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可能【毛泰久】》顾了个影

25、真实的谎言

　　又跑了？
　　毛泰久上前一步，金娜娜退后一步，还警告他：“别再过来了，真的会摔你的。”
　　毛泰久站住了脚步，歪了歪脑袋，他有点想不明白。
　　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感觉出她喜欢他，总是盯着看，但等他真的亲近她，她却又躲了。
　　金娜娜退到离毛泰久两步远的距离，头脑终于真正清醒了。
　　她在内心给自己点了个赞，这次总算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
　　怕和他在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好看，而且石原松介离得不远，金娜娜也不想让石原发现自己的柔道实力，急忙对毛泰久说：“走吧，我们回去。”她率先往回新居的方向走。
　　毛泰久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跟在金娜娜后面。
　　他的手摸到风衣口袋里的一盒套套，是白天出去办事时抽空买的。
　　有点难办呢……怎样她才会愿意被自己抱？毛泰久努力开动着脑筋，金娜娜的需求是什么？哪些是他现在能够满足的？哪些是他努力后能够满足的？哪些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满足不了，但是可以哄骗过去的？
　　没想到和女人相处，比和□□周旋难多了。

　　回到住的房子，金娜娜带着毛泰久进入书房，仔细地把门关上。
　　白天她测试过，在书房开音响放音乐，楼下绝对听不到一点声音。
　　卧室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但是卧室……那地方太暧昧了，不适合谈正经事。
　　为了保证安全，金娜娜仍然打开了音响，轻快的音乐声流淌在书房中。
　　毛泰久坐到单人沙发上，身体向后放松地仰到靠背上，他有点好奇，金娜娜这是要做什么？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趣。
　　金娜娜趴在书桌上，在一张黄色便笺纸上写了几个电话号码，然后递给毛泰久。
　　“英株oppa的手机，首尔中心局的电话，还有申恩雅的手机，我就记得这么几个电话。”实际上金娜娜还记得金英株前妻陈世熙的电话，还有生活在首尔的姑母和姨母的电话，但他们是普通人，不在金娜娜求助的序列中。
　　“你经常出去，或许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
　　毛泰久把便笺纸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撕碎扔进字纸篓，说：“记住了。”
　　金娜娜惊讶地“啊”了一声，看一眼就记住了？
　　毛泰久低声复述了一遍，一个号码都没错。
　　这记忆力真的让金娜娜佩服，他要是去做警察肯定是个超级厉害的警察——想到这里金娜娜觉得好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警察这个职业和毛泰久一万个不搭。
　　“昨天你说会尽快送我离开，有什么眉目吗，泰善xi？”金娜娜问出了当下她最关心的问题。
　　毛泰久心里涌上一丝不悦，她就那么急着离开他？
　　“还有，你说还要在这里办一些事。”金娜娜说，“你做的事……有危险吗？我能帮你做什么？”
　　毛泰久绷着的脸放松了，僵冷的表情变得有温度了一些，金娜娜还是关心他的。
　　“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你只要乖乖等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是帮我。不要试图对外求救，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相信，包括武田和子。一旦他们发现你是警察，我们两个人都会死。”
　　金娜娜暗呼好险，她真的差点就想请求武田和子帮助她，当然不会表露自己的警察身份，只是想让和子帮她和毛泰久逃走。
　　“泰善xi，你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事，能说吗？你在船上告诉我你不是□□，是真话吗？”虽然一直劝自己最好不要问，答案不一定是自己想听到的那种，但金娜娜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们是共同患难的同伴，在荒岛相伴，在□□的地盘上互助，这种患难之情让金娜娜没办法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不相干的人。
　　韩泰善很神秘，他说是游戏软件编程工程师，八成是骗她的。他好像有很强大的能力，□□老大和他面谈，武田这些人又俨然把他当成自己人，把阶下囚的生活过得这么自在，他的背景绝对不寻常。
　　这也是金娜娜还能在毛泰久这样的美色面前保持住理智的根本原因。如果双方有可能是敌对的立场，那还谈什么感情？
　　“我不是□□。”毛泰久很确定地说。
　　“以前不是。以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以后出于某种原因，可能会和他们发生一些纠葛，需要利用他们做一些事。但不会加入□□。”
　　金娜娜松了口气，她一直很担忧，真的很怕自己救下来的韩泰善，和那些双手染血的家伙是一伙儿的，谢天谢地他不是。
　　“至于我在这里要做的事……”毛泰久斟酌着语言，对金娜娜说，“在荒岛上我跟你说过，我被选中给山田会长当肾脏供体。我来日本主要是为了查这件事。”
　　金娜娜恍然，原来如此。山田家是日本最为恶名昭著的□□，追查山田家的恶行，确实非常危险。
　　毛泰久语气平静，略带森然：“这些人应该受到惩罚。山田家，以及韩国负责找供体的□□，还有背后的医院。”
　　“对。”金娜娜咬牙，“要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私取器官太黑暗太没有人性了，这些人该死一万次。
　　忽然之间，原本并不连贯的一些点，通过两人的对话在金娜娜脑海里连了起来，她有点无法相信，但又觉得除了这个答案别无解释。
　　什么人会去查器官移植的案件？什么人不是□□却又需要深入□□？想要惩罚坏人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金娜娜有些吃惊地看着毛泰久：“……那你是？难道你是……”
