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残疾夫[重生]》铃溪

13、了断

　　赵大有早打定主意与他们彻底来个了断，如此父母不要最好。他如上一世般穷困潦倒，只会得到他们的讥笑嘲讽，末末为此不知生了多少气。月子里被杨巧气的奶都回了，幸好老丈母娘心疼闺女，不再跟闺女怄气，出面把杨巧给顶住了。

　　杨巧为他分家的方案欣喜不已。张贵喜闻言却担忧的很，转头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孩子，你确定？你还没成家，住那么一间房子，以后怎么娶媳妇？”还是年纪小，太义气用事了。身体健全的无父无母都活不好，你一个缺胳膊的，居然敢跟父母断绝关系。

　　“确定。”赵大有微微低着头，瘦弱的肩膀好似不堪重负一般低垂。声音充满了低落和淡淡的悲伤“我……我不是废物。”

　　造孽啊!他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如此想。有的摇着头已经诉之于口。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杨巧怎么就能如此欺负人，把孩子逼到这种地步。宁愿孤单一生，住在小黑屋里。也再不愿被她肆无忌惮的伤害。

　　既得利益的杨巧皮厚的根本不惧众人的口诛，不付出多少就能彻底甩脱这个累赘，她才不在意被众人讲究几句呢。

　　“哎!”张贵喜长长的一声叹，转头问蹲在地上的赵栓柱“赵家老大，你怎么说？”

　　赵栓柱抬头，抿抿自己的嘴唇：“支书你说咋就咋。”

　　“我……”张贵喜真想狠狠踹他一脚，你他妈的也算个男人。

　　“就这么分吧，张大伯。”赵大有的声音越说越低，好似在畏缩着躲避什么。“天越来越冷了，我也不能一直在洞里住。而且也没吃的。”

　　远的听不清，近的却听了个一清二楚。有的女人已经开始抹眼泪了。这孩子太可怜了，杨巧这当妈的心咋这么狠。

　　他天生残疾难道是他自己愿意的？你这当妈的不说多疼疼孩子，反倒拿孩子当眼中钉，你公婆刚走，你就要把孩子光屁股赶出家门。就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妈，难怪孩子只要了一间小黑屋，他是知道你不待见他，恨不得他啥都不要滚蛋，这才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要块儿栖身之地。

　　张贵喜伸手指指这两口子：“你们啊!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爹妈。房子就这样了，不过得给孩子一百斤麦子，二百斤玉米粒。再给些红薯土豆啥的。这离夏粮还有八九个月，总不能让孩子饿死。”

　　“是，怎么也得给够口粮。再说，大有那二亩地也不止收这点儿粮。”

　　大家都这么说，杨巧也不好再犯众怒。点点头：“行。不过家里麦子不多了，给上五十斤吧。”

　　“那就补上五十斤小米。”张贵喜恨恨的喊道。

　　啥？五十斤麦子换五十斤小米。这账不是这么算的。就算非得补，顶多给五十斤谷子就成。这咋还多要了呢？

　　杨巧有些不愿意，可支书那充满怒气的大嗓门下没敢出声反对。赵栓柱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同意，她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行。那可就这么说好了，这残……赵大有以后有啥事都跟我们没关系，可别再攀扯我们啊。”

　　“你放心，我就算曝尸荒野也跟你没关系。”他转身冲张贵喜九十度鞠躬“谢谢张大爷。”然后又冲着围观的众人鞠躬：“也谢谢诸位叔叔大爷婶婶大娘们。今日在此给赵大有做见证。今日我与此夫妻二人算彻底断绝关系，日后无论天塌地陷抑或岁月静好，活的好与赖都与他们再无瓜葛。”

　　“哎!”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行了，孩子。以后好好过。”

　　“咋能好的了。两条胳膊勉强混个温饱。他身体残疾，以后可咋过？这赵栓柱两口子咋这么狠。”

　　议论声极低，大概怕伤了赵大有的自尊心。而本尊此时却挺高兴，总算彻底跟他们划清了界限，自己的东西也都要回来了。

　　杨巧被他几次三番的动作也唬住了，不敢再跟他扯皮。一回家就把答应的麦子玉米都给他了。至于小米，你就好好等着吧。

　　“那，都给你了，以后咱可不是一家人了。你要再敢偷我东西，我可找公安把你逮起来。”

　　赵大有瞅瞅这几袋子陈粮，倒是没生虫子，不影响吃。他也就啥都没说。缺个三斤二斤的他也认了。

　　“你也一样。别再干那偷偷摸摸的勾当。否则我也认识派出所的大门。”

　　“你……”杨巧气的脸色发青“白眼狼。老娘造什么孽了生你这么个东西。”

　　“彼此彼此，我也不知道造什么孽了托生在你肚子里。”

