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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裴家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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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家彻底消停了。
倒是裴母,对外头的传言十分不满。
她冲着院子发脾气,“什么叫全家靠她养着。”
裴朗就劝她,“我和娘也的确没做什么。”
裴母瞪眼,“我也不会纳鞋底啊。”
娘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低下了头。
在房蓉蓉为了这个家努力绣鞋垫赚钱的时候,好像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裴朗的心情愈发复杂。
他思考良久,将腰侧的玉佩拽了下来。
这玉佩通体发绿,毫无瑕疵,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把这玉佩当了吧,百两银子,总能让家里缓一缓。”
他蹙着眉头,显然也是有些不舍。
“这,这是大爷送你的……”
裴母的声音有些发颤,“爷,就算你对大爷不满,也不能当了这个啊。”
“无事,我能当了,日后自能赎回来。”
裴朗长叹了口气,将玉佩用力的攥在掌心。
温润的玉石硌的他手掌有些发疼,但莫名的,他心底却涌起一种名为快乐的情绪。
一种很少见,自幼时便几乎不曾出现的情绪。
裴母见他心意已定,不敢再劝。
但她也不能瞧着价值千两的玉佩就这么被贱卖,犹豫再三,裴母找到房蓉蓉,隐晦的透露了这事儿。
房蓉蓉大惊失色,急忙去寻裴朗,却没找到。
去马房看了两眼,果然那匹红鬃马已经不见了。
她便知道,儿郎怕是真的将玉佩去当了。
房蓉蓉心中不舍,亦有些责备裴朗的鲁莽。
然当她立在门口,看着素袍儿郎自红鬃马上翻身而下,大步走到她跟前,将手中银两交予她的一刹那,所有堵在口中的责备烟消云散。
她抬起头,大而妩媚的双眼里充斥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相公……”
她哽咽着开口,多余的话却再都说不出来。
“莫哭莫哭,不过就是一枚玉佩罢了,千金难买爷乐意。”裴朗笑了,用拇指拭去她眼尾滑落的泪水,“再说,娘子嫁了我,我自不能让你受苦。”
“相公……”房蓉蓉再也忍不住,叮咛一声,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
裴朗亦反手抱住她,感受着小妇人因为抽噎而起伏的背脊,为她自上而下的轻抚。
这个小娘子啊,从前究竟是多么被冷待。
不过是为她当了一个玉佩,便如此感动涕泪。
真真是,让他觉得心疼。
一块价值千两的玉佩,只当了九十两银子。
还是老板看在配饰编线质感极好的情况下,否则八十两都不愿意。
加上之前裴母手里的十两银子,以及房家给房蓉蓉的三两银子嫁妆,整个家里满打满算也才一百零三两。
普通农户当然可以过得不错,甚至算得上滋润。
可裴朗不同,他从前是过惯好日子的。
尽管裴朗一再强调,他什么都吃得,什么也穿得,可房蓉蓉就是不想她心目中神仙般的儿郎吃苦。
现在家里钱不多,但总算有点了,她便想着法的去买质量好且相对便宜的物什,有时为了讲价,能跟老板说上盏茶时间。
最后,美滋滋的提着物美价廉的东西回家。
这一切,裴朗都看在眼里。
转眼,春去夏来。
太阳照射在人间的光芒逐渐灼热,人们褪去厚衣,换上了薄薄的长衫。
裴朗的脚终于彻底痊愈。
他几乎立时想飞奔出去,却被裴母阻拦。
“外头看着好了,里头未必好,我看还得再将养上几日。”裴母义正言辞。
裴朗张了张嘴,扭头看向房蓉蓉。
本是想小娘子帮自己说两句,谁知她竟然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裴朗长长地吐了口气,无奈的又在家里呆了三五日。
在接连走了几天都毫无不适的情况下,裴母总算是放他出门了。
养了大半年伤的儿郎兴奋的骑上红鬃马,翻身进了山林。
十里镇背靠大山,时常会有胆大儿郎结伴进去打些野鸡野兔,也算是额外的改善生活。
裴朗艺高人胆大,竟然自己冲了进去。
房蓉蓉尚不知道这些,正在家里用蒸笼蒸馒头。
裴母给她打个下手,帮忙烧锅。
两个女人在经过最初的磨合之后,竟也慢慢的相处出了感情,虽谈不上亲若母女,但有时也能默契的一块干活。
裴母会做糕点,会炒菜,却不会蒸馒头。
房蓉蓉就一个人和面揉面,将面剂子一个个揉成圆圆的小馒头,放入蒸笼里,盖上盖,再拿大石头压着。
约莫两盏茶时间过后,就可以掀开揭馒头了。
