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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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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现在。
等到入城后,邬氏那边还要忙活,便叫一众女眷各自回院,白雪柔随着来接她的凌峥一起,缓步步入长安镇北王府的知微院。
等在屋内软榻上坐下后,她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路以来强压着的疲惫在此刻尽数爆发,她几乎想就此躺下,好好的懒上几日。
可不行,身旁凌峥还在满目温柔的看着她,述说着两年来的思念。
白雪柔强打精神应付他,说话间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
好在凌峥也不是全然的没有眼色,激动完后便温声叫她好好休息。
“好。”白雪柔微笑,拉着他露出些不舍来,道,“等我睡好,咱们再好好聊聊。”
凌峥不由微笑,白雪柔的这点不舍比什么都叫他来的欢喜,亲自取了帕子为她擦洗,又揽着她到床上,亲自放下床帐才离开。
屋里地龙烧的暖暖和和,红色宝相花纹的帐子垂落,随着婢女们退出去,屋内安静下来。
白雪柔躺在柔软的锦被里,身体的疲倦几乎要叫她立即就睡过去,但脑中的思绪却不停闪现。
凌峋和凌峥兄弟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疏离——
倒不是说两人从前就如何亲近,凌峥对凌峋的戒备一直在,只是掩藏的很好,若非白雪柔是他的枕边人几乎都不会发现。
但这次更明显了些。
果然,随着凌峋声名鹊起,凌峥很难不在意……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白雪柔并未太在意。相比这些,她更在意半年后就会开启的剧情。
除却刚开始知道时的复杂,往后这些年里,白雪柔并未过多戒备和担忧,她始终都在自在的享受生活。她很清楚,一个人变心是防备不住的,就算没有发生剧情里的那些事,几十年的生活里,谁知道凌峥会不会被谁吸引。
白雪柔始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左右人生不止有情爱,若凌峥移情别恋,她自然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像这些年一样——
但不包括小说里的那些剧情。
失忆后被哄骗,记忆被篡改,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只是想想就让白雪柔毛骨悚然。
那还是她吗?
但既然知道了,就很难不去介意。
白雪柔不喜欢这种有事情悬而未解的感受,于是,眼下随着剧情开始的时间越发靠近,她竟然有些期待。
期待一切的结束。
或者说开始。
第二日一早,安顿了个差不多的众人前去徽音院请安。
时隔几年,白雪柔再次见到镇北王,第一眼就惊了一下。
她还记得当初行军之前,镇北王虽然消瘦了些,可依旧高大精神,可现在这个虚弱到维持不住挺拔,几乎有些佝偻的男人……
白雪柔垂眸,上前见礼。
长安在中原腹地,不管是燕都的寒冷,还是南地的湿热,都被重重大山隔绝了大半,说四季如春有些太夸张,但毫无疑问,要比燕都舒适许多。
刚到这里时,镇北王府的女眷们多少都有些不适应,但这些不适应在邬氏掌家后举办的宴会中,面对了长安众人的礼遇和追捧后,全都迅速消散。
这些从前只是听说过的朝廷重臣,天下皆知的世家贵族,在权势下虽然没有全数放下自己的高傲,却也懂得低下头来看人了。
一场宴会,白雪柔认识了很多各家女眷,对方的奉承几乎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了。
不过她很清楚,这都是因为凌峥。
当然也有例外,便是那些前朝至今的世家,比如郎家,也只是客气。
白雪柔只是笑笑,并未太在意。
她还清楚,这些世家的傲慢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这样,说不定对方心中还觉得屈辱了。
说到世家,就不得不提一个人,郎家女郎持盈。
小说中那个和凌峥联姻的就是她。
郎家百年世家,自大齐开国到现在三百年的时间里,出过三位丞相,五位尚书。
当代丞相郎澄更是桃李满天下,乃天下第一等的世家。
郎家的女儿,自然也是金贵的。
郎持盈是郎澄的嫡亲孙女,端庄秀美,雅致可亲,是一个十分惹人喜欢的姑娘。尤其是在时间进了六月后,她和白雪柔寥寥两次碰面,竟隐约有些愧疚后,白雪柔心里喜欢,更添了些叹息。
也不知几个月后两人再见,又会是何等情形。
若说女眷这里白雪柔分外被追捧,那凌峥凌峋两兄弟便几乎平分秋色了。
白雪柔静静看着,心知此时此刻的凌峥心情定然不怎么样。
凌峥幼时也就算了,等他懂事后,在众兄弟中就一直是拔尖的,他做事细致周到引众人称赞,镇北王对他的喜爱更是表现的清楚明白。
可现在,这些却都被一个小七岁的弟弟分区一半,这叫他如何甘心。
