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弱美人种田指南》木子悠悠

31、祖宗

　　“这可是每个进化者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不要？”明佑露出疑惑的神色，倏然明了，“你放心，这只是把你从王家带出来的补偿。”
　　这可是人骨欸，丧尸皇在成为丧尸之前，他可是人！再说了，他也不是进化者。
　　“不要。”郁白背过手去，推拒得很。
　　明佑收回吊坠，面色没改变，内心更歉疚了，“抱歉，我没有其他可以作为补偿的东西了。”
　　“不需要。”

　　两人坐在井边这一会儿功夫，听闻混混们被打倒的消息，赶来汲水的人蜂拥而至，张婶也在其中。
　　“小佑，原来是你。”张婶挑着两个空桶，排在队伍里。
　　“婶子，您最近还好吧。”明佑带着郁白走过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郁白。”
　　“好着呢。”张婶的视线移到郁白脸上，哎哟一笑，“这孩子怎么长的这是，真俊呐！多大了？有女朋友或是男朋友了没有，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郁白的脸顿时漫上红霞，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甭给婶子客气，你俩先坐着，婶子先打水啊。”

　　明佑两人与众不同的气质本就吸人眼球，终于来了一个认识他们的人，不少人在不经意间靠近张婶。

　　“新生姐，这是你侄子？”来人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小声打探着。
　　张婶全名张新生，这个名字是顾归云划分十二区之后，她自己给改的，“对啊，两孩子生得好吧？”
　　“新生姐，你歇着，我来我来。”前面的人都小心觑着这边的动静，一听明佑叫她婶子，殷勤备至地把她让到最前面，把她两个空桶打满水。
　　“那就谢谢了。”张婶也不客气，挑起水桶，“回头来家里坐坐啊。”
　　众人等的就是她这一句，都笑着应下，“那感情好。”

　　“走吧。哎哟，这孩子怎么长那么好的。细想来，我认识的，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哟。”张婶又叹了一句。
　　郁白脸上的热意几乎能摊鸡蛋，他小心扯扯明佑衣袖，几乎可以称得上撒娇，“明佑。”
　　快帮忙解围。
　　“好了张婶，别逗他了。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明佑接过张婶肩上的扁担，自己挑着水。
　　“好好好，帮帮帮。”张婶笑得嘴角都合不上，也不问是什么忙，一口应下。
　　炽热刺目的阳光打在几人脸上，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各城主齐聚第一区，我带郁白出来避避，想在您家住几天。”

　　这不对吧，郁白蓦地抬头，刚开始出现在王家时，可是使美人计 “□□”他来着，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难道不是为了拉拢他，拉拢不成才一气之下绑走他的吗？

　　“这样啊，”张婶脸色的笑意消减下来，小心探问道，“那，我儿子，凯旋他不会有事吧？”
　　“婶子你放心，凯旋是我们兄弟，一有变故，明野会立刻安排他离开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婶不好意思笑笑，“见笑了。啊对了，你们想住多久住多久。”
　　“谢谢婶子。”

　　路上，难得见到明佑，张婶难免拉着他说个不停，一会儿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一会儿问他要在这里呆多久。
　　明佑怕冷落了郁白，拉着他解释道，“我们小时候父母都在外面杀丧尸，张婶的能力稍微有点儿弱，就留在家里看着我们这些孩子，其实尊主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张婶照顾的。”
　　郁白点点头，“既然是进化者，那为什么不住到内城去？”

　　明佑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婶对他们招招手，“就前面了，拐个弯就到。前面多的是变异虫，要不然小佑你们就先去我家歇着吧？”
　　明佑瞥了一眼郁白，郁白回看过去，脸上是无所谓、都可以的神情。
　　“那我们去帮忙？”
　　“好。”

