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女变成美女》俞皿

34、水中的月亮（2）

　　你跳下去，我就告诉你……
　　夏天雨水丰沛，水位涨到最高，河不甚清澈，虽然没有污染，但比她想象中的英国河流要浑浊许多。
　　她和那人夜晚在这里散步，丁懿看着天上苍白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丁懿知道古月喆素来不喜别人多嘴他的私事，几个勉强称得上朋友的人，实际上对他也是一知半解。他说过喜欢她，可是表白之后，他们的关系也顶多是回复到吵架之前，彼此都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在想什么？他的过去是什么？
　　她希望了解。
　　[你跳下去，跳下去，我就告诉你。]他说出这样的话，云淡风轻，如同谈论天气一般。
　　他以为她不敢吗？
　　大学的游泳考试，她是女生中的最高分。于是，利落的脱下鞋子，她背对着河水，说：[你可不要食言。]
　　说罢，她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如同落叶般坠入水中。入水的一瞬间，不知什么撞到了她的后脑，有那么几秒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河水灌入她的口鼻，呛辣的感觉直冲额际，她挥动四肢想要浮出水面，却怎么也找不到身体的平衡。
　　浮浮沉沉中，她张大眼睛，看见水面之上有一片光源，那是路灯，还是月亮？
　　是月亮吧……原来透过河水，那圆月显得如此触手可及。
　　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她觉得自己仿佛水中的女鬼，拼命想要抓住另一个世界的月亮。
　　恍惚之中，她还看见一个人坐在河岸上，静静的注视着水下的动静，如同观赏鱼儿戏水一般，那人不打算救她吗？
　　终于，她从水中站起来，原来河水也不过只及她的胸部。
　　眼睛、鼻子、喉咙都好痛好辣，她用力的咳嗽，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然而那声音是愠怒的，指责的话语脱口而出：[你在干什么！]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草屑，不温不火道：[没事儿就赶快上来。]
　　丁懿大力将水花击向他，愤怒的叫道：[你在看什么！等我淹死？]
　　[你怕死吗？为什么不想死？]
　　[废话！本小姐上有父母高堂，胸怀雄心报复，尚未报效祖国成家立业，还有大把青春没有挥霍，凭什么英年早逝？！]
　　[是吗……]古月喆淡淡的笑，语气却是惆怅的，[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值得你留恋的东西，真遗憾。]
　　遗憾？遗憾她没有淹死吗？
　　[如果……如果我刚才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死，]他笃定的说，[我一直在等，如果你死了，然后我也跳下去。]
　　[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
　　[想不出。]
　　即使是夏天，英国的气温也舒爽的，和国内的闷热无法相比，站在冰冷的河水中，丁懿牙齿微微打颤，她问：[那你为什么活到现在？]
　　[那个世界必定寂寞，我希望有心爱的女子陪在身边。]
　　这是丁懿听过的最残忍也是最甜蜜的情话，她不禁勾起嘴角，问道：[倘若我还要活很多年怎么办？]
　　他也笑了，语气诚恳的说：[我就先陪你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日子吧，等你厌倦了，我就跟你离开。]
　　[看来，就算你不喜欢，也得在这世上再多耗个几十年了。]丁懿笑吟吟的说，她可以把这视为古月喆给她的承诺吗？
　　[无所谓，]古月喆伸出手，[很冷吗？你的嘴唇都发白了，我拉你上来。]
　　[不，我想再看看月亮，原来在水里看月亮，很漂亮啊~]
　　古月喆抬头看看天上的明月：[也好，反正夜还很长。]
　　他再次席地而坐，看着那水中的月亮，真的非常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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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丁懿，你醒醒！”
　　脸颊微微的吃痛，丁懿缓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面容：“我在哪……我死了吗……”
　　见她恢复意识，抱着她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语气埋怨的说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真的跳下去了？吓死我了！”
　　“胡喜？”丁懿吃力的坐起来，低声确认到。
　　胡喜浑身上下湿答答的，见她将信将疑的表情，立刻没好气的喊道：“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为了把你弄上来，我差点让水鬼拉去做垫背的！”
　　“为什么救我……”她喃喃自语道，流着同样的血，连名字都相似，却终究不是一个人，没有人会是古月喆……
　　“小姐，难道我要看着你活活淹死吗？不会游泳，以后就不要逞能！”胡喜用力的托住她的双颊，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揉捏着她那被泡的水润滑嫩的肌肤，恐吓道，“好好记着，眼前的这个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做人要知恩图报！不然的话，嘿嘿……”他把丁懿的脸挤成小猪的模样，不得不感叹，真是越看越像，哼哼……在外国待久了，人的品味会变差吗？
　　丁懿突然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来。
　　“你怎么了？”胡喜慌了手脚，连忙停止作弄她，“我掐疼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是不是真的很胖很丑？”她哽咽的说。
　　胡喜翻了个白眼：“小姐，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她在胡喜的瞳仁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苍白浮肿，如同一块泡发的面团，哪里还有当年的身姿，不要说旁人，就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
　　死去的人能够永远的留住过去，只有活着的人才会不断改变，如果她这般面容去见那人，想必他也无法辨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