果然,宴会散去后,凌峥眼底更多了些阴沉。
白雪柔看了,心中不免有些烦恼,眼看着凌峥和凌峋要不对付起来了,她夹在中间,不免为难。
纵使白雪柔一开始照顾凌峋是抱着应诺的心思,可几年下来,凌峋又懂事体贴,那三分的喜爱也变成了八分。
她自然想凌峋好好的。
唉,烦。
好在凌峥虽然心有芥蒂,但并未跟白雪柔说不许接近凌峋,白雪柔心下一松,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眼看着镇北王越来越不好,这个节骨眼上凌峥表现兄友弟恭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呢。
宴会过后,镇北王府众人开始忙碌过年的事情,期间也参加过两次宴会,一次是郎家的,一次是徐国公家。
两人一文一武,都是朝中重臣,之前抵抗镇北王不叫他进京的就是徐国公。
这宴会,也是为了缓和与镇北王府之间的关系。
至于其他宴会,每日都有大把的帖子送来,众人只是看看熟悉熟悉,没去就是了。
但这些帖子其下,表现的对镇北王权势的畏惧,却不免让府中上下生出些飘飘然来。
白雪柔再三在心中提醒自己并且克制,但竟仍不免有些浮躁,自省之余不免感叹权势如毒。她一个后宅女眷尚是如此,何况凌峥,她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凌峥越发的兴奋,她想过提醒,凌峥只是不以为意,寥寥几句应付了她。
倒是凌峋,竟然始终冷静,叫她有些吃惊。
白雪柔心中不免感叹,别的不说,只心性这一点,凌峥明显逊色于凌峋。
如此烈火烹油,熏的人兴奋到头晕脑胀,几乎只是一转眼,就过年了。
年三十夜,皇帝下诏,邀请百官进宫进宫守岁,镇北王府也不例外。白雪柔随凌峥一同往含元殿赴宴。
小皇帝六岁被陈秉扶上皇位,过了今年也才九岁,后宫自无女眷,而陈太后也在前不久病逝,是以宴会上并无后宫贵人。
最受追捧的自然还是镇北王府的女眷。
这场热闹的宴会从年三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直到初一夜里才散。
然后就是自家过年了。
之前在燕都时,王府过年就已经足够热闹,现在到了长安还要翻上几番,白雪柔只觉每日都没闲着,好不容易过了元宵才好些。
但各家的宴会却接连不断,分明这个国家已经要走向衰亡,但这些位于国家顶层的世家贵族们却仿佛丝毫没有影响,犹自过着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
白雪柔有时安静看着,竟觉得有些荒谬,然后就又被卷入了那热闹之中。
家中女眷们全然没她这么多想法,自顾自的享受着。
但这份享受并未能持续太久——
时间刚进三月,镇北王不慎感染风寒,大夫们精心医治,可结果却是越来越糟。
如此十余天,凌峥又叫人去请名医。
这些动静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王府内外,一时风声鹤唳。
镇北王有着天下第一等的权势,自然也有着足够多的敌人,眼下这个人终于露出了虚弱,众人自然想沉寂杀了这头病虎,瓜分掉他的势力。
但有凌峥在,还有凌峋。
两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稳住了凌家局势。
这场乱子也让外人对这两兄弟有着足够的了解,比如郎澄。
这位名满天下的丞相从没有放弃过对凌家的关注,只是这次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凌家兄弟两人给了他一个惊喜。
至于惊更多还是喜更多,那就见仁见智了。
凌峥的确是难得一件的青年才俊,若无意外,也能稳住镇北王府,可更叫他另眼相看的是凌峋,对着此子,让是郎澄也不由感叹一句不世之才。
这是一个比他兄长更难缠的人物。
若说凌峥身上还能找到破绽,比如贪婪,野心,刚愎,那凌峋就好像一块石头,名利,金银,女色,他都不感兴趣,每日不是在军营,就是呆在王府,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个发现一度让郎澄惦记,直到某次宴会,他偶然看到凌峋与白雪柔同行,少年总是沉静到不辨喜怒的面上含着微笑,几乎称得上乖巧的听身边人说话。
“那是谁?”郎澄问。
“镇北王府三娘子,姓白。”
郎澄恍然,原来是传闻中慧眼识珠将凌峋呆在身边教养的那妇人。
原来凌峋也不是毫无破绽。
镇北王的病前前后后拖了一个月,本就消瘦的人躺在床上,好似只剩下一把骨头,白雪柔偶尔看见,都不由心惊。
他整个人一直昏昏沉沉的躺着,偶尔会清醒一会儿,但她很少看到,直到时间进了四月初夏初的一天,镇北王忽然清醒,叫去众人吩咐了一番身后事。而后,这位逐鹿天下的枭雄悄无声息的在榻上断了气息。
死前骨瘦如柴,全然看不出他曾经有过何等波澜壮阔的人生。
白雪柔看着他,却想起了葛姨娘。
或许,她也会像葛姨娘一样,去做和她一样的事情。
葛姨娘成功了,那她呢?
紧跟着,凌峥在镇北军众将的拥簇下继承镇北军以及爵位,是为新一任镇北王。
六月,郎家递出口风,门客候丰提议联姻。
剧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