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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浑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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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菊花两口子看着哭成一团的赵银花一阵头痛。真是的,明知自己有短板,干嘛非要招惹杨巧这个混不吝的。
她和东屋的小媳妇韩麦冬一人一边架着赵银花,把她送回了屋。交给她老头照顾。
看热闹的也散了大半,毕竟家里都忙,也顾不上一直关注别人家的事儿。杨巧站在那里有一瞬间的怔忡,听到小儿子叫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嘛来了。
她左右瞅瞅,没有趁手的家伙。抬腿脱下自己脚上的臭鞋就要再次打赵大有。这回还没出手,就被赵银柱给拦住:“大嫂,有话好说。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薛菊花也从东屋过来了,伸手拽下杨巧抬起的胳膊:“大嫂,你这是干什么。爹娘活着的时候可最宝贝大有了,要看见你这样,还不又得教训你啊!”
被公婆压制了一辈子,这个混不吝的女人本能的对他们产生了畏惧。闻言放下手中的鞋,套到脚上。
“哎呀,你们不知道。这小畜生……”忽的对上了赵大有冰冷的眼眸,她又改口“这小崽子一点儿活儿都不干,今儿别了我三把锁,还偷吃了我八个鸡蛋。”
她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满脸的痛心疾首“八个啊!八个。老娘坐月子都舍不得吃这么多。”
赵银柱两口子对他们家的烂事显然不怎么关心,男人笑笑把墙角的赵栓柱拽过来,开口问他们两口子“你们给大有退学了?”
赵栓柱立马怂了,当初答应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分家文书他还按了手印。如今弟弟旧事重提,他理亏的不敢应声。
此时,看热闹的基本走光。天色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薛菊花笑笑指指院里:“咱们进屋说吧,我们今儿就为这来的。”
两家人在堂屋的三间大开间坐定,几个小的站在一边。俨然一副家庭会议的架势。
赵银柱从兜里掏出一份纸,伸手缓缓的展开:“这是当初的分家文书,上面白纸黑字的写明了,你们供大有念书。”他指指这青砖黛瓦的结实房子“这好房子才分给你们的。如今……你们这怎么说?”
薛菊花瞅着这房子也目露羡慕,这房子全砖全瓦的楼房,可比他们那土坯平房好了太多。都是公婆偏心。如今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
“我们当家的说的对,既然大有也不用念书了。那这房子是不是得重新分。”
陶末末闻言气的直咬牙。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亲人?一个个的就算计自己那点儿东西。还以为这两口子能为大有说句话呢,闹半天是为了房子。
赵大有和陶末末站在门外,他敏感的察觉了媳妇的戾气,拽拽她因干农活而粗糙的手掌,无声的安慰她。
陶末末转头就撞进了男孩温柔的眼眸,对于他的小动作又羞又喜,早忘了刚才生什么气了。
杨巧怎么会舍得让这两口子占便宜。她冷哼一声:“这家是公婆在世时就分好的,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至于大有的事儿,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管。”
这话是她娘家俩哥哥教的,否则她可说不了这么齐全。
“你这就说的不对了,爹妈给你们好房子是为了让你们供大有念书的。你们如今不供大有念书了,那可不得重新分嘛。”
赵栓柱低着脑袋装乌龟,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吱声。
杨巧斜了小叔子两口子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我们要是困难,大有念书你们也得支援一些。我们如今也是没法子,眼看大全到结婚的年纪了,总不能只顾念书,让老赵家断了根吧!
