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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怕了吗? ...

  •   两个月前,成运运通集团公司的社长毛泰久被警方拘捕,指控他为数起杀人案的主要嫌疑人。
      成运市一时舆论大哗。
      这太令人想不通了。36岁的毛泰久是成运市的明星人物,他的父亲成基范是本市首富,也几乎是韩国最有钱的男人,除了拥有成运运通集团公司之外,还涉足房地产、餐饮、服务、金融、投资等多个领域,据说韩国政府拍卖的土地中,那些有名的地块一半都是毛基范买下来的。
      毛泰久不仅仅是有钱,他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于美国常青藤联校中的普林斯顿大学,会韩、英、日、中、法、德六国语言,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而且他外貌极佳,俊秀优雅,气质出众,仪态更是无可挑剔,别说一般的小明星,韩国最顶级的明星比得上他容貌的也没几个。
      谁看到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命运的宠儿。
      前程似锦,富贵无限,才貌双全,这样一个人,会是杀人犯?他难道疯了吗?
      是的,他疯了。
      精神科医生判定毛泰久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有严重暴力倾向。
      毛泰久杀人案还有着种种疑点,证据也不够充分,警察厅和检察厅还在吵来吵去,但毛泰久精神有问题是各方面一致同意的。所以一个月前毛泰久被送到了成运市精神病院。
      不管案件最终的审理结果如何,他将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
      从被捕开始,毛泰久就一言不发,好像灵魂已经先于他的□□离去,他留在世上的只是一个空壳。
      但外界和他本人都没想到,有人会对他的这个“空壳”打主意。