　　看杨巧更火了，想要动手。旁边的陶末末笑笑：“婶子，别浪费功夫了。你快说，把哪儿的地给我大有哥了。”

　　干了一上午的活，又折腾了这么久。杨巧也饿的不行。气哼哼的开口：“老南沟的地给你了，那还剩一分多的土豆，都给你了。咱这就算两清了啊。”

　　一条胳膊的废物，老娘看你怎么刨。想占便宜，没那么容易。“这陶家小闺女也是个傻子，怎么看上这么个废物。”杨巧嘀咕完，幸灾乐祸的笑笑“老陶家能同意把闺女嫁给你才怪，你个废物等着打光棍吧。”

　　屋里的陶末末闻言脸色就不太好看，小声的跟赵大有说：“老南沟的都是碎地，你们家那二亩总有十多块吧。好几块小的犁都没法犁，只能用头翻。你妈知道你不方便，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赵大有无所谓的笑：“她现在不是我妈了。”

　　“嗯。”陶末末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没抱过他一次，没让他吃过一次奶，早就恨不能他去死的女人，还能安什么心。看笑话呗。

　　“我翻地可快了，比我爹都快。等把地收拾好了，让我爹帮忙种上一亩麦子，明年夏天一收粮，一年就有白面吃了。

　　春天再种上几分谷子，几分玉米，剩下的种红薯。再喂只鸡，抓只小猪崽……”

　　赵大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舒缓，嘴角弯弯的蓄满笑意。家，在女孩一声声的描绘中重建，变得温暖而有重量。

　　“大有，大有”

　　听到喊声，赵大有迈步出屋。是南屋的郝雷端着个搪瓷大碗过来。“快接着，我们家中午吃的饸络，给你一碗。”

　　赵大有笑笑：“雷哥，这多不好意思。”

　　“快接着吧。”郝雷把碗递给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一个院儿的邻居。”

　　“那谢谢了，等会儿我把碗给你送过去。”

　　“行。那我先回了，锅里还煮着面呢。”

　　端着热气腾腾的饸络面，赵大有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个普通邻居都惦记他刚被撵出来没锅没灶、缺油少盐的没法做饭。她老娘却一副看仇人笑话的嘴脸，恨不得所有人都嘲笑他唾弃他方能趁她的心。

　　他把饭放到炕沿子上，从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双筷子递给陶末末：“快吃吧，白菜臊子味道不错。”

　　陶末末闻言比捡到钱都高兴，虽只是一碗面，但他此举说明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他说喜欢自己不是敷衍，不是骗她。

　　“你快吃，我回家去吃。等一下我把家里的铁锅给你拿来一个，还有油、勺子、碗筷……”女孩伸着手指一样样的比划“先少拿一些凑合下。”

　　赵大有摸摸她头发：“什么都不许拿。”他伸手制止女孩的话语：“你要敢拿我跟你翻脸了，以后再也不理你。”

　　这杀手锏一出，陶末末马上闭嘴。暗暗的叹口气，开始在心里替他为难。你这啥都没有，日子可怎么过？

　　赵大有笑笑：“乖，听话啊!我有办法。”

　　美男计加温柔杀，陶末末啥都忘了，乖乖的点头应诺。在家里吃了饭，拿着自己的搪瓷缸左思右想的还是没敢给他拿来。

　　下午自告奋勇的替姐夫挑担，弄的她姐夫一头雾水。她五姐挨着她小声的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要回家会情郎。”

　　小姑娘一下子脸红了，轻轻的啐她一口：“别胡说，我是看四姐心疼姐夫了，我替姐夫担几趟。”

　　她四姐在家照看不满一岁的孩子，根本没在地里。她姐夫楚来旺闻言信以为真，心里一片火热。还是媳妇心疼自己。

　　陶末末在六姐妹中最小，但她身形却最结实，力气也最大。十三四的时候就能轻轻松松挑一担水走几里路不带喘的。她父母不偏不向，怕伤着她，老说她没长大不让她干重活。其实每次五姐担的担子都是她悄悄的给挑回去的。

　　不理会他们的小心思，陶末末动手重新装箩筐。下面平铺，沿子上竖着插了一圈当围栏，里面堆的满满的。

　　她老子在前头割杆子，回头的时候眼眸一惊：“末末，又犯傻呢是不。你个女孩子家，差不多就行了。担这么多压坏你啊。”

　　她老娘也喊道：“你个二百五的丫头，你以为自己是男人呢。就会瞎逞能，这么干要伤了身子的。”

　　陶末末已经用扁担钩子挑上了箩筐的把子，使力担了起来。一步步稳稳的往外走。“没事，我有劲儿，能挑动。”

　　地里离家大概一千多米，她进村儿后把箩筐中间堆起来的玉米棒子，悄悄的藏到路边的一个草垛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