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林非木

27、深陷罗生门2

　　日子倒也就在这繁忙有序的节奏中度过了。大家都快想不起钱心妍是哪几日暂代了林茉的工作，林茉偶尔见到她两个人还会互相打招呼寒暄几句。
　　那时候钱心妍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林茉只当她是工作压力大。
　　没想到几天之后，钱心妍却突然闯进赫景的办公室哭喊着要他负责。林茉本就长得比她娇小，此刻更是如何都拦不下情绪激动的钱心妍了。
　　她一把推开林茉，闯进赫景的办公室，猛然上前欲抱住赫景的胳膊。
　　赫景吓得立马弹开。
　　落空的钱心妍却抱着赫景的腿不放，也不说什么事只哭喊着赫景要负责。
　　“赫总，您要负责。”
　　林茉一脸苍白地看看两人，手足无措，看看赫景又看看钱心妍，不知道该劝谁。还是赫景自己拿起手机叫了保镖，“许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子来了之后，三两下就拉开了抱着赫景裤腿不放，一直哭喊的钱心妍。

　　林茉端过一杯热水递给钱心妍，还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钱心妍附在她耳边说：“我怀孕了。算算日子就是你请假我跟赫总陪客户吃饭那天。”
　　林茉眼神里满是迟疑，赫景想来酒量不差，而且他更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第二天我是在酒店醒来的。我隐约记得最后送我离开的人穿着藏青色西装，赫总那天就穿着这样的衣服。”
　　说着还不自觉在将手放在小腹上。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她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赫景的。

　　林茉刚想起身跟他们转述，却见赫景气得脸色发青，额头青筋都突起了。
　　一旁的人高马大的许子，都被这压抑的环境弄得大气都不敢出。
　　所以显然是不用林茉来转述了，他们都听见了。
　　许子原本想开口解释的，却被赫景一个眼神瞪得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林茉硬着头皮靠近赫景，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生气在不断颤动，但他握紧拳头努力克制情绪。指关节都已经严重发白，手腕上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

　　林茉上前拉住赫景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许子见赫景并没有甩开林茉的手，于是便开口解释，“赫总怕司机一个人顾不上醉酒的两人，让我也留下了，所以最后离开的是我跟司机。这之前赫总已经回去跟海外分公司开会了。之后离开的董部长和他夫人都能作证。”
　　说完许子还很怨恨地瞪了钱心妍一眼。钱心妍羞愧地低下了头。
　　林茉见状赶紧打圆场，“当务之急是看看究竟是谁带走了心妍，毕竟她是受害者。”
　　“许子，你先把她带出去。”赫景一开口，声音低沉地就跟泄了气的轮胎在硬石子路上擦着走一般，林茉听了毛骨悚然。
　　许子立马把钱心妍架出去了，而心妍像只受伤的小猫，毫无反抗。
　　林茉见状有些心疼，同为女子，将心比心有些不忍。

　　他们都离开后，赫景遥控着放下了窗帘以及锁了门。林茉听到响动，回头看到落下的窗帘再看看仍旧黑着脸的赫景，莫名地倒退了几步。
　　赫景却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林茉的胳膊。她被攥得生疼，却不敢挣扎。
　　气氛就这么压抑着过了好几分钟，林茉挣脱不得可赫景也没开口说话，低气压一直笼罩在头顶上空。
　　“赫总您别这样，我害怕。”林茉喉头梗咽，身体也跟着颤抖，拼命眨着眼睛想把眼泪忍回去。
　　“你不许喝醉酒，不许一个人加班到太晚，更不许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走。”赫景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明显柔和了很多，只是抓着林茉的手仍旧不见松开。
　　他不是因为生气而发怒，而是油然而生的恐惧让他战栗，他不敢想象如果那天被他扔在那里的是林茉，今天坐在这里痛哭的也是林茉，他会如何瓦解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好，你别再像今天一样了，我真的害怕。”说完眼泪夺眶而出，林茉再也忍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莫大委屈的人。
　　林茉想到自己离开家的前几天，也是这样一张张铁青的脸，盘旋着的低气压。
　　昔日的男朋友说家里人不喜欢她，朋友们却八卦地议论着她，家人怪她不够争气。她因为最后被抛弃，却理所应当成了所有人指责的中心。
　　世俗的偏见，让女子过多地背负着莫须有的道德框架。所有的不利点都开始转到她身上，也许是厌恶了，也许是有了新欢。却变成了她的原罪，她受不了那些冰冷的话语和暴戾的眼神，所以她离开了。
　　这一刻眼前的赫景也不似往日，阴郁几乎将她吞噬。而那个哭泣的女子心妍就像是绝望的自己。林茉害怕极了，脑海里回放的都是那一张张想将她生吞活剥的脸。她曾那么努力，可依旧无法拯救，到最后她自己都放弃了，所以她不怨人心冷漠，只怪自己无能为力。
　　赫景却不知道为何林茉哭得如此伤心，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让她害怕。
　　“好，我以后都不再这样了。”说着伸出一只手试图擦干林茉脸上的泪水，越擦越多，他倒是有些慌了。
　　“我害怕回想起任何有关那天的细节，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办法第二次承受那样的撕扯了，再多回忆一次我都怕被回忆和痛苦撕裂了。”林茉没头没尾的说着，甚至伸出手用力地拽着赫景的衣服，头却埋在他的胸口哭得像个孩子。
　　赫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大概隐隐约约可以知道是在说自己的过去。他不敢接话，任由她这么哭着。
　　哭了许久，林茉终于停住了伤痛。抬头对赫景说，“我好了，我们去帮帮心妍吧。”
　　那双眼睛又红又肿。
　　“好。”赫景又忍不住问，“你相信我的吧。”
　　林茉没有说话，用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