      十几分钟之后,又有人来到了“活动室”。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又关上,然后又从内部锁上。
      那个人进门后打开了一盏小灯,走到毛泰久面前,伸手掀开了他身上的白床单和脸上的薄布。
      “我知道你醒了,刚才说的话都听到了吧?”开口的是权正焕医生,他已经把看货的日本客人村上政广送走。
      毛泰久面容沉静,眼皮闭合着,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权正焕嗤笑了一声,也不戳穿他,走到窗前卷起一扇百叶窗帘。
      成运市精神病院建在半山上,活动室在医院四楼,从窗口的位置看出去,远远地能看到大半个城市的灯火。
      每盏灯火下面都有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的正在发生,有的即将结束。
      权正焕推开一扇窗,夜晚寒冷的空气立刻从打开的窗户中挤了进来。
      打火机“卡哒”一声响,半明半暗的窗前闪起一朵底部淡蓝色,顶端黄红色的火焰。权正焕用手拢着那团火焰,低头把嘴唇里叼着的香烟凑上去点着。然后他熄掉打火机,一手夹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一手把打火机揣入白大褂的口袋里,站在窗前开始吞云吐雾。
      冷空气夹杂着烟气冲到毛泰久身上,激得他竖毛肌收缩,皮肤表面隆起一个个小疙瘩,汗毛也一根一根立了起来。
      烟气冲击着毛泰久的呼吸道,他不由自主低低咳了一声。
      在医生面前装睡或者是装昏迷,光有演技是不够用的。
      权正焕哈哈大笑,把手头的半支烟凑到唇边狠狠吸了两口,在不锈钢防盗窗上拧熄了烟头,远远丢了出去,伸手关上窗,再放下百叶帘。
      他走到毛泰久面前,双手插到口袋里,看着对方那近乎完美的帅脸。
      “听到要被摘除器官心里不好受吧?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你的命运。”
      权正焕伸出右手的食指,因为一直站在窗前夹着烟,他的手指冰凉,并不比一把手术刀的温度高出多少。
      这根冰凉的刀一样的手指停留上毛泰久左胸心脏的上方,怀着恶意用力一划。如果不是指甲短,他这一划足能在毛泰久皮肤上划出血痕,即使这样,也在毛泰久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就是这样,手术刀切下去,切开皮肤、脂肪、肌肉……底下就是你那颗热腾腾的心脏啊。”
      权正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狂热。
      “每当我用手捧着那温暖的心脏总感觉很神奇。从一个人身体上取下来的一部分,到另外一个人身体上存活,这真的很有趣。”
      毛泰久脸上的咬肌跳了一下,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忍着,不能给他任何反应。
      毛泰久一直非常孤独,他不能体会别人的感受,也无法把内心的感受分享给别人。
      他和他们不一样,别人感觉快乐悲伤痛苦,他只感觉无聊无趣。
      他感觉惊奇刺激好玩儿的事情,别人却觉得可怕、恐惧以及恶心。
      没错,恶心。
      当毛泰久感觉权正焕的语言行为令他恶心时,忽然有了一丝明悟:我在别人的眼睛里也是这样的吗?
      他之前以为自己只是不喜欢普通人,现在发现自己也完全不喜欢变态。
      变态的权医生还在继续他的抒情:“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吧?你一定能,我们是同道中人。”
      权正焕把手按在毛泰久的头顶,毛泰久那浓密的头发让年纪轻轻却已经半秃顶的权正焕满怀羡慕嫉妒恨,他忍不住用力揪了一把毛泰久的头发。
      头皮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终于让毛泰久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深琥珀色的瞳仁十分美丽,他淡漠地看着权正焕,眼神像看一个死物。
      权正焕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他妈的,这小子的眼神真渗人。
      但就这样败退也让权正焕很不甘心,他看着毛泰久不能动弹的肢体,终于找回了一点作为支配者的自信心。
      “你狂什么呢?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权正焕抱着双臂,视线在毛泰久脸上和身体上逡巡,“有钱有势有什么用?云端上跌落下来,还不是和脚底的泥一个样子?”
      毛泰久闭上了眼睛,可惜无法同时关闭听觉,这个苍蝇一样的小子太令人烦躁了。
      “听说你是因为喜欢听骨头碎裂的声音,才去砸别人的脑袋。还在尸体边上留下圣经里的字句,自以为是神在对世人进行审判。”权正焕抬了抬下巴,面上浮现出高傲的表情,“可笑,你是什么神?只知道破坏和毁灭。不知道哪怕是最卑贱的身体也是有用的吗?与其活着浪费粮食,不如给世界做一点贡献。诸如罪犯、精神病人还有流浪汉,还有所有其他的对社会无用的人,脏器健康的话,完全可以废物利用,让那些人类的精英把生命延续下去。创造生命的奇迹才是神啊。”
      毛泰久叹了一口气,说了这晚上第一句话:“滚出去。”
      之前毛泰久也曾对着别人说过类似的话,诸如:“把那些没用的人杀掉有什么不好?”
      现在有人告诉他了,不好,很不好,太浪费了,比起白白杀掉,应该摘取器官。
      逻辑上似乎没有问题,只不过当他自己也成为别人嘴里没用的人,那个感觉就很不好了。
      权正焕生气了。
      他不明白,明明眼前这小子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一块肉,为什么还有那么强的气势?他看向别人的眼神那么轻蔑又冷漠,仿佛除他以外世上的人都是应该被消灭的不洁之物。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是应该跪下来求饶吗?至少也应该表现出害怕或者后悔啊。
      想撕碎他,想切开他,亲手把他身上每一个脏器都摘下来。
      都是那些该死的日本人,要把他弄到日本摘脏器。
      韩国怎么就没有人和这个小子配上呢?要是在韩国摘取的话,毛泰久就能死在他的手术刀之下了。
      权正焕怒气冲冲拉起堆在毛泰久腰间的白床单,卷成一团,用力砸到毛泰久的脸上,然后大步离开了活动室。
      走到走廊上,权正焕的怒气值开始下降,他转回去把活动室的门锁上。
      等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停住脚步时,权正焕的脸上已经重新堆起了习惯性的笑容。
      真是的,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啊,难道还指望从他嘴里听到赞美不成?
      重新戴上温和谦恭面具的权医生推门进入了办公室,他的两个助手立刻站了起来。
      圆脸的全仲基紧张地说:“权医生,他是不是听到了?”
      权正焕点点头。
      全仲基沮丧地说:“那怎么办?本来他吃饭吃药就很不配合,这下更难搞了。”
      长脸的李株赫显然有脑子多了,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万一有警察或者记者上门,他说出来怎么办?”
      毛泰久被被送到精神病院之后,时不时有警察和记者来访,因为他不肯开口,渐渐不太有人来看他,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没有记者和警察,被他嚷嚷出去,给精神病院里别的人听到也不行啊。
      成运精神病院还不是权正焕的一言堂,割取器官这种事放到哪里都是伤天害理,不容于世的。
      “株赫,你去给他的声带注射药物吧,现在他虽然醒了,还不能动。”权正焕早就想好了对策,“声带肿了,就不能说话。再单独关起来,有人来看他之前,再使用药物让他睡就可以了。反正他不是一直不开口吗?让他继续闭着嘴吧。”
      李株赫先是应了一声“是”,然后又顾虑着:“可是,村上先生说他不能有伤……”
      “哦,声带又不在体表,有伤也看不出来嘛。消肿之后还是能说话的,万一不能说话了也没影响,人家看上的也不是他的声带。”
      两个助手齐齐说:“是。”拿了钥匙一起离开办公室去处理毛泰久。
      权正焕拔通了赵会长的首席秘书崔永植的电话。
      赵会长是成运市地下□□产业之王,经营着成运市数家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并掌控着成运市相当一部分□□势力。
      “钱已经到帐了,日本人动作真快。”崔永植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也是,买方主动提价,卖方当然心情好。
      “恭喜崔秘书,恭喜赵会长。”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崔永植好像是笑了一声,意识到不妥后又轻声咳嗽了一下,声音变得正经严肃起来,“会长只是想出口气,让他在精神病院舒舒服服活一辈子太便宜他了。那么漂亮的张润娥小姐死得那么惨,这种仇怎么能不报?”
      毛泰久被控的杀人案之一,受害者张润娥是赵会长的情人,两人育有一子。
      “是的。这个人罪有应得。确定什么时间提货了吗?”
      “提货要再等几天,得买个尸体才能把毛泰久换出来,还得先把他的牙齿和指纹记录伪造好,警察厅和检察厅那边也得疏通好,麻烦事可真多。”
      “崔秘书能者多劳嘛。那我就等着您这边的消息。”
      “嗯,等着吧。注意别把他养瘦了,也别弄伤了。那边很重视呢,搞不好山田会长一见倾心,都舍不得弄死他,以后留在身边日夜宠爱。”崔秘书猥琐地在电话那一头笑起来。
      权正焕心头一缩,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人只要不死,总有翻身的可能,万一毛泰久借着山田会长的宠爱,再翻身做主人,想起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展开报复怎么办?
      “这个,只有他的肾脏和山田会长最匹配,山田会长真会舍不得动他吗?”
      “哈哈哈哈。”崔永植的大笑声从听筒中传来,“怎么会?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真以为日本的□□是吃素的吗?估计是玩够了再弄死吧。”
      权正焕心里一松,附和着:“对对,坏人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不是嘛。”崔永植意态悠闲:“这就叫恶有恶报!”
      两个人语气畅快地聊着别人的生死,浑然不觉得自己其实也是“恶”的一员。

  • 作者有话要说:  谁更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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