　　毛泰久竖起一根手指，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轻轻“嘘”了一声，低声说：“以后别再问这个问题，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会死，我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一样会死。”他说的仍然是一句真话，但当然不是金娜娜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金娜娜咬住嘴唇，点了点头，眼睛里涌上的惊喜让她的脸庞分外生动。
　　万万没想到，韩泰善原来是自己人。
　　亏她刚才还觉得他和警察八杆子打不着……也对，卧底必须完全不像警察才行。当初在里昂上课时，老师就说过，金娜娜这样的性格，永远不要考虑潜伏或者卧底，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只有心思深沉，擅于伪装的人才能胜任那样的工作。
　　金娜娜会产生这种的误解，很大缘故是因为毛泰久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对山田家这些人有着真实的憎恨和愤怒，也实实在在准备把这些势力消灭，当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不是金娜娜认为的法律。也因为毛泰久本人没有一点□□匪类的气质，没办法让金娜娜联想到黑吃黑。金娜娜对毛泰久的好感也助力不少，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毛泰久皱起了眉头，谈话走向是他有意引导的，但金娜娜真的误解了，毛泰久却很不开心。
　　他微微低头，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唇。好像有点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以后在金娜娜面前伪装一辈子，真的行得通吗？
　　想起他们初相遇的情形，金娜娜有些担心地问：“在成运码头，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
　　毛泰久摇头：“不是。如果没有你救我，我真的会被他们取肾。”
　　金娜娜又是庆幸又是难过。
　　卧底这份工作太危险了，不为人知，不为人理解，还有可能随时失去生命。
　　但是又必须有人去做这些事，正因为有这些怀抱理想的人去打击邪恶，这个世界才能有现在这样的安定和平。
　　“我能帮你做什么？让我为你做点事吧。”金娜娜请求着，她的眼神中，满满的是对毛泰久的信任，认同，以及支持。
　　毛泰久喉结涌动了一下，他伸手扯松了领口，视线扫到书房里角落放的一个被窝卷儿，问金娜娜：“那是什么？”
　　金娜娜脸热，期期艾艾地说：“啊……那个啊……”是换下来的那套床上用品，她准备在书房打地铺用的。
　　“你这样我们很容易暴露。”毛泰久叹气，问道：“金娜娜，哪有分开住的情侣？”
　　“知道了。”金娜娜把那个被窝卷儿塞进书房的一个空柜子里，说，“我回去住，放心吧，不会暴露的。”
　　确认了毛泰久自己人的身份，金娜娜的安全感一下子涌了上来。难怪昨天晚上他那么规矩，因为他是好人啊。旋即金娜娜又想到两人摔倒时毛泰久亲她的脸和嘴唇……那个又怎么解释？
　　不不不，还是别想那个了，想那些就太混乱了。
　　“时间不早了，你去洗澡吧。”金娜娜匆忙逃回了卧室。
　　毛泰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但他就是很烦。他意兴阑珊地去洗澡，洗完之后换上新买的睡衣回到卧室。
　　金娜娜已经睡在了床上，穿着和他情侣款的睡衣，她在靠窗的那一边，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睡。
　　卧室大灯已经关掉，只有床头灯还亮着。
　　毛泰久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关掉了床头灯，躺到枕头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本来他设想的很好，什么都准备好了，彼此也互相喜欢，这个晚上理所当然要和金娜娜有进展，要开始享受甜蜜的恋情。
　　但两人晚上这一席谈话彻底败坏了他的兴致。
　　知道金娜娜早晚要问类似的问题，毛泰久事先推演过答案，事情也果然按他规划的方向走，没说一句假话却把金娜娜骗了个彻底。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明明当初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大概是金娜娜脸上的惊喜，那种她对“自己人”的认同和信任刺伤了他。一想到以后要永远披着这种壳子，金娜娜信任的永远是伪装后的那个人，而不是真实的自己，毛泰久就很生气。
　　得陇望蜀是人性。
　　开始只想着能够得到对方的感情，不惜去哄去骗。继尔又期望对方的感情只对着自己，没有丝毫的偏移。
　　毛泰久闭着眼睛，却一直睡不着。某种暴虐的冲动在他血管里窜来窜去，他很想去摇醒那个睡在他身边的女警察。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卧底，我是你最憎恨的那种人，是双手沾满血腥的魔王。这样的我，你还会愿意陪着我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金娜娜和抓捕他的警察姜劝酒、武镇赫一样，他们只相信那些可笑的法律。
　　要不……弄死她算了，大家一起毁灭了吧。
　　毛泰久坐起身来，看着睡在身边的金娜娜。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只凭卧室内淡淡的微光也能看清金娜娜脸上温柔的轮廓，她的睡颜很美好，像孩子一样纯真无邪，一只手蜷着扣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中，连这样的姿势也像孩子。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非常好闻，令人舒心。
　　毛泰久伸手摸了摸金娜娜披在枕头上的长发，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离开卧室去了书房。
　　他需要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