翻飞。
翩翩浊世佳公子。这是阅人无数的叶莲对来人的第一印象。
“阁下何人?为何而来?”正在城头上和叶莲一同商议对策的影枫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人一声轻笑,身形一晃,已到了叶莲身侧,道:“大城主,
我们又见面了。”
叶莲仔细看了看他,但见来人剑眉凤眸,英气自不必多说,又偏生了几分阴柔之美,想了想,
自觉过去如是见了这般俊美之人定不会忘记,当下眉头一皱,欲将他擒下,再细细盘问他的身
份。
正待下令,却听一个男子道:“九弟,何故如此急切?也不等等为兄。”
叶莲听了那声音,甚是熟悉,心念一动,便立时想到这声音是诗琪雅的长子师非邪,心中不由
惊喜,喜的是在这当口上,诗琪雅的长子师非邪竟到了天空之城,这岂非正是来助自己的?惊
的是师非邪竟称这白袍男子为“九弟”,那这白袍男子的身份,岂非正是九公子师非羽?幸而自己刚才未叫人动手,否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心中又道:“方才九公子说‘又见面了’我几时与他见过面?是了,那一年他曾随大公子来过,但那时他不过六岁,又只呆了半个时辰,我哪里记得住。”
她正想着,师非邪也已到了她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叶莲,三百年不见,过的可
好?”
叶莲笑骂道:“你这家伙,成心来嗦弄我,若是好了,你来做什么?”
师非邪道:“何必着急,我们不是来了吗?”
叶莲道:“听大公子的意思,似是有化解之法?”
师非邪耸耸肩膀,一摊手道:“没有。”
“大城主别着急,大哥是说他没有办法,但我却有。”师非羽看到叶莲柳眉一竖,杏眼一瞪,
似乎马上就要打人的样子,连忙打着圆场。
“哦?”叶莲听闻眉头骤松,问道:“不知九公子有什么想法?”
师非羽微微一笑,反问道:“在下听闻少城主已经被大城主关了起来,可有此事?”
“秦薇行事荒唐,惹出如此大祸,自然难辞其咎。叶莲管教无方,正待此事解决后便辞去城主
一职……”
“叶莲!”师非邪见她方才恨不得揍自己一顿的样子,本不欲多话招她讨厌,但听她说道竟要
辞去城主一职,当下打断她,道:“这话就严重了,你虽有错,但毕竟有所原因……何出此
言。”
“正是,大城主,其罪当罚,其情可悯,二位城主均是如此,天空之城中的翱翔者哪一个不是
才华横溢?要在这样一群人里再选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那可难了,城主如此,就不怕引起大
乱来吗?”师非羽也劝道,“非羽方才不是在兴师问罪,只是,想让城主放了少城主,一来少
城主虽非无心犯过,但终究事出有因,又是中了人家的诡计,其心本无意为恶;二来此为多事
之秋,非羽此法虽可行,但无异于大海捞针,多一个人,终是多一分力啊……”
叶莲点点头叫影枫去放了秦薇,又道:“那辞职之事,咱们暂且不提,九公子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言。”
师非羽自袖中掏出一块水蓝色的手帕,正是他自己的离幻之绢。他将那离幻之绢打开,叶莲便
见到离面躺了个水蓝色的水滴状吊坠。
“这就是泪坠。”师非羽见叶莲不解的神情便向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