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拔箭技巧》禾火心

25、第二十四支箭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才来找我。你打扰了我重要的约会时光。”在周舟不厌其烦地打了好几遍后，那边才终于传来德曼声音清朗却特意压低的声线。

　　“那必须。”周舟背着个小包，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一手捧着玫瑰花另一只手有些吃力地关门，“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深深地看一眼房门，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

　　“我想起来我上次忘记帮你洗裤子”

　　电话立刻挂断。

　　……周舟沉默地重新拨打回去，接通后他迅速改口：“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缺少几条裤子，肯定被你扔到垃圾桶了。”

　　“所以到底什么破事。”

　　“你在学校吗？你最近没来上学，老师有份文件就托我转交给你。”

　　“文件？”德曼不明所以，语气有点困惑，“……你直接拿过来吧。我就在正门往前走的那条湖边。”

　　周舟又沉默地挂了电话。你所谓的约会就是大晚上的对着水面孤芳自赏啊！

　　这简直是圣诞节恐怖传说，周舟心想。他觉得德曼越来越严重了……他心里有些忧心了，这样下去怕不是要被关精神病院里去。

　　周舟让丘比特又去教授家一趟看看情况。丘比特原本还有点怪怪的，听了这话又很不高兴地发了火。他现在很怕去教授家，觉得那里阴森又可怖，好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他同丘比特道别后一个人前往目的地，到那里后发现对方还沉醉地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周舟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德曼侧过脸来看着自己，月光让他的表情轮廓变得柔和，倒也没有以前那么令人生厌。

　　周舟把玫瑰花从身后拿出，说：“平安夜前一天快乐。”

　　“……”

　　“我就是文件，我把自己送过来了。”周舟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解释。

　　德曼看上去快要吐了：“你还撒谎！”

　　“也是有正事的。”周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说，“是这样的，明天平安夜，你和我去一趟教授家怎么样。”

　　去教授家？德曼讶异，觉得这很突兀，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为什么是我和你？”

　　“当然是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光了。”周舟理所当然。

　　“没空，不约，不喜欢。”德曼直接三连。

　　“教授很寂寞啊。”周舟苦口婆心，“他很需要我们的陪伴。你就同意吧。”

　　他在那边罗里吧嗦说着，弄得德曼很烦，也不想约会了，转身就想走人。周舟跟上去，德曼走出校门口他也跟着，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终于德曼受不了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能不能回去？”

　　“我要送你到家。”周舟说，“要不我不放心。”还打开自己的小包拿出一件外套，想披在德曼身上，“天寒，你多穿一件。”

　　德曼一把甩开，怒道：“我不用你送。你自己回去吧！”

　　周舟就把外套自己穿上了，听了这话微微一顿，说：“其实我今天无处可去，被舍友赶出来了，希望你大发慈悲收留一下我。”

　　“我拒绝。”德曼冷笑，“你没忘记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吵架的吧？”

　　“那至少不要拒绝我陪你走一段路。”

　　德曼觉得周舟真是疯了，可腿长在他身上，他也不能砍了人家的腿，就毫无威胁力地瞪了周舟一眼，加快步子往前走去。

　　两边的树木被装饰了五彩缤纷的彩灯，闪烁着在德曼和周舟身上留下不同颜色的投影。在这个热闹快乐的节日里他居然要和德曼呆在一起……周舟捧着手里无处可去的玫瑰花，不由得心疼了一下自己在上面花了的钱，脚下的步伐却仍旧没有停止。

　　周舟按下手机，一个悠扬嘹亮的女声传入德曼耳畔，在寂静的街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明亮。

　　周舟火速调小音量。

　　“……《阿玛丽莉》？”德曼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周舟一眼。

　　“是啊。”周舟意外德曼居然会主动搭话，说，“我听说这是教授最喜欢的歌曲。这首是费丽娜夫人唱的版本。你听过吗？”

