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人呢》暗影围身

1、遇见

　　穆全坐在网吧，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盯着屏幕上一直弹出的语音通话，切了屏蔽，接着打游戏，过不了一会儿，手机的铃声传入他的耳朵，不耐烦的接起电话：“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回去。”说完就挂了电话，顺带关了机。
　　说起来，穆全的爹也不知道是谁，街上的人看见他和他母亲就指指点点，说他是他母亲搞破鞋生下来的。他忍了好多年，一直都不信他娘会干那种事儿。
　　这不，穆全昨儿个下学回家，看见他母亲和一个男的在屋儿里头不知道干嘛，动作挺亲密的，看着嘴儿都要亲上了，穆全才憋着气儿说了一句话：“您原来的话儿都是骗我的吧。”
　　他母亲立马推开男人，脸色惨白，眼里的惊慌一瞬而过：“你听娘解释。”
　　穆全看着她皱的不像话的衣领和柜子上的名牌包儿，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摔门而出，她想追出去，可男人拦住了她，说啥了穆全也没听清，只听见了前一段，大概就是：“穆柑橘，你追出去你试试......”
　　然后就是在这儿坐了一天，学校也没去，饿了就拿方便面敷衍了事。
　　穆柑橘没有工作，但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钱，家里就他俩人生活绰绰有余，省下来的钱明年就可以买套新房子，而且她还没少给穆全零花钱，他也问过他母亲这些钱是哪儿来的，她母亲只是敷衍了两下，他也没多问，现在他觉得什么都明白了，眼神暗了暗，暴躁的按着键盘。
　　旁边儿的那个男生看见他这么不爽，递了根儿烟，问：“抽吗？”
　　穆全愣了愣，看了眼旁边儿的男生，嗯，挺白净的，人长得也不赖，看着也挺斯文的，打量完后，接过烟，叼进嘴里，语气淡淡的：“有火儿吗？”
　　少年点燃他唇齿间的烟，笑了笑，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儿。
　　穆全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两个人不再说话，很默契的各自打着各自的游戏。
　　过了一会儿，穆全听见手机的系统铃声儿，看了看他身旁桌上，不间断打过来的电话，又看了眼少年，少年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不接？”穆全看着少年白皙的脸。
　　“没必要去接这没用的电话。”
　　穆全刚刚清楚的看见手机上写着“母亲”两个字，也不想再问下去了。
　　“你不也是么？”少年侧过脸盯着穆全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那未抹去的青涩。
　　“嗯。”穆全抬了下眼，问，“你叫啥。”
　　“白泽。”
　　“穆全。”穆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接着说，“今年18，高三，身高一米八一。”
　　白泽忽地有些懵，就跟着穆全的话儿说：“今年18，高三，身高一米七七。”说完又发现不对劲儿，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哪儿上的学啊？”
　　“龙升。”
　　“巧了，我也在呢。”
　　“你哪个班的？”
　　“二班，你呢？”
　　“我一班，还挺有缘。”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闲唠着，也不问对方为什么不去上学，都很有默契的避过了有关母亲的话题。
　　聊了很久很久，直到有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穆全，回家吧。”
　　穆全眼底闪过一抹冷淡：“回去？”
　　穆柑橘在听到他叫她全名的时候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妈妈的话，先回家，回家妈妈和你说清楚。”
　　穆全很冷淡，没有她想象到的愤怒和毒骂。有的只是平静和不冷不淡的语气。好像一切事不关己。
　　她看着孩子桌上的烟头儿，仿佛看到了几个小时前他多无助，多生气，只是现在，那无助和生气，都随着烟雾飘走了。
　　白泽抬头看了一下穆柑橘和围观的群众，扭头对穆全眨了眨眼，好像是在说，不走，事情可要闹大了。
　　“走吧，我跟你回家。”
　　白泽朝着他笑了笑，鼓捣了一下，把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是一个串数字，配字是“我的微信”。
　　微信号很简短，穆全在很短的时间内记到了脑子里。
　　仿佛所有的不快就从这一瞬间消失了，有那么一瞬间穆全仿佛陷入了全世界最温柔最闪耀的微笑中，那就是白泽的笑容。
　　回家的路上，穆全和穆柑橘都保持了一定的沉默。
　　到家后，穆全坐到了沙发上，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儿，显然是不想理穆柑橘，穆柑橘也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家儿子俊朗的容颜：“全儿啊，有些事儿，妈妈不得不和你说了。你也大了......”
