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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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此为第一关——筛选关，想要获得玩家身份，必须能挣脱副本的束缚，明白自己只是过客，是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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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满睁开眼，窒息感瞬间爬满全身。
他在水里！
一束光从深深的海面上透下来，来不及思考，他只凭着本能，奋力往上游。
光越来越近。
“哗啦——”
终于游出水底。
新鲜的空气涌入，他大口大口吸气，警惕地观察周围。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窒息过后，脑子缺氧的空白，让他有些懵。
此时，已经是黑夜。
岸边一片黑暗，只有远处过江大桥上车灯与路灯交织成一条银色弯带，给他带来一点亮度。
确定周围没有第二人，很安全，他没有强撑，瘫坐地上。
“咳咳——呕——”
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他的肺部和胃涨得难受，忍不住干呕。
脏水吐完，脑子也随之清明。
他是谁？
哦，何满满。
投河自杀了。
因为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生父。
那人被枪毙时，笑得骄傲且得意，“你们杀死的，只是我的身体，而我的灵魂，永远伴随你们左右。”
巧合的是，何满满在那天出生了。
他从出生起，就遭到来自受害者家属无尽的怨恨。
他们说，他是他杀人犯父亲的转世，天生就带着罪恶。
一直恶意纠缠他十六年，妈妈不得已带他和姐姐四处逃窜。
“呸！”
何满满吐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误吞的水草，愤怒。
他就是他，不是谁的转世！
而且，他生父犯罪和没出生的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疯了吗？
胃里的水和杂物被吐空，何满满恢复了力气，他颤颤巍巍站起来。
得回家了，不然妈妈会担心。
沿着大桥行走，他从光鲜繁华到仄逼昏暗。
他的家，或者说，他们租住的房子，位于这个繁华大城市的城中村，那个像赖皮藓附着在华丽珍珠上的城中村。
此时，城中村夜市正热闹，人来人往，大家疲于讨生活，偶尔有几个人停下来，奇怪地看了眼全身湿漉漉的何满满，而后又匆匆忙忙离开。
冷漠，是这里的代名词。
不过，也真是因此，何满满在这里迎来了难得的清净。
这里，没有人会关注一个羸弱的母亲为什么会带着一双儿女艰难讨生活。
他能像普通人那样，出门；像普通高中生那样，上学。
城中村的夜市，人们接踵而行，何满满凭借着一身的河水，在人群中劈出一个以他为圆心的空白圆。
身边有不少和他一样穿着高中校服的学生，他们三两成群，脸上洋溢着属于青春的笑容。
那是何满满从未有过的笑容。
他试图模仿他们，动动嘴角。
嗯，有点僵硬，笑不出，只好作罢。
何满满在离高考没几个月时转学，接收他的是所私立高中，环境不错，当初同意接收他，就是因为他成绩优异，想高考出成绩后借他名义炒作一番。
校方的算计光明正大。
虽没有明说，但何满满心知肚明。
在双方有默契的情况下，他的高中生活还算顺利。
可，梦，总要醒的。
受害者家属，还是找来了。
想到这儿，何满满的步伐变快，如一把钢刀，劈开人流，往家的方向飞奔。
那些人会对妈妈和姐姐做什么，他清清楚楚。
老旧破的房子，钨丝灯闪烁，忽亮忽暗，莫名阴森恐怖。
才刚靠近，何满满就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和谩骂，一句句能杀人的话，涌入他耳朵。
“把他们赶出去，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么一个爸，儿子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家还有三个孩子住这儿呢！”
说话的老头，嘴巴张大，露出尖锐的黄牙，似乎能把人一口吞下肚，像一只黄鼠狼。他曾夸过他妈妈勤劳能干，把一双儿女养得很好。
“就是！她儿子成天阴着一张脸，看着我的眼睛色眯眯的，让人害怕。”
说话的女人住在他家楼下，一张脸涂得红红白白，眼睛黑多白少，是楼里出名的画皮骨，她每次见到他，搔首挠姿，恨不得扑他身上勾搭。
“我家这段时间老有东西不见，搞不好就是他们偷的！”
睁眼说瞎话的男人，满脸横肉，贪婪的眼珠不停轮转。他家东西分明是他那赌徒儿子拿去卖，这人为此还打断了儿子的腿，现在趁机打劫来了。
“自从她们搬来后，我女儿天天放学回来，鼻青脸肿。肯定是她们打的。”
何满满越听到这，着实听不下去，这人一家都是窝里横，自己的女儿在学校被霸凌，有次差点被弄死，居然还忍声吞气，要不是他突然心生不忍救了一把，他女儿早就是一把骨灰了。
……
这些人，平时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和他们都没有太多往来，这一有事，就什么都能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落井下石，全凭一张嘴。
该死！
何满满站在墙边，仔细观察，把在场所有人的丑恶嘴脸记入脑中。
总有一天，他也反手给他们一个落井下石！
他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是那些一直跟着他们，如附骨之疽不放过他们的被害者家属。