　　仅仅只是转过一个弯道，景色就截然不同了。前面几乎是一望无际的绿叶波涛，规整的一畦畦菜地，头戴遮阳斗笠，周身包裹严实，正在除虫、除草、浇水的辛勤人们……
　　是一种郁白只在书页中见过的景象，他有些出神地瞧着这一副忙忙碌碌的画卷。

　　张婶从明佑手里接过水桶，好笑地对看出神的郁白说：“进化者都在内城，少有出来，没见过吧？”
　　郁白下意识点了点下巴，不过张婶已经走在前面看不到，正想出声，张婶已经自顾自说下去，“这也多亏了尊主大人，要不是他结束末世，我们呐，还不知道要流亡多久。”

　　走进菜地里，才发现挨挨挤挤的菜叶下面还隐藏着一脚掌宽度的小路，张婶挑着水稳稳当当地走在前面。
　　明佑虚虚张开胳膊，护着走路有些不稳的郁白，“你眼睛看着前方，不要一直盯着脚下。”
　　“好。”
　　其实郁白不是走路不稳，一是菜叶横斜，他不想踩到；二是在小路旁有着密密麻麻的变异虫，他不想碰到任何一只，没有尖叫起跳，全靠沉重的形象包袱牢牢压住他。

　　张婶扎紧裤脚，拿出水舀半蹲着，一手扶着菜叶，一手把水全部浇到根部。
　　一边的明佑也在帮忙，把几乎一米长的铁棍牢牢插进地底，每隔几厘米就要插一根。绕着地插了一圈的铁棍后，就算是以进化者的身体素质，和其他还需要拿着铁锤榔头敲进去的普通人不一样，他做这件事，全靠的是蛮力。

　　“为什么要在地底插进铁棍？”郁白拿起一根铁棍，放在手里耍。
　　“这是为了它钻进地里，从下面跑了。”张婶乐呵呵地回答。
　　跑，跑了？！“这不是植物吗？”
　　“你看，”张婶扒拉开一大片菜叶，下面的变异虫暴露在阳光下，慌不择路地四散开，还有一些一动不动，她指着不动的变异虫，“瞧，这些蔬菜根茎抓住了变异虫，等被吸收的变异虫足够多之后，它就会钻进地底跑不见。”

　　仔细看，一些变异虫已经被菜根捕获，细密的像是蔬菜上生出的瘤子，郁白想到了孟小蝶做的那些变异菜，眉头皱起，“不能用杀虫剂吗？”
　　“早就没用了。”张婶无奈摆摆手，“这些蔬菜是长得不太好看，但砖家说这最有营养了，今天婶子就给你露一手。”
　　郁白的脸色霎时白了，这可不仅仅是长得不太好看，这是挑战人类的审美极限，“不用了！！！”
　　明佑轻笑一声，“别怕，对进化者而言，这种程度的污染不会造成多大危害。”
　　“哦对，”张婶反应过来，懊恼地拍手，“我们吃没事，进化者吃的话，会污染你们的身体。”
　　她能力鸡肋，几乎用不到，干脆就当自己是普通人了。

　　明明进化者身体素质远远强于普通人，为什么普通人吃了没事，进化者反而会被污染？
　　“二二，二二？”
　　[在呢宝，怎么了？]系统姗姗来迟。
　　“你知道原因吗？”
　　系统回溯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对普通人的影响远远大于进化者，只是目前人类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所以这件事情被隐瞒了。如果宝你一直留在这里，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留在这里？“不，不可能。”郁白猛地仰起头，这个世界唯一和他的世界相像的东方恐怕只有天空了，一样的碧蓝澄澈，“我不属于这里，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怎么了？”他忽然这么大的动静，明佑有些担心。
　　郁白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再划到张婶半百的发丝上，虽然不能留下，在离开之前，他会尽可能多地种植。
　　“我没事，有，有只大虫。”
　　张婶把自己的斗笠解下来，“被吓到了吧，来戴上这个。”
　　“谢谢张婶，”郁白没有接过来，“我就是突然被吓到，不用戴这个。”

