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二十年》花祭年

61、4-13

　　电话这边，刘雨涵端着刚给林生倒好水愣在当场，见林生挂了电话，放下杯子就要给苏放再打过去。

　　“雨涵，别打了。”林生过去夺过手机，刘雨涵想要抢，林生仗着身高优势放到书架上方，挡在那里，让刘雨涵够不到。

　　“不是，林生，你干嘛啊？你就是这样，惯他忍他让他，现在都得寸进尺到和女同事共处一室了，你还在这善解人意呢？”刘雨涵几乎是用吼的说完一串话，杨一也走过来，搂住刘雨涵的肩膀，对林生说，“我觉得雨涵说得对。”

　　林生没看他们，绕到一边端起刘雨涵放到桌子上的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轻轻皱着眉头，说：“雨涵，我饿得胃痛，给我找点吃的，可以吗？”

　　刘雨涵又想去拿手机，“我骂完他再说。”

　　林生两步过去再次夺过手机，两下给她把电池抠了下来，放到自己口袋里，“先给我找点吃的。”

　　刘雨涵气急，“生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到底在乎不在乎？”

　　“我在乎。”林生抬头，直视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在乎他。”

　　“那你——”

　　“就是因为我在乎他。”林生缓缓抬起左手，伸到刘雨涵面前。刘雨涵垂眸，看到林生左手四指明显的戒指痕迹，瞠目结舌道：“你……？”

　　林生翻过手，低头看着指头上浅色的痕迹，“出了家门，我都会把你送我们的戒指戴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提醒自己，家里有个人在等着。”

　　林生垂下手，继续说：“我们的事，我也跟夏致成说了，他没有说什么。我不怕别人知道，我无所谓，因为我一无所有。但是下班回家之后我会戴回脖子上，我不想给他压力。他跟我不一样，他要面对他的家人、同事、朋友，这些关系我不能、也不应该去帮他选择如何处理。”

　　“你们知道，苏放很喜欢小孩子吗？”他看着刘杨二人，问道。

　　刘雨涵和杨一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林生摘掉眼镜，捏了捏眉间，“我以前也不知道，他在成都的时候和他舅舅家走的近，舅舅家有个奶里奶气的小孩子，他喜欢得很。去年十一，舅舅和舅妈带着宝宝来北京玩，他每天陪着逛这逛那，每天累得回来倒头就睡，但一直特别开心。”林生轻轻笑了下，“但是因为我，他不会有小孩了。”

　　“去年你们婚礼的时候，苏妈妈翻着你们的照片满眼的羡慕都溢了出来，一遍遍念叨着等苏放结婚的时候要如何如何。可惜因为我，他不会有婚礼了。”

　　“如果我没有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不会打破他的生活轨迹，不是吗。”

　　刘雨涵愣了下，说道：“不……不是，林生，即使你不出现，苏放那个死脑筋也会一直想办法去找你，他不是大学的时候才喜欢上你的，你应该知道的。”

　　“世界这么大，如果我真的想让自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怎么会找得到？找不到，总有一天……这种感情会慢慢变淡，直到没有的罢。”他自嘲地笑笑，“何况，在那几年里，他对我更多的感情，只是不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刘雨涵缓缓摇头，想了下又使劲儿摇了几下，“我觉得不是……”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我的存在，已经给他的生活轨迹造成了诸多影响，那么我就更不能去更多地干预他了。”

　　“所以，那就纵容他？”刘雨涵轻轻敲了敲桌子，“他一向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到现在为止还是这个德行。你明知道他这样，你还不管他，你这就是把他往外面推！”

　　“风筝拽得太紧，线会断的。”

　　“那你就不怕，他飞的更高更远，再也飞不回来了？”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接受。”

　　“……”刘雨涵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觉得你们俩这样不对。林生，你口口声声说那些阻碍是来自于苏放的家人、同事、朋友，但是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面对？你这根本就是懦弱。”

　　林生轻轻摇摇头，“如果他愿意面对，我会在他身后一步不离。”

　　杨一抓抓头发，叹气道：“那你就这样，干等着他？等着他哪天有了决心去面对？”

　　林生沉默，杨一接着说，“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多久，我都可以。”

　　“那万一……他喜欢上别人了呢？”杨一小心翼翼地问道，刘雨涵胳膊肘使劲儿捣他，“你想什么呢！”