　　德曼含糊地应了，又把头转回去，“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费丽娜是他的妻子。”
　　回想起当时教授温柔眷恋的眼神，德曼越发不能理解为什么如今他会喜欢上黛丝。

　　“教授在圣诞节那天唱了这首歌，向费丽娜夫人求婚。”周舟想了想，不疾不徐道，“费丽娜夫人美丽、优雅，嗓音动听，两人真的很相配。”

　　德曼不明白周舟的意图：“你说这个做什么？”

　　“黛丝和费丽娜夫人完全不一样。黛丝那么……热情火辣，好像和很多男生都建立了……朋友的关系，教授古板保守，他不可能会喜欢黛丝这种类型的。他又不是你，来者不拒，花心滥情。你不觉得教授陷入这样的爱河很匪夷所思吗？”周舟循循善诱。

　　“什么来者不拒！”德曼愤怒道，“我现在已经一心一意了，你别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

　　还你们之间……就一个人啊！周舟心里吐槽，说，“所以你不觉得教授对黛丝的这份喜欢来的无缘无故？”

　　其实德曼也觉得周舟说得有理，但他就是不愿意顺着周舟的话说，就骂他：“爱情就是这么神秘莫测的东西，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会觉得奇怪。”说罢还哼了一声，看周舟的眼神特别鄙夷。

　　周舟没想到自己还被德曼给鄙视了，他真想一巴掌过去，忍着道：“我们应该阻止教授对黛丝的喜欢！教授现在很痛苦。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他还出现自虐倾向了。”

　　“都说了这交给心理医生。”德曼很不耐烦，“我们这是多管闲事。”

　　周舟又多劝了几句，劝说无果，还把德曼惹更得烦了：“你怎么这么关心教授的感情生活！你难道是——”周舟心一提，听到他说，“你难道是喜欢黛丝？说起来，当时就是因为我把黛丝带到宿舍里你才发火的吧？”

　　“你想多了。”周舟麻木道，“我喜欢的是你啊。”

　　“……”

　　德曼都走到公寓门口了，用钥匙转开门把推开门，回头一看，周舟居然还跟在自己后头。如今都十二月底了，风确实是寒的，对方两只手捧着玫瑰花，裸露在外的手掌都泛出了受冻的红，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还不回去？都跟在这里了。”

　　“请你收留我一天。”周舟说。

　　“你这种人活该被别人赶。”德曼毫不客气地说，“去住酒店。”

　　“没钱啊。”

　　“你这个穷鬼！”德曼感到火大，“别缠着我！也不关我的事。”

　　“做善事有好报。”周舟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腿，硬是让自己的眼睛涌出一点泪水来，“你就让你的好同学被关在门外受冻一晚上吗。就一天。”

　　“卧槽？！”德曼第一次见到周舟哭，他人都傻了，目光呆滞地看一眼周舟，然后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叫着，“我欺负你了吗，你哭什么？！”

　　周舟就这么看着德曼。

　　“……你赢了。就今天一天。先说一句，你只能睡沙发。”

　　“好。”周舟立刻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虽然是个讨厌人的家伙，不过也不是全无优点的。至少不会放任哭泣的同学不管。周舟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对德曼勉为其难地加了一点好感度，这点好感度当他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化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悚情绪。

　　镜子。

　　无处不在的镜子占满了周舟的视野。每面墙壁上都挂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柜子、桌子上则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小小镜子。镜子无孔不入，每一处地方都有，反射出来各式各样的自己让周舟有点崩溃。

　　卧槽你妈啊。周舟毛骨悚然。他真有点被吓到了，这恐怖片呢？

　　德曼面不改色地走进去，随后对玄关上巨大镜子里的自己，说：“抱歉，今天让我同学进入我们的爱巢了，不过他明天就走，你应该不介意吧？”又回头警告地看着他，说，“你就在客厅里呆着，别乱动我东西，知道吗。”

　　周舟觉得今夜他必定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