这厢,房蓉蓉正快速的将白胖馒头扔进笼框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裴母将烧火棍一搁,慢悠悠的去打开了门。
原来是孙婶子。
虽然裴朗不许房蓉蓉再绣鞋垫,但已经同孙婶子说好的事儿,总不能无故失约。
于是房蓉蓉把绣鞋垫改成了绣帕子,每隔半个月给孙婶子送一批绣帕。
虽量比不上鞋垫,但价格高了许多,也算能贴补下家里。
不过算一算,今天不是来拿绣帕的日子啊。
房蓉蓉有些疑惑,将馒头放好,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孙婶子的大嗓门。
“我在路上遇见的,说是给裴家送信的,我一寻思,这整个镇子上就你们一家姓裴,我就给带过来啦。”
“哎,没啥事,内啥,内啥之劳来着。”
她摘下围裙,走了过去,就瞧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手里拿着刀,身上穿着黑色的衣裳,神情肃穆的盯着地面。
“娘,这是……”
“啊,蓉蓉啊。”裴母仿佛是才从沉思中醒来,一张干枯的面容上似喜似悲,竟有些慌不择言,“没事没事,你别过来……”
房蓉蓉愣住了。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母这才如梦初醒,笑着拍大腿,“是裴家来消息了,裴家的消息。”
自年后嫁过来,迄今为止已有大半年。
在房蓉蓉的印象里,自己家,就是裴家。
她怔愣了好大会才反应过来,裴母所说的裴家,是“抛弃裴朗的裴家”。
她的心一下子被攥住了,几乎要不能呼吸。
没有人知道房蓉蓉的小心思。
她是那么高兴相公被抛弃了,因为那就意味着,她能和神仙似的儿郎相爱,相守。
但她又因存了这种心思愧对儿郎,是以愈发努力对他好。
可现在,裴家来消息了。
是不是意味着,相公不再落魄了。
如果他做回芝兰玉树的儿郎,还能是她的相公吗?
房蓉蓉不知道。
也不敢想。
可裴母那么开心,她也不想扫兴,只好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来,来,进屋说。”
裴母冲来人和孙婶子打招呼。
孙婶子是个明眼人,摆了摆手表示家里还有事儿。
便先行离去了。
黑衣人一直不说话,到了堂屋择个板凳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才张口。
“家主的消息。”
裴母颤抖着双手将信接过来,想要拆开看,犹豫了下,扭头看向房蓉蓉。
“蓉蓉啊,你去倒点茶水吧。”
这是要支开人了。
房蓉蓉心里明镜似的,笑了笑,转身去了锅屋。
倒水的功夫太短暂,她干脆烧了一壶水。
洗洗涮涮,再冲泡好茶叶。
端过去的时候,裴母已经大哭了一场。
她双眼还有些红肿,但神情轻松了许多,瞧见房蓉蓉时,还高兴的冲她摆手。
“蓉蓉啊,来,把茶放这里。”
房蓉蓉笑了笑,低头将茶水摆在了桌上。
那对裴母还算恭敬的黑衣人瞟了她一眼,将茶水端过,小口饮用。
“请大爷放心,这些事儿二爷一定会办好的。”
裴母又同黑衣人说了两句。
黑衣人点点头,放下茶杯,“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请吴妈妈务必叮嘱二爷,时间十分紧迫,大爷一直都在等待的机会到了。”
“好。”
送走了黑衣人,没多大会裴朗就回来了。
儿郎身上沾染了些许鲜血,将两个女人吓得不轻。
但他不以为意,将麻袋里的野鸡野兔倒了出来,爽朗笑道,“许久没如此畅快了,这山中野味大约是安逸太久了,一抓一个准。娘子,你且随意食用,有吃不了的拿去送人。”
“这么多。”
房蓉蓉高兴的捂住嘴。
丰厚的收获让她一时忘记了上午的不安,生性利落的她直接拎着两只野鸡,烧水褪毛去了。
裴母倒是记得,瞅了两眼锅屋,小心翼翼的将裴朗拉倒堂屋。
信一到手,裴朗的表情就凝固了。
有些事情,早就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看了一眼正在快乐杀鸡的小娘子,心头间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不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逢场作戏,日后给她个好归宿,也算是成全了彼此。
怎么,心竟难受的呼吸不了呢。
将厚厚的纸张从头翻到尾,裴朗闭上眼,抬手将其放置在烛火上。
橘黄的火焰最开始在纸张的边缘翻滚,很快燃到中间,吞没了黑色的字体,最后往裴朗的手指上蔓延。
火灼的疼痛点醒了裴朗。
他自思绪中醒来,丢掉焰火,认真的看着裴母。
“娘,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作者有话要说: (灬? ?灬)
有在看的小伙伴希望点个收藏。
本文绝不烂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