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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无人深谷双人行 往事纠结成刻骨 ...

  •   鼻端前泥土腥湿的味道稳稳传来,卓琳动了动四肢,感觉浑身像被一百吨的大卡车碾过一样,痛的骨头都要散了。

      双手双脚仍旧被缚住,嘴巴里依旧塞着一团布,口中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声,卓琳感到她的身上压着个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飘到她的脖颈子上,很淡,淡到卓琳差点哭出来。

      她想起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北漠林反手握剑轻易的挡下了月昼致命的一刀,锋刃相触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火星,月昼却突然抽刀朝北漠林拽着卓琳的手腕砍去,北漠林亦是反应迅捷的曲起一腿踢向他的下盘,然后……卓琳就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般,整个世界都颠倒了,空中的夜风刮在脸上生疼,像刀子在割,可他抓着她的手一直不曾放开。

      卓琳想过许多种死法却唯独没有料到竟然会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那死相肯定是非常难看的。

      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感慨,一股强烈的震力将她五脏六腑都差点摔得错位,周围的树叶枝杈被他们压得“哗哗”作响,身体被一双手牢牢环着,即便落地时,他也替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

      两人运气不知是好是坏,恰巧掉到的山坳内树叶繁茂,枝叶纵横交错,摩擦间减缓了两人掉落时的速度,可运道不好的是下面却有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坑,坑口不大两人也没直接掉进去,只是摔在了一旁,可别看这洞口好像很小,其实有许多地方被爬山虎草叶枝蔓给覆盖了,长年累月下来,这洞口才变得越来越小。

      嫩草藤叶是承受不了两人重量的,所以他们接着往洞内滚去,洞很深很长,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洞与地面几乎呈现六十度的切角,所以两人不是垂直掉落,而是真的往下一路滚去,洞内岩壁齐整,而且还覆了许多草苔、软草,加之卓琳又被北漠林护着几乎没受什么擦伤。

      卓琳是没受伤,北漠林情况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她用肩膀蹭了蹭他,口中“呜呜”的像是要说什么,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卓琳急了,背在身后的双手勉力撑着地面,想把倒在她身上的北漠林翻过来,他不是很重,卓琳一咬牙就将他顶翻了过去。然后只听到“咚”的一声轻响和他“咝”的一声抽气声。

      卓琳听他终于发声了,差点仰天长叹佛祖保佑,可过了一会儿声音又没了,卓琳又开始紧张起来,她被绑的很难动弹,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挪了挪,然后伸出脚想去踢踢看他。

      “你干什么推我?”洞穴内突然响起他闷闷的声音和一些悉悉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

      卓琳只能“呜呜”两声作为解释,她也不知道那么一推会正好让他撞石头上。

      嘴巴里的布团被人扯掉,卓琳动了动僵掉的下巴,然后忙不迭的追问:“你没事吧?受没受伤?”

      北漠林手脚利落的替她解着绳索,咳嗽了一下后,说:“没事。”

      卓琳听他声音暗哑还是放不下心来,可惜洞内黝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更是瞧不见他的样子,她抬头看了看洞口,十分的遥远,那小小的洞口外光芒一闪一灭,不停的有雨水倒灌进来,顺着斜坡流下来的时候都被泥土给吸收了进去,许久之后才渐渐的有雨水漫下来。

      动了动差点废掉的手脚,她在黑暗中摸索,才两三下,她便摸到了他的衣襟,北漠林一手握了她的手说:“我没事。”

      卓琳却固执的挣脱开他,继续不停的摸索,听他突然轻哼了一声,而卓琳亦感到指尖沾上些许温暖湿濡的粘稠液体,她带着哭音的说:“你是不是受伤了?痛不痛?”

      她是不知道他痛不痛,可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呐。

      他好像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说:“受个小伤那是家常便饭,倒是你本来肩上就有伤,没再伤上加上吧?”