　　穆全没理她，玩起了手上的茧。
　　穆柑橘说：“当初啊，我和你爸就是不顾家人反对，一心想着结婚，后来，我俩悄摸儿的离家出走了，小两口日子过得正甜，想去领证儿的时候，就被你爸的母亲逮了个现行儿，你爸那倔驴脾气一上来，非要把证儿办了，搞得他全家子出动把他抬回去了，那时候我心里头也不舒服。他们家特别有钱，他父母以为我想占他们便宜，本来我就是个又穷又丑又不会打扮的女人。自那以后，我听说他闹跳楼，自杀，非要来见我，都被他家保安拦住了，他家人没辙，就给他找了个媳妇儿，不管你爸看上看不上，愣把婚给办了，他家还给我寄了请柬，专门儿来堵我的心的，收到请柬的上午我知道我有你了，我心里是刺痛刺痛的，好多次想把你打掉，我都忍住了，中途你爸还来看过我，第二次来看我的时候，他媳妇儿也来了，对我尖酸刻薄，还到处宣扬我搞破鞋......你生下来之后啊，四邻八方都知道这事儿了，都说我不要脸，生了你个野娃娃儿......”说着说着就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拿袖子擦着眼。
　　穆全眼眸抬了抬，极好的掩饰了他眼底的情绪：“昨天是？”
　　“昨个儿来的就是你爸，他非要和我一起搬走，我不同意，我说还有你，你怎么办......他就红着眼把我摁墙根儿里说把你也带走，我说孩子还要上学呢，他就瞪着眼看着我，样子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你信妈妈好吗？”穆柑橘哭道。
　　穆全把纸巾递给她，原来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他母亲，只是昨天那一幕，让他特别难受，他在她身边挨了无数嘲讽，他不想让嘲讽的话语，成为真实的事件摆在他面前。
　　“我回屋了。”穆全站起身，也不看她，径直的往屋里走。
　　“你是不信妈妈吗！！”穆柑橘失声吼了出来，眼里充满了泪光。
　　穆全他不是不信，他需要时间消化，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你怎么能不信妈妈呢！！妈妈对你那么好！！”
　　穆全攥紧了拳头，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那你告诉我，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
　　穆柑橘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那个男人？”穆全转了个身，看着她。
　　“儿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穆柑橘失声痛苦。
　　穆全眼底全是冷漠，转过身，朝屋里走去，他心里堵的要命，为什么非要那个男人的钱......果然还是别人说的那样吗？......
　　进了屋的穆全锁了门儿，眼神空洞，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打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心里特别难受，他母亲哄了他16年，其实他在几个月前看到那一屋子奢侈品时已经明白了，可又不忍心面对事实，果然，人必须要对方亲口承认才能......认清现实。
　　突然，他脑中浮现出了一串英文字母，鬼使神差的加了一个微信号，当他反应过来时，也就自嘲的笑笑，可能白泽给微信号也是为了看他笑话吧......
　　穆全没想到那头儿竟然秒加了，备注了一下，也不打算说话，蒙住头就睡。
　　进入秋季，天气逐渐转凉，外面开始降霜，玻璃上一层淡淡的冰碴儿。
　　第二天，穆全一早就醒过来了，心里堵得慌，洗漱完，换好校服，看着桌子上的热牛奶和煎鸡蛋，心里猛的一沉，苦涩的咧了下嘴角。
　　照平常，他会夸她，夸她做的好吃。
　　穆柑橘刚从厨房出来，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还是和平常一样，给他说着家里面包机又坏了......让他别发呆了赶紧坐下吃东西，一会儿又要迟到了......
　　他只喝了半杯牛奶，鸡蛋也没碰，一直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