　　不过林生到不介意，他笑了下，把眼镜戴上，“那，就当是对错误选择的矫正吧。”

　　“……生子，你——”刘雨涵还想说什么，被林生打断，“圣诞节，我们聊些开心的不好吗？我真的胃疼，你们家就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吗？难道非要让我自己进厨房翻？”

　　杨一瞟了眼刘雨涵，起身拍了拍林生的肩膀，“我给你煮个面，几分钟，凑合吃吧。”

　　“好，打个荷包蛋。”林生转头，对上还在怒气冲冲的刘雨涵，他安抚性地笑了笑，“别担心了。”

　　“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

　　“我也希望，我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林生起身，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刘雨涵，“好雨涵，不要难过了。”

　　刘雨涵接过纸巾，轻轻沾了沾眼角，叹了口气，说：“那这次我不管了，但是……如果还有下次，我必须去跟他讲清楚，可以吗？”

　　林生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好啊，都依你。”

　　苏放公司的年会圆满完成，当天晚上在全员聚餐的时候，领导讲话还点名表扬了两位主持人，并且要人在领导主桌加了两把椅子，邀请两人一同坐过去。

　　晚宴上，多的是想要给领导敬酒，在领导面前表现的人，一来一去的，坐在主桌的苏放也逃不过被敬酒，话术多是夸赞，实在难以推辞，最终喝到去厕所吐了一次，回来还是从桌子上出溜下去，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

　　第二天苏放睁眼醒来都不知道几点了，坐起身感觉还是头晕脑胀，嘴里都是呛人的酒精味。他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出来翻了半天手机，全是林生的未接来电。

　　“坏了……”

　　苏放手忙脚乱，立刻给林生打了回去。

　　“你醒了？”

　　“我、我我被同事灌多了……手机没开声音……我才醒来，看到你打了这么多电话……”

　　“我知道。”

　　“……让你担心了。”

　　“收拾东西，洗把脸，下来吧，我在大厅等你。”

　　\"啊？什、什么大厅？\"苏放愕然道。

　　“酒店大厅，你楼下。”

　　“你……你来了？”

　　“来接你，见面再说，快收拾吧。”

　　“好……”

　　苏放浑浑噩噩地收拾好东西，拎着箱子赶紧跑到楼下，一出电梯，就看到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端坐着的林生，穿着深灰色呢大衣，拿着酒店提供的杂志在很认真地看。苏放连忙到前台交了房卡，两步跑到林生面前。

　　林生抬起头，见气喘吁吁的苏放，冲他笑了下，把手里的杂志放好，起身接过他的行李箱，抬步往外走，“车停哪了？”

　　“……你怎么来了？”苏放跟上他，一起往停车场走。

　　“昨晚看你始终不回信息有些担心，打你电话是你同事接的，说你喝多了，已经在房间睡下了。我怕你今天酒散不掉，开车回来不安全，再被交警查了给你算个酒驾。于是早晨就过来了。”林生轻轻偏头看他一眼，“是你那个女同事，仍旧是很晚还在你房间里。”

　　苏放低头迅速翻了下手机，通话记录里都是林生的未接来电。一直往前翻，终于翻到晚上11点多的已接通的通话记录，破觉尴尬，解释道：“……我被灌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会儿、那会儿我已经失去意识了……我也不知道她……为啥在我屋里……”

　　“车停哪了？”

　　苏放硬着头皮走到前面带路，“这边……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

　　苏放撇嘴，“那得多少钱啊……”

　　林生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很贵。”

　　“你也不用亲自过来嘛……我有同事，让他们送我回去就好了。”

　　“同事？能把你灌成这样，还交给女同事的同事，我不认为他们会靠谱到送你回来。”

　　苏放偷偷撇嘴，“也是……”

　　说着两人走到车边，林生把苏放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径自走到司机位子坐了进去，“我好像是第一次开你车？”

　　苏放坐到副驾驶，把车钥匙递了过去，“错，是你的车。”

　　林生看他一眼，“有区别吗？我包里有面包和牛奶，你喝点垫垫。”

　　苏放咧嘴乐，“就知道你有吃的。”说完他看看四下无人，扯开安全带凑到林生身边，在他唇上小啄一下，“想你。”

　　“有吃的就想了？”林生笑。

　　“一直想，每分每秒都在想。”

　　“坐好了，我们回家。”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