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苏蝶落

1、王城

　　我是王子，安莱索尼雅的王子。
　　我叫路西亚。
　　天一如既往的美丽着，明朗而纯粹——这里不会有污秽，也不会有不祥。因为这里是永远的安详之地：安莱索尼雅。
　　走吧……也许以后我都不能再照顾你了。
　　我轻抚了一下停在我肩上的那只鸟儿。它蹭了我一下，展翅盘旋在我的窗外，终于不见。
　　我关上窗子、的确。我以后也许都不能再照顾它了……
　　王城神圣的音乐在回荡，我知道我的新娘正在到来。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也是我的婚礼。她叫艾莎，是邻国的公主。
　　整个王城沉浸在祝福中。像被结界包围着一样。
　　我们是婚礼的被祝福者，也是舞池中的焦点。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舞步，连时间也是——它只肯为我们驻足停留……
　　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映入我的眼帘！那张脸流着泪，哀怨却又幸福的泪。
　　我诧异的把目光移过去，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感觉有些晕眩，心莫名的痛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却让我跪在了舞池中。
　　一定很失礼吧，这么多的人……
　　我很歉意地看着艾莎，然而她并内有因为我的失礼而生气，只是温婉的笑着，带着焦急的目光笑着：
　　你太累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下，好吗？
　　但是……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不过没关系。我真的不在意婚礼如何，我在乎的……只有你啊。
　　艾莎低语，挽着我送我回房。
　　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只是觉得好想睡觉。
　　那你休息一下吧，我到外面去……
　　艾莎温婉地微笑，像这里亘古不变的美丽天空。她向我欠了一下身，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
　　我闭上双眼……

　　似乎很黑，一直很黑，黑的很无奈……
　　我的前方渐渐升起一个类似于结界的圆球，四周黑的无边无垠，只有那结界中明亮如同我美丽的王城——安莱索尼雅。
　　依珊，别在固执了，这是不可能的啊！
　　几只人鱼……结界中有人鱼出现，像传说中的精灵一样灵秀，其中有一只拥有与众不同的金色鱼尾，很显眼。她的背上背着一个仿佛昏迷了的人。
　　依珊，听话，别再背着他看了。他坠入大海，是注定了要死的人……
　　不要！
　　金色的人鱼固执的翘着尾巴。原来她叫依珊。
　　我喜欢他，才不要他死！我要送他回到海边！
　　依珊的声音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情不自禁地向结界靠近……靠近……知道我发现我再怎么靠近，也无法进入结界之中。
　　依珊不再理会那些人鱼，径直向我这边游来，那张脸……是舞会上的那张脸！
　　然后我看清了她背上的人——我！？
　　她似乎看不见我，继续游，终于在游到结界边缘时消失不见……不，或者说消失的是整个结界。
　　我有些不知所措，然后结界再一次出现，只是景象不同了。
　　你愿意用嗓音来和我交换吗？
　　妖艳的海妖吃吃地笑着，她面前的依珊似乎心事重重。
　　是的……我想见他……我喜欢王子……
　　去吧，去他的婚礼，他会看见你。如果他喜欢你，他会丢下他的新娘去找你。
　　真的！？
　　但是，如果他不喜欢你，他会心痛，然后非常的渴睡。那时……
　　海妖边说边把手中幻化的一把匕首扔在依珊面前：
　　那是你就要用这把匕首杀了他，否则你将化成泡沫消失……
　　结界再一次消失，我却下意识地伸手。大概是想抓住什么 ？但是，什么都没有的……

　　身体突然失重，我猛地睁开眼，华丽的卧室，紧闭的房门……
　　梦！？
　　不是！
　　海妖的匕首从我的床边滑落，坠在地板上奏出一串哀怨却又急切的圆舞曲。圆舞曲？讽刺的声音！
　　依珊站在我身边泪流满面，流着泪的哀怨连同她失去鱼尾幻化成人的身体一同化作泡沫，从我的窗口溢出，飘向远方……
　　依珊！
　　我几乎扑下床来想抓住她，但却什么都没有……是的，像梦一样什么都没有，我徒自挥手，只抓到了空虚而已……
　　是她救了我，救了落海的我。而现在她却因我而死……
　　我从窗口一跃而下，完全忘却了自己的房间在王城的三层，完全没有察觉到跳下三层却毫发无损的异样，完全没有察觉若大的王城竟没有一个守卫出来拦阻我的异样。我只是追，追着精灵般的泡沫来到初次见到艾莎的那片海滩。我一直以为是艾莎救了我……
　　你来了……
　　海妖的手中有光晕浮动，而依珊化成的泡沫就在光晕中若隐若现。
　　救她……
　　我看着海妖，只说出了两个字。
　　海妖看着我温柔的笑着，然后在我耳边请问：
　　为什么？
　　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
　　但海妖不做赔本的生意……她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要什么？
　　你的心。
　　海妖依然微笑着，如果能让它碎裂连同你的身体、生命一同洒在我生活的大海中的话……我将永驻青春美丽。
　　……那么，请你救回依珊，我的命属于你。
　　成交！
　　海妖放肆的大笑，手中的光晕升到空中并不断扩大，泡沫又聚合成人鱼的形状。
　　她将失去所有的记忆获得重生，包括对你的那段爱情……
　　海妖的声音似乎离我越来越远，身体也觉得很轻……
　　我的思维逆转，背负不了有关未来的记忆……对不起，艾莎……
　　路西亚
　　艾莎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
　　我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依珊，没有海妖，没有匕首，也没有泡沫……
　　梦？
　　路西亚
　　艾莎双眼饱含歉意。
　　好些了吗？
　　是
　　我轻轻点点头。
　　因为婚礼的高潮马上就要开始，所以我不得不打扰你的休息。
　　没关系，我们走。
　　我微笑看着她。她轻柔的挽着我的手臂。
　　我们互换戒指，掌声在一瞬间响起。
　　我俯身轻吻艾莎，听觉却在刹那出现问题……没有掌声，一丝也没有，却而代之的是海妖放肆的笑声和她的那句话：
　　我要……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