杀人偿命，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他给受害者家属带去的伤痛却没有消失。
家门被这些人又拍又撞，摇摇欲坠。
就算没进去，何满满也能想到屋里妈妈和姐姐的情况。
像以前那样，家具抵门，姐姐缩成一团，蹲在角落，瑟瑟发抖，妈妈抱住膝盖，正对着门出神，如惊弓之鸟。
那时候，他也在门的那边，捂住耳朵，怨恨自己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肮脏血液，更怨恨执意把自己生下来的妈妈。
谁愿意，在仇恨中诞生？谁愿意，生来就带罪？
那男人事发被抓时，妈妈才刚刚怀上他，那时候堕胎还来得及。
何满满无数次恨不得杀死自己。
或许是死过一回，何满满现在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他由衷地感谢妈妈。
能活着，谁想死。
这辈子能当人，谁知道下辈子投胎是当人，还是当猪狗！
苟活，一定苟活。
况且，一个柔弱且长得还算漂亮的女性，能忍受被枕边人欺骗，能忍受着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和怨恨，也要给他生的机会，何其伟大！
再说了，若是没有他，或许被害者家属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执着，或许妈妈就能带着姐姐改嫁，自然也不会多年居无定所。
“你们在干什么？”
何满满没有像以前那样，躲着。
这次轻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十足，尖刀般破开人群。
喧闹的人群，居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个以往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的男孩，竟然有一双如此残忍冰冷的双眼。
杀人犯的儿子！
住在这栋残败民房的邻居们，第一次体会到了那些散播这家人消息的人口中所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有多恐怖。
“再不走，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很奇怪，他明明心里很平静，但某处却又有一股夹杂着委屈的愤怒，横冲直撞，时刻在寻找突破口。
落井下石之人，多是欺软怕硬。刚才还慷慨气昂，仿佛在替天行道的人，一下子就退缩了，他们面面相觑，胆小的首先跑了，剩下的人也跑了。
只剩下那四个怂恿者——也是曾经的受害者。
屠龙者，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恶龙。
“我果然说得没错，你终于露出真面目！杀人犯的儿子，体内流着杀人犯的血，你骨子里就是杀人犯！”
一个穿着全身黑衣的中年女人，如毒蛇怨毒地盯着何满满。
看到他，她就会想起她那相依为命，刚考上知名大学的儿子，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只是因为在公交车上说了农民工一句“身上那么脏，别把座椅弄脏了”，就被那男人杀了。
凶手被枪毙了，但这怎么够呢？失去人生意义的她，把全部精力放在逼死何满满一家身上。
这十六年来，何满满一家人一直没法摆脱杀人犯家属的如影随形，就是拜她所赐。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眼神有那么一点儿愧疚，这么多年的盯梢，这孩子相当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但很快，那点同情又被悲痛和麻木覆盖。
可他若是心疼他，那谁来心疼他被无辜杀害的女儿？！
“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我都断子绝孙了，为什么杀人凶手的血脉却可以延续？去死呀！”
四人中，最激动的是一对老夫妻。
他们优秀的孙子，刚毕业，意气风发，用工作后赚的第一笔工资带二老去旅游，但却在旅游途中被杀了。
这些话，何满满不止一次听到过，以前听到时，心像是被泡在黑色药水里，看不到一丝光亮。
除了一颗精！子，他和那男人没有任何其他关联，生他养他的都是他那眼神不好嫁错人的妈妈。
如果说，当初妈妈去精！子库里买精，不小心买到杀人犯的基因，生了他，结果会和现在一样吗？
脑子里飘过这么一个疑问。
而他也这么问了出来。
一时间，门前一片静默。
他们也不知道答案。
何满满也没期待他们会回答。
他出生时，那男人已经死了。他没有享受到那男人的抚养，他留给他的只有灾难。
“或许某天，我被逼急了，真的如你们所愿，发挥了杀人犯的基因，到了那一天，你们也成了杀人犯共犯。不，或许，那时候，你们会是我的第一个受害者。”
这句话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这时候说出来，居然那么爽。
从脚底到头顶，一路通畅，头皮发麻的快感！
压抑得到释放，他的整只眼睛漆黑，不见眼白！
像是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恶鬼！
何满满看不到自己的状态，在场的四人看得一清二楚。
来不及对他话里的意思感到恐惧，他们更骇然的是他那不是人应该有的状态。
是人？还是鬼？
他们被吓得连连往后退。
暂且落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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