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垒》老苦丁

14、第 14 章

　　狗仔这项营生，有那么点儿刀口舔血的意思，玩的也是心跳。

　　有两种人他们是不敢随便拍的。第一种是沾黑，就是有□□的人护着。其实这种人混得好的一般也是黑白通吃，拍他们的隐私，被逮到了是一定会见血的。

　　第二种就是沾白。这些人跟政府的人亲近，就算被你拍到了惊天的秘密，也找不到媒体平台愿意给你发，最后难免还会惹一身骚。

　　“他跟官员扯上关系了？”-风里叨

　　“你知道现在行政管理局谁掌权么？”-广目童子

　　“是张？卧槽！”-风里叨

　　“不是那位大佬，但是跟他关系不浅。一个中年贵妇，这阵子顾清朝与与她交往甚密。”-广目童子

　　“我就知道这只花孔雀是靠潜规则上位的，石锤了吧！”-铁岭胡素衣

　　南风把手机搓捏得吱嘎直响，齿根咬得酸疼。

　　其实，南风隐约感觉到了顾清朝想要跟良音解约已经是势在必行，必然会有所行动，但他还是低估了顾没节操的程度。

　　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顾清朝立马就依附权贵，向贵妇女投怀送抱。

　　他在微信里私敲王子琛，

　　“他们都在哪里出现过？顾清朝和那个女的。”-风里叨

　　“南哥，你真要跟他这一条啊？我知道你还贷款不容易，大不了哥们儿赞助你一点儿，但是咱也别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哈。”-广目童子

　　“琛子，算南哥求你了，我也不拍他，就看一眼就成！”-风里叨

　　“(⊙⊙)太让我震惊了，我的职业嗅觉竟然告诉我，你俩有猫腻！这忙我必须帮！南哥你等着，我问问我同事去，一会儿敲你！”-广目童子

　　20分钟之后，王子琛发来了3个地址，分别是两人曾经现身的酒店、市中心写字楼以及一个未署名的私人会所。

　　消息并不明确，不过南风还是在这几个地方蹲点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南风终于在会所附近逮到了顾清朝的踪影。

　　这家会所是在地下，门开得也很隐秘，要走下十几级台阶才能窥探一二。但是如果你稍微靠近，就会被便衣安保人员驱赶。

　　更加离奇的是，每到周四，也就是今天晚上，会所之上的这条街道就会被全面封锁，只有屈指可数的车辆得以通过。

　　南风想要蹲点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在会所对面层层叠叠的铁栏与绿化带后面，有一个荒废的工厂，它的最顶层窗户堪堪展露出来，在一众葱葱郁郁的香樟树冠间时隐时现。

　　南风此时此刻就猫在那里，长镜头对准了一辆缓缓驶近会所的兰博基尼。

　　穿着天蓝色休闲西装的顾清朝下了车，颇具风度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位身材矮小，体态雍容，华服加身的中年女子挽过他的手，从豪车里缓步走出来，被服务人员引进会所。

　　南风努力想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想看到顾清朝嫌恶，却不得不巧言令色的表情。

　　顾清朝迫于事业压力，不得已向一位半老徐娘出卖自己。这是他为顾清朝找的勉强说得过去，不至令人当场作呕的借口。南风需要顾清朝有这么个理由，来苦苦维系他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都是支离破碎的尊严。

　　顾清朝已经进入会所好一会儿，南风仍紧盯着空荡荡的镜头，缓不过神来。他盯得眼睛酸涩得很，突然就有些累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苦守了三天，就换来这么个显而易见的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只能远远观望，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顾清朝的人生，甭管他是活地风生水起，还是如履薄冰，他南风都是一只脚也插不进去。

　　南风把工具收拾了一下，就悻悻地离开了。本来他还想等顾清朝出来，看看他们还要去哪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兴致。

　　他浑浑噩噩地翻出废旧工厂的大门，低着头，迷迷糊糊拐了个弯儿，随着前面几个留着黄毛的小痞子，径直进了一间酒吧。

　　待到舞池中的音乐如雷贯耳，他才猛然惊觉。想了想，索性走到吧台叫了杯酒。

　　酒保看到他酒拿到手，也不喝，只是低头瞅着杯子发呆。笑着说道：

　　“哎哥们儿，你是想把泡沫瞪没了才喝吗？”

　　南风听了，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哥们儿，别这么幼稚啊，一看你就失恋了。”酒保又给他倒了一杯马提尼。“别黯然神伤了，这杯我请。”

　　南风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脸上写失恋俩字儿啦？”

　　“没有没有，您满脸的粪色，我就嘴贱猜猜。左边隔间那几个男孩儿看到没，一直在比划你呢，找他们玩玩儿去，老对着你这张便秘脸我也憋得慌啊。”

　　“这是个GAY吧？！”他只懵头懵脑地跟人，连酒吧叫什么名字都未曾看上一眼，现在看来，舞池里成双成对的人当中，的确同样性别的居多。

　　“我靠，你都进来半天了才发现啊，别告诉我你是直男啊，你长得就像个‘联排插座’。”

　　“兄弟，有一件事儿你是说对了。”

　　“什么事儿？”

　　“你是真的嘴贱。”

　　此时，有人也在吧台坐下，紧挨着南风。南风歪头瞧他一眼，是一个相当帅气的青年，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白背心外面套着米色夹克，顶着一头过耳的蓬松卷毛儿，胸前挂着墨镜跟十字架。

　　看南风瞅他，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嘴巴咧开，给了南风一个唇红齿白的笑容。

　　这般温润迷人的男孩子，连南风这个老GAY都看呆了。

　　青年两根手指点点台面：“两扎黑啤，谢谢。”接过啤酒递给南风一杯，说：“大叔，我请你喝。”

　　“别乱叫，我不喝小孩子的酒。”

　　“我可不是小孩子。”

　　“……你毛长齐了么。”

　　“长齐了！大叔，”青年轻佻地眨了眨眼，“给我机会证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