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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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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丁佩珊去花田采摘了新鲜的花和叶,配好色,错落有致的插到花瓶里。
逐一插好鲜花,丁佩珊便将花瓶依次送回原来的地方。
从林慕声房间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林慕声的姨妹周株。
她瞪大眼睛,看着丁佩珊熟门熟路的走出来,又自然的关好房门。
“你……为什么从我慕声哥的房间里出来?”
丁佩珊笑笑,不做解释,擦着她的肩膀走到客厅,开始整理剪掉的枝叶。
鲜花的生命很短暂,初初还是含苞待放,娇艳绽放后很快便开始卷边泛黄。
丁佩珊都是把干枯的花捆上麻绳,挂到小院的墙壁上,晒成干花。
“我问你呢,你为什么从我慕声哥的房间里出来?”周株叉着腰,有些生气的问道。
“要不要给你插一瓶花?”丁佩珊微笑着问,她明眸皓齿,笑容灿烂。
可是周株看着很不爽!
“不需要!”她气哼哼的。
周株生气的往楼上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返回来:“以后,你不要随便进我慕声哥的房间,很不方便!而且,你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恪守本分。还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就是个家庭老师,不要对我慕声哥耍手段,你这种级别,我慕声哥看不上的。”
丁佩珊认真听周株说完这些,冲着她温柔的笑笑:“你眼线花了,改天我推荐你个品牌,防水性很好。”
“哼,不需要!”周株甩给丁佩珊一个后脑勺,马尾发梢擦着丁佩珊的眼睛甩过去,上楼的时候,踩着楼梯“咚咚”响,很像她的性格。
丁佩珊笑笑:这架势、这口吻、这派头,果然是林小点的亲戚。
她收拾好花枝残叶,去院子里将晒好的干花小心拿进来。
枝叶失去水分,很脆,稍不留神就会将它们弄碎。
她拿着干花去二楼,打开隔壁房间的门,找了个大花瓶将它们插好,又抱下去放到客厅一角。
放好后,丁佩珊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那些花。
干花也很美,保留着原先绽放的姿态,只是以另一种色调示人,如同一张泛黄掉色的老相片,却自有它的独特魅力。
丁佩珊满意的笑笑,转身的时候看见林慕声站在门口。光线太过强烈,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清表情,只好微笑道:“您回来了。”
林慕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房间。
丁佩珊有些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神色落寞的走出去。
林慕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看丁佩珊纤瘦的背影走出小院的门。
秋天的阳光,色调明媚通透,丁佩珊长发乌锻般沉甸甸的垂在腰际,发间有光点跳跃。
窗子外面是一排晾晒着的花。
起初,这些花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后来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就被丁佩珊晾晒到了几根从山上捡回来的枯木枝上。花枝系上麻绳,然后用一个小铁钩挂到枯木枝上。
林慕声收回目光,拉开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小盒子。他手摩挲着盒子,犹豫片刻后打开盒子,露出一串亮晶晶的钥匙。
林慕声盯着钥匙,思绪像是一条翻滚的河。他伸手将钥匙握在手心,紧紧地。
丁佩珊走到小溪边,坐在草梗上,闭着眼睛听溪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她最近心很乱,情绪不佳,睡眠也不好。这么美的庄园,一直是她心之所向的地方。
心之所向、爱的人又在这里,按理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做梦都会笑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疲惫,每天又会想着要逃开,这绝不是她自己所熟悉的丁佩珊。
“嗨——”
听见有人小声打招呼,丁佩珊迅速睁开眼睛。就看见消失很久的陈汉源站在自己面前,勾着唇角、眼睛似乎都在泛光。
“嗨——”她回,也牵着嘴角笑笑。
陈汉源坐到丁佩珊旁边的草梗上,盯着丁佩珊的脸。她最近又瘦好多,下巴尖俏起来,脸颊的线条也从初见时的圆润,瘦出长长的、好看的弧线。
良久,他说:“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天热就没有胃口。”她掩饰着垂下头,脖颈的线条拉抻着,是好看的天鹅颈。
她怎么样都好看,圆润好看,瘦削也好看,这会儿反而平添了些许的楚楚动人,无辜的惹人怜。
陈汉源心说。
可是他心里恼恨那个让丁佩珊憔悴的男人:走着瞧,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样伤人心,非撕他个粉碎!
丁佩珊不说话,陈汉源也不语,他不想打破这份和谐,知道这时候的陪伴好过苍白无力的话。
好奇怪,从前他对女人可没有这么些耐心,待在一起不说话的时候,八成就是在滚床单。
他一个正常有需求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都是有所图,图爱、图情、图貌、图身体、图需求……可是第一次,他对一个女人什么都不图。不但不图,反而千方百计的想要贡献自己,可以依靠的肩膀、健硕的身体,只要她需要、乐意,他统统想要给她!
偏偏这个女人什么都不要!
只要了一根擦鼻涕的手绢。
那也好,也好,说明她对他还是有需要的。
陈汉源心说。
远处的草坪上,几个小孩子狗子一般在草地上撒欢儿。打滚儿、劈叉,嘻嘻哈哈、吵吵闹闹。
陈汉源看着看着,忽然在想:自己的孩子要是在草地上这样撒欢儿,他一定也陪着这样撒欢儿,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想着想着,他忽然愣住,他是不婚主义的,不但不婚主义,还是丁克主义,只想享受,不想负一丁点儿责任。他素来是女人口中的渣男,滚完床单,提上裤子,扔下张卡就走人的渣渣。
可是,可是……
他偷偷看看丁佩珊的脸,长而浓密的睫毛,挺直而线条优美的鼻梁,嘴唇有些嘟起,像是等着人亲吻……他咽口唾沫,心里想着:他和她生出的孩子得有多漂亮!
转过身,坐在咖啡馆的时候,陈汉源跟林慕声说:“你这个庄园一定动了手脚,哥,赶快说来听听,从哪里找的大师?”
林慕声端起咖啡轻啜一口:“什么大师?”
“不是有那种做场法事,然后就会转运或被施咒的事情吗。”
“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吧。”
“真不是!上次记得我跟你说我想结婚了吧。”陈汉源说,“我那是在你庄园里起的念、说的话,我这次竟又想生孩子了。前前后后都是在你的庄园里,我一爹妈口中的混世魔王冒出这种念头,连我自己都吓一跳。可是离开庄园,我在外面仍旧潇洒快乐,丁点儿这般念头都没有。”
林慕声道:“你今年26了吧,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你不觉得男人就应该潇潇洒洒的享受人生,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被束缚住了,完全失去自由。”陈汉源有点烦躁。
“怎么选择都在你自己。”
“可是我突然很想结婚,今天又突然很想生个孩子……”
林慕声打量着陈汉源,良久,笑道:“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陈汉源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难为情。
林慕声笑起来,“这下,师傅和师母该放心了,你这个混世魔王有人收了。”
陈汉源想到丁佩珊那张楚楚动人好看的脸,心里无比的熨妥,也跟着笑起来。笑完又有点惆怅:他爱的人心里爱着别人。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魅力,用钱、用魅力、用蛮,用什么都可以,用什么他都底气十足。他只怕会伤害到丁佩珊的心。
想到上次看到她默默哭泣,他的心都要碎了,他实在害怕看见她伤心难过。
想罢,他叹气:原来这就是爱,会嫉妒、会心痛,可是爱一个人真的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