      卓琳此时很想扑到他怀里搂着他大哭一场,一边哭一边嚎:咱们真的好命苦,可到底是没敢,只是反手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说:“我浑身都痛,都没感觉了。”

      北漠林愣了下,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然后等了会儿,洞内突然亮起一点火光,原来是北漠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要说他们这些正规军人就这点好,身边二十四小时都带着一个应急小锦囊以免不时之需。

      火折子往前递了几分,看卓琳一脸惨淡,身上狼狈不堪可好歹没受什么伤,北漠林这才舒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卓琳是没受伤,可北漠林就没那么好运了,身上擦破了多处,要不是穿了铠甲恐怕还要凄惨,而在额头鬓角处划拉出的一条血口子更是触目惊心,看得卓琳心口又是一跳。

      “你怎么伤成这样啊?!”卓琳惊呼,一脸痛惜。

      他微微笑了笑,安抚似的说:“皮外伤,回去敷点药就没事了。”

      不得不说,他即便狼狈成这样,那笑容对卓琳的杀伤力还是百分之百的。

      “对,对,要赶快回去。”卓琳忙点了点头,他这伤口得立马处理,不然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北漠林秉着蜡烛扶着卓琳从地上站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打量着这个洞穴,然后惊骇的发现这个洞的中央居然还有一个洞。这居然是洞中洞?!虽然打在地上的这个洞口不是很大,但掉个把人下去还是没问题的。北漠林将蜡烛往下照了照,只见得一片黑暗,光芒一分都照不下去,按卓琳的思维来看,这就像是个宇宙黑洞,往下一掉指不定就穿到地球那端去了,不知道未开发的北美洲是不是会有印第安人……。

      “这洞很古怪。”卓琳缩了缩脖子,觉得从这个洞口涌出的一丝丝寒意十分阴气逼人,在这一旁呆久了她会忍不住想去穿几件毛衣。

      北漠林点了点头,然后举着蜡烛往四周照了照,接着他们又发现他们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洞内除了地上这个洞中洞外只有两条路给他们了,一个是他们滚下来的那条甬道,但那条甬道现在非常泥泞而且陡峭,若无登山镐这种东西仅凭卓琳是无法攀爬的,那条甬道整齐的像是人为挖的,可挖的角度很缺德似乎在挖的时候那人并不想给自己或者他人留下退路。

      “如果你的剑没有掉,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卓琳颓丧的说。

      北漠林却摇了摇头,异常果决的说:“我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说完他看也不看那个洞,径自去查看其他地方了。

      卓琳心跳蓦地错漏一拍,明知道他只是出于责任和道义才这么说的,可心底却泛起一丝丝甜蜜,这种感觉很棒很棒。

      往上爬不行,往下掉更是不可能,那便只剩下另一条开在壁穴上的甬道可以爬了。

      北漠林将蜡烛凑在洞前,见火苗微微摇动,便回身对还傻愣着的卓琳说:“这条道有空气,或许可以通到外面。”

      此时外面的天空惊雷震震,可在他们耳中听来也就是像有人在敲闷鼓。

      卓琳凑到北漠林的身旁探头往洞内瞅了瞅,感到浑身发毛,牙齿打颤,她嘀嘀咕咕的说:“怎么看起来像是个盗洞呢?”

      “什么盗洞?”北漠林偏头看她,问。

      说起来卓琳是《鬼吹灯》和《盗墓笔记》的忠实粉丝,有段日子特别迷盗墓类的小说,乍然间见到这个貌似盗洞的甬道便有了这个猜测:“盗墓用的呗。”卓琳心想这下面该不会有个超级大墓吧。

      北漠林疑惑:“我记得泽州附近没什么大墓。”

      “你会分金定穴?”卓琳问。

      北漠林摇了摇头。

      “那你会寻龙诀?”她又问。

      北漠林还是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前朝或者前前前朝的大穴?”搞不定是个战国古墓呢……不过凤朝前有没有战国还得打个问号。

      北漠林目光好奇的将她上下打量,口气很意外:“这方面的道道你挺懂的么。”

      卓琳嘿嘿一笑,开始献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盗墓也分门派,有摸金门、发丘门、搬山门、卸岭门,能力各有不同,这盗墓的手段也各有千秋。”

      北漠林点了点头,似乎很受教:“不过……我们不是盗墓的,我们是逃命的。”

      卓琳很慎重的往洞内又瞅了一眼,然后咽了口干沫,异常艰难的说:“所以粽子应该不会找我们才对。”

      雨势越来越大,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相。

      月昼打着伞与那男子擦身而过,那人却突然说:“未曾想月王竟还留有子嗣。”话语像是辗转在齿间,喃喃的,更像自言自语,但是凭借月昼的耳力当是听得一字不差,他突然顿步,转身定定看他,而那人亦是停了步子。

      那人的话显然是说给月昼听的,他微微挑了眉头,目光狐疑的看着面前这个长相异常出色的男子,却并未说话。

      男子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他说:“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月昼冷哼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男子的声音又从雨中缓缓传来:“带着蔡将军远走高飞,不要再回来,否则你会后悔。”

      月昼惊窒,猝然转身看他,而男子依旧静静伫立雨中,像是料定他的回身。

      “你是谁?”