你们当叔叔婶婶的,要是心疼大有这侄子,就按文书上写的,给补贴几个吧。星期一让他继续去念书。给咱老赵家光宗耀祖。”
薛菊花闻言色变。公婆再世的时候只是普通农民,年年都跟他们要养老钱。当然,这钱全花大有身上了。
如今好容易老两口走了,杨巧这女人居然还想让他们出钱。门都没有。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当时说的是,你们实在无能为力了我们帮忙。如今你攒钱给大全娶媳妇,却让我们供你儿子念书。这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薛菊花也撇嘴“就是,我们家大福和喜梅也只念了小学,连初中都没上。”凭什么让我们出钱供大有念书。
杨巧早料到他们的态度。之前为这个,薛菊花不知道抱怨多少回了。她能出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那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只能顾一头。徐婶子在东面窑头村给大全说了门亲,女孩子长的好,又能干。没什么挑的。人家要米、面各三百斤,彩礼钱六百。”
她指指地上蹲着的赵栓柱:“不信问你哥。这我们也不够,还得找人借借。”哪儿还有闲钱让他念书。
薛菊花看她扯远了,今儿来是说重新分家的。“嫂子,你也别诉苦了。你们当时答应爹妈供大有念书,把这好房子哄到了手。如今却忙着给大全娶媳妇,这也太……
我们家大福过年也十九了,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可我们那房子,恐怕不好说亲。”
杨巧呵呵冷笑:“不好说亲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们用大有念书骗老头老太太,你们能分到这么好的房子吗。”
杨巧冷笑:“分家文书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们别在这儿耍赖。”她从东面的床上站起来“我还得去做饭,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赵大有抓住机会,上前一步开口:“既然爷爷奶奶留下这好房子是为给我的,那不如分家,把这房子给我得了。”
“什么?”这话如同炸雷一般响彻耳边,杨巧第一个被点燃“放你娘的屁,这房子是老娘的,谁他娘的再敢打它的注意,老娘锤死他。”
女人状若疯癫,双目如喷火暴龙“你不说话老娘都差点忘了,你在家别锁,偷鸡蛋,这么作天作地的,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她伸手指着赵大有:“我告诉你,没门。”
对比她燃烧起来一般的暴躁,赵大有则冷静淡定太多。“你自己也说了,爷奶之所以把这房子给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如今我没书可念,以后娶亲更难。那你不是该把房子给我嘛。”
嗯?这话貌似还挺有理,杨巧一时竟然有些无言。正想说些耍赖的话,旁边的赵银柱说话了。“是啊!爹妈最疼大有,他如今没书可念,又不得你的喜欢,可不得把好房子给孩子。相信爹妈在世也是这个意思。”
黄菊花闻言转头看自己男人。不是说想办法重新分家的嘛。就算得不到这好房子,也得让老大两口子出些钱补偿咱们。你这又……你到底是啥意思?
赵栓柱这木头依旧蹲在墙角当木桩,对于他们所说的一切一丝反应都没有。管他的呢,不管是给大全还是给大有,反正都是我儿子。
赵银柱给媳妇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两口子静待对方怎么接茬。
杨巧当初嫁给赵栓柱,可说就是看中了这青砖黛瓦的大北房,如今好容易公婆没了,她这刚搬进来才几天啊,一个两个的都打她的主意。
“没门。这房子是老娘的,谁都别想抢走。”
行了,她已经不说其他的,直接来蛮横的了。她瞪着眼睛恨恨的说完,抬腿走到门口掀起门帘:“天也不早了,都各回各家吧。我就不送了。”
这都明摆着撵人了,薛菊花气的张嘴就想跟她理论,被赵银柱一把拉住。男人起身拍拍裤腿“行,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薛菊花被自己男人拽住离开了这座地主盖的四合院,到外面的大路上才小声的开口:“当家的,咱不是来重新分家的吗?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赵银柱脚步不停,“重新分家,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你别着急。”
“好吧。”黄菊花叹口气:“可你说他们要死活不同意,那大队支书能帮咱们重新分嘛?”
赵银柱也是一声叹息,男人没说话。薛菊花恨恨的回头看来一眼那掩在暗夜中的房子:“不管如何,这回非得掰掉她一颗牙。让她出出血。”
老赵家,杨巧出了堂屋门,瞪了赵大有一眼。嘴里嘟囔道:“不要脸的残废,也敢想我的房子。老娘当初真该把你摔死。”
陶末末听了这话气的忍不住想开口跟她理论。这是你儿子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嘛。一脚脚专往那痛处踩,唯恐他不疼是怎么着。
赵大有拉住要发火的女孩,用眼神制止了她欲说的话语,拽着她往自己的小屋走。
东耳房里,杨巧发现了油罐。女人心疼的像有人拿把刀一刀刀的在割肉。“赵大有,你这个败家的丧门星。你给老娘滚过来。”
赵大有当然不会理她,哪怕你喊破大天呢,老子只当没听见。
“畜生啊畜生,你是老娘的克星,专要老娘命的是不是。老娘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祸害我啊……”
女人抱着油罐连哭带骂,眼泪流了满脸。她是真心疼啊!三把锁、八个鸡蛋、这又一斤油,她半年都舍不得吃,这一天就让人给造没了。
“别嚎了,赶快做饭。干一天活大家都饿了,你还在这儿墨迹。”赵栓柱是古代大男人,他这一辈子没做过锅台的活,对于这些根本没多少意识。
“你还说,小畜生这么祸害我,你都不知道,都不管他的?”
“祸害你啥了?”赵栓柱叹口气,好似无比委屈“你要不愿做就走,让大有过来做饭,他做的比你做的好吃。”
杨巧被他气的手中的舀米碗差点没摔了,“他做的比我好吃?老娘要放那么多油,比他好吃多少倍。”
“那你就快做,都饿了等着呢。”
杨巧放下手中的米,把油罐重又放好。挨个拿眼刀剜他们几个“吃,吃个屁。以后都吃水煮饭好了。”
赵大宝好似回想起了中午的油烙饼,小声的低着脑袋嘟囔:“你做的本来也没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