　　“二二，商城的杀虫剂可以杀得死这些变异虫吗？”
　　[当然，商城里的东西是诸天万界最好的东西。]系统骄傲道。
　　菜地里的异虫们已经适应周围多出三个人来，不再避他们如砒霜，甚至有些胆大的还会爬过来试探，郁白小步小步往后挪，“积分全部兑换成杀虫剂。”
　　[全部？要不然还是留一点备用？]系统劝道，每次一得到积分没过多久就会归零，它的小心脏受不了的。
　　郁白坚定了眼神，“全部。”
　　[杀虫剂已兑换，目前剩余积分：0]

　　在两人略微担心的目光中，郁白手里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喷壶，半透明的塑料外壳里液体来回晃荡。
　　他双手抱紧，艰难地递给明佑，“快，帮忙，拿不住了。”
　　进化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像是这种凭空取物只是平常的能力，周围的人见怪不怪。
　　“这是什么？”明佑轻轻松松接过来。
　　“一种特别有用的杀虫剂。”在两人怀疑的目光中，郁白的眼神游移不定，最后又落在脚尖上，“就是我的能力，比较特殊，明佑你应该知道。”
　　张婶又把希冀的目光移向明佑，明佑握紧喷壶，“那我先试试看有没有用。”

　　透明的液体从喷壶中汲出，散成水雾喷洒而出，带来一阵凉意，不少变异虫感受到这阵凉意，集成一团涌到水雾下，舒展身体。
　　明佑：“……好像没用。”
　　张婶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语气却是满不在乎，“没事啊，婶子知道你是好心。”

　　“怎么会没用？”郁白轻声呢喃了一句，接过喷壶，压了好几下，透明的水液折射出彩虹的颜色，然而在水雾下方的变异虫仿佛接触到了硫酸，一阵牙酸的腐蚀声传来，没过一会儿，地上便只剩下了一滩脓液，再过一会儿这滩液体也浸入土壤中消失不见。
　　“这这这，这这这……”张婶不可置信地半趴下去，来回扒拉菜叶，把踩都踩不死的变异虫腐蚀成液体的杀虫剂，一点都没伤到菜叶，反而像是给它们浇了水，叶片更翠了些。

　　一群在自家地里忙活的人不知何时聚集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郁白手里的杀虫剂。
　　有人怀疑，“这杀虫剂真这么有用？”
　　也有人意动，“看着效果还不错，要不跟张姐说借来用用？”
　　还有人担心，“连变异虫都能杀死，这菜不会出问题吧？”

　　张婶仰起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郁白身披金光，仿佛是垂眸人间的天使，目光悲悯而怜爱。不知怎么的，生出一股冲动来，她扯下一片淋过杀虫剂的菜叶，就在旁边的水桶里涮了两下，然后塞进嘴里，也没怎么嚼就咽下去。
　　“张婶！”
　　“张姐，你别冲动啊，万一有毒呢？”
　　“对对，快吐出来！”

　　一群人把她围起来，连明佑和郁白都被挤到后面去了，“搭把手，搭把手，送张姐去看大夫。”
　　“那杀虫剂效果真是杠杠的，张姐你可要撑住！”
　　“我没事没事！我觉得非常好！”张婶赶紧振臂高呼，“快把我放下来。”

　　张婶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激动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她选了一块石头站上去，“大家都知道，我也是进化者，我的能力很鸡肋，是判断食物能不能吃，现在我的异能告诉我，喷洒了杀虫剂的蔬菜，能吃！”
　　于是一群人丢下张婶呼啦啦地回到田里，把郁白围在中间，“请问一下，这是哪个牌子的杀虫剂？”
　　“怎么卖的？能不能卖一些给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着这一亩三分地，呜呜呜。 ”
　　“……”

