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不要变成可怕的东西》斩音

18、「既视感」

　　「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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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守兼定只是看着，只是看着而已。
　　看着堀川国广化作消散的光点与花瓣，看着他的身姿在眼前崩解。
　　他的眼睛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迷茫。连“拒绝接受”的负面情绪也没有。

　　——有的只是一片空虚。

　　“又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吹过战场的夏风之中。

　　事情开端于夏日的某一天，和泉守躺在被褥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堀川夜战回来，为了打发时间看起了司马辽太郎的幕末小说。不得不说，写的实在是OOC，几乎快成了搞笑文学。为了读书而点起的灯一直开着，书却无论如何读不下去。和泉守夹上书签，从房间里走出去。

　　走廊的公告牌前站着歌仙兼定。

　　壁挂式的白板上写这当天的排班表，偶尔也会有不方便见面的刀剑男士在这里写下留言。和泉守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近，刚好看到歌仙刚好在明日的空栏写下采购二字。

　　“咦？二代目？之前忘记买什么了吗？”

　　昨天是和泉守和堀川一起去采购，按理来说不需要这么快补充物资的。和泉守这么问纯粹是出于好奇，自己也就算了，堀川会忘记还真是稀奇。

　　歌仙这才回过头，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是你啊…来的正好。记得帮我和堀川提醒一下，短刀们的袜子，调味料，还有就是五虎退的老虎在捉迷藏时不小心踩坏了灌溉用的水管、要买新的胶皮呢。”

　　但那东西不是已经被修好了吗？要买的东西明显和昨天一样。真是奇怪。
　　和泉守嘴上答应着，走到院子里才反应过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他急忙折回去一看，院子角落的水龙头旁边，确实有一个压瘪的软管。

　　——奇了怪了。

　　“你是说既视感？”
　　“嗯嗯。”

　　和泉守对于医学和人体的事情没什么了解，因此在药研随口解释到“是海马效应吧”的时候，丝毫没有豁然开朗的体会，反而变得更加困惑了。所谓海马效应，也称幻觉记忆，是指明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有过体验的一种生理现象。但说到底模仿人类而构成的刀剑男士，究竟能不能完全仿照人体运作也是个谜。

　　“刀剑男士也会做梦吧？那么就是说至少大脑和人类一样，会产生错觉。”药研指着和泉守最近借阅来做参考的《盗梦空间》等影碟，说：“越是在意反而显得越深，会不自觉用自己虚构的情节来美化和解释自己的记忆…和泉守旦那，你不会是电影看多了吧？”

　　“…呃、也许吧。”

　　但就算把这个当做自己的错觉，既视感也依旧不断地在和泉守眼前闪现。

　　像什么"院子里的紫阳花开了"、"搞混了寄给山姥切的包裹"、"加州的脖子上出现了划痕"这样…早饭的菜单，手合的预定，狐之助的委托…生活里每一件发生的事都带有既视感。既摸不清规律，也搞不懂原理。

　　如果真的不妙，御神刀和灵刀至少会发现异常吧，所以好像也不是灵障和诅咒之类的。反正大部分时候事不关己，也没什么危害，和泉守就这样放过了。既视感比马后炮还要马后炮，根本派不上用场。只会在事情发生之后产生朦胧的后悔感。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既视感自身都产生了混乱。

　　比如短刀们总会邀请他去万屋。照理说短刀们单独出门也没有问题，但和泉守高大的身型毕竟有威慑性、又不会像同刀派的太刀一样过保护，性格上又是新刀、也能玩到一起去。和泉守面对这些邀请，会感觉自己有时拒绝，有时也答应了。尽管有意识地采取了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选择，但既视感依旧没有消失。

　　后来，产生既视感的次数太频繁，被评价为一根筋的和泉守自己也觉得不太妙。他想到这可能是什么预兆，于是脸色苍白地前往了审神者的办公室。

　　“……确定没有时间溯行的迹象？”
　　“本丸的时空坐标也没有被外部干涉的迹象啊。”

　　真的出了异常政府肯定会介入、狐之助会提前警告的吧，审神者笑着说。他打开政府的终端，上面的数据一切正常。不过，终端上显示的日期，确实是比和泉守的意识还要更早一天的。

　　在审神者那里没有得到任何解释。和泉守回了自己的房间，模糊地思考着这样的现象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本丸进入夏天以来就一直断断续续有这种预感了。在这个夏天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难道，夏天结束的话，就会有什么改变吗？

　　夏夜十分安静。潮湿的水气从纸拉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在庭院的池塘里，鱼儿们都在睡梦中漂浮着，花草也静静地闭上了叶子。房间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和堀川的呼吸声。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到了窗棂上。定睛一看，窗边停着三只麻雀。啊，早上来了。

　　和泉守陈未眠，嘟囔着反正也睡不下去，不如起床喂鸟。他把短刀送来的饼干掰开放在手上，任凭小鸟轻轻啄着掌心。这个这个场景也是有既视感的，不如说，好像这样的感觉才是正常的。

　　自己说不定已经习以为常了。

　　房间的另一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堀川也愣愣地看着麻雀，无意识嘟囔着“还真有这样的偶然啊…”。

　　自己最近的行为太过异常，连堀川都发现了吗？
　　和泉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随口糊弄过去。

　　“过几天你要去青野原出阵的吧？听说那个战场还挺棘手的，你把我的御守给带上吧。”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还有…兼桑，你是和我一个队伍的。”
　　“是啊…我给忘了。”
　　“真是的，你最近是不是睡太多，搞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
　　“少啰嗦！总之你带个御守又怎么了吧！”

　　预感和既视感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种像冻住了一样、麻木的感觉，说不定是在未来后悔的自己、传递给过去的讯息吧。

　　牙齿因颤抖而咔嚓咔嚓地碰撞作响，想要将刀拿到手上，身体却冷到没有握紧的力气。不能很好地掌握刀柄。黑暗的视野中闪耀着金色。眼前胁差的身影化作了火星飞舞。自己已经早有预料了，不是吗？这个时刻是一定会到来的。

　　飞舞的火星忽然变白，从白色变成淡淡的樱色，绚烂的樱吹雪一瞬间在战场上飞舞开来。樱花的花瓣中每一个都蕴含着灵力。它缠绕在刀身上，化作血，化作肉，化作覆盖着肌肤的武装。

　　在和泉守被泪水蒙住的视野中，堀川国广迷茫地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虽然是有既视感，但每每想到这个场景还是会感到胆寒。

　　他没有产生“好在带了御守”之类的庆幸、也没有“万一没有带御守”的后怕。只是觉得这样的结局才是理所当然。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堀川没有真正的碎刀。这就已经足够了。

　　和泉守抽噎着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追究下去。与发生在本丸的那些离奇事件相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没那么惊天动地。新选组的刀们哭过、笑过，最后拥抱在了一起。

　　和泉守兼定当晚睡得很死。
　　同样沉沉睡去的堀川，自然也没听到新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