      胡同深深,暗影无际。

      “你的仇人。”他语气平静的说,仇人两字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而他手中伞柄却被捏的咯咯作响,他恨声道:“你是凤家的人。”

      男子还是浅笑不敛,明明该是刻骨的恨,可月昼见了他的笑靥竟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你伤了漠林一次,这是他命定的劫,但我不会让你再伤他第二次。”他澹定的说,语气不似威胁,但话中隐隐含着不容回绝。

      月昼看着他,突然失笑起来,像是他讲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不可遏时他还用手抹了抹眼角:“我不会再找他麻烦,因为没这个必要了。”

      男子慢慢朝他走近,隔了一步之遥,他脸上的笑突然敛去,肃然的神色迫出无比的气势,他沉着声一字一句的说:“谁欠了你的债,你找谁讨去,别老是牵连无辜的人。”

      油纸扇蓦地掉在地上,清新的雨水气中晕上淡淡血味。月昼手上秉着一把软剑竟是毫不迟疑的刺进了他的肩上,鲜血混着雨水从剑锋上滴落。

      这一剑刺得极深,他却仿若毫不在乎,脸上反而绽出如释重负的一丝笑容:“当年我母亲刺了你父亲一剑,今日我就还你这一剑。”

      月昼双唇微微颤动,眼中涌上一丝红,怒极生颤,他说的话都已有些抖:“当年你母亲要了我父亲的命,今日我便问你讨回这条命。”话落,他手一抖的想要抽回剑,而一直不动的男子突然出手如电,双指夹住那柄软剑让他一下子动弹不得,他说:“当年大家都是为了天下,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

      月昼声音暗哑,目色赤红:“我不管谁对谁错,我只知道凤家乃至整个凤朝都是我的仇人。”

      他本不是月王嫡子,只不过是个身份微贱的侍妾所生,但身份到底还是王子所以这日子也是过得衣食无虞的,他虽是长子但并没有继位的可能性,所以他不用接受很苛刻的授业,每天可以单纯而快乐的生活着,至于月王他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小时候的记忆朦朦胧胧的,他只依稀记得那是个仪容非常出色的男子,还有他的王后,那位美丽绝色的女子也曾对他温柔的笑着。

      但就是在那一天,帝都的大军攻入了王都,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失去了父亲,而母亲在知道父亲罹难后便跳井殉情了,唯独留下了年方三岁的他,幸得一个宫女带着他悄悄溜出了王宫,从此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而那个宫女在二年后得病死了,他一个人异常艰辛的活着,多少苦多少泪受过多少白眼挨过多少欺辱他都忍了下来,只为了心中的一个信念:他要报复,报复那个将他所有美好日子都摧毁的女人。

      “你太过固执,这样并不好。”男子夹在剑上的双指微微用力,竟将那精钢所铸的软剑生生折断,月昼吃了一惊脚下倒退了一步,他拔出身上余刃,往地上一丢,剑上鲜血立马被雨水冲刷散开,他又说:“该还的我还给你了,既然你那么不开窍,那我也不多说了。”

      话落,他突然挥拳朝他攻去,手脚迅敏一点不受外伤所扰。两人在雨中打得昏天暗地,月昼手中有剑也占不了丝毫便宜。

      男子右手往空中一收,猝然反手往月昼一甩,抓了满手的雨滴竟化为暗器朝月昼身上打去,月昼脚下一滑,长剑偏挡,躲掉了大半,却有一小半打在了肩膀上,立马一阵钝痛,他蜷了下身体,动作慢了几分。男子却突然一手擒了他握剑的手腕,以大力迫他手中的长剑往他脖颈处刺去。

      分毫间的距离,隔开了生与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无人深谷双人行 往事纠结成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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