　　“目前只有这些了。”他的积分归零，兑换不了更多的杀虫剂了。
　　“没事没事，我们可以等。”
　　“对，没错。”
　　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头发半白，皱纹丛生，露出的皮肤上都是被虫咬过的痕迹，他们艰难而顽强地活在这个所有生物都在进化的世界。

　　“那，我会努力的，会兑换更多的杀虫剂。”郁白有些手足无措地许下承诺。
　　明佑怕他的能力会有什么限制，“别被他们骗到了，他们最知道怎么让你心软。”
　　能够活到末世，还能在第一区安稳活下去的人，怎么会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可怜。
　　“没关系，我自己愿意的。”反正只是积分而已，没了就没了。

　　“二二，有新任务吗？”
　　[有。]
　　“那全部接下来。”

　　……

　　[宝，好消息，我们的积分终于有盈余了，整整三千积分！]
　　郁白面无表情地坐在机器人的手掌上，百无聊赖地重复按——放——按——放的步骤。
　　系统商城兑换的东西，只有在系统的宿主手上才能发挥效用——这是无法破解的保护机制。
　　所以杀虫剂只能由他亲自喷洒。

　　“小白，这瓜贼甜了，快尝尝。”
　　这块地的主人在无数个果子里选了最甜的一个，切好后放在托盘里，机器人没有命令不会停下，他端着水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郁白拿了一块，这是喷过杀虫剂后生出来的水果，长得终于不那么掉san值了。
　　“谢谢李叔，我就吃这一块就好。”
　　喷洒别的地的时候，主人家也会准备吃食水果，他拒绝过很多次，奈何每一个人都是当时应承得好好的，过后依旧还是准备。
　　李叔看他咬了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甜吧？李叔给你拿着，你等会儿再吃。”

　　李叔就跟在他身后走着，一边走一边感叹，“真是多亏了你，地里生的庄稼都长得比以前好，没有吸收变异虫的植物，不但卖的价格高，不少进化者还要求着我们村卖，我们的日子好过不少。我两个孩子昨天去学校报名了，这都托了你的福。”
　　可惜那什么杀虫剂，只有郁白喷洒出来才有效果，而且每过一段时间，总要重复喷洒，不然，别的地头跑过来的变异虫又会泛滥。
　　“小白，辛苦你了，再吃一块？”
　　郁白拍拍肚子，“待会儿还得去吃张大伯，张二伯，张三伯，张四伯家里的呢。”
　　李叔哈哈一笑，“行！他们几家准备的是糖水糕点。中午你去张三伯家里吃，他媳妇手艺最好，你多吃点。”

　　他喷洒完李叔的地，张大伯他们已经等在一旁了，郁白敲敲机器人，示意它拐弯。
　　张大伯搓着手，笑得一脸褶子迎上来，“小白，来，先歇歇。”

　　另一边，李叔看着灭杀变异虫后干干净净的地直乐呵，他儿子冲出来拿走托盘里剩下的果子，一边吃一边抱怨，“真甜，爸你可真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郁白哥哥才是你儿子呢！”
　　李叔揪住他耳朵，“说什么呢你！什么儿子，那是咱家恩人，把人家当祖宗供着都不为过。再说我要有那福气，拿你们两个换他一个，老子都乐意得很。”
　　“略略略——”
　　“回来，你又要去哪儿玩，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回家预习书本去！”李叔边追边吼。
　　“给咱家祖宗捉鱼去。”
　　李叔停下脚步，笑骂一声，“臭小子。”

　　郁白忙活完地里的事，已经夕阳西下，张家几家人各出了一人护送着他回张婶家。
　　明佑就等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张家人摸不着头脑，“咋了这是？”
　　“我没事。”他一抹脸，“今天就不留你们了，郁白，先跟我进去吧。”
　　“这……”
　　“没事，你们先回去吧。”郁白从机器人身上跳下来。
　　“那行，有事你就叫我们。”

　　明佑领着郁白进去，客厅里，顾归云直直看过来，手边的惊鸿影正往下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