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嫁隔壁山头的道长》安宁咕咕

14、命运坦途

　　储槐这一觉睡到了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满身冷汗。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此时距离他们被卷入妖元一系列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他们在迷境里面没有感觉时间的流动，但外面的时间毫不留情的溜走。

　　储槐迷迷瞪瞪的走到外面，伸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等眼睛适应了之后才放下手。洪安看她出来了，跳到她身边说：“刚还说到你呢，感觉怎么样了？还晕不？”

　　储槐摇摇头，睁开眼发现面前聚集了一堆堆的精怪，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哟，看着我干甚，我不在的这几日，想我了？”储槐好笑的调笑他们。

　　众精怪：对不起，还真没有。

　　“哎呀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散了吧。”洪安出来赶走聚集在这里的群众们。

　　洪安也有些奇怪，怎么感觉老大睡了一觉起来长大了点？身子好像长高了，头发也长了点来着，这都多少年了，他以为她这辈子也不会长成一般精怪化形时的模样了，可现在看来她好像也能长大。

　　储槐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找了块石头坐下，怎么总感觉忘了什么事呢？

　　“想什么呢？”洪安踱步到她面前。

　　储槐将目光缓缓移到他身上，半响，眼中突然有了神采。一拍大腿的站起来，问洪安道：“我知道我忘记什么了，道长呢？道长怎么没来？他受的伤还没好吗？”

　　洪安被她吓了一跳，听到她说的话，眼中多了些难以言语的迟疑。

　　储槐看着他这眼神，心中一空。

　　“你不要告诉我……”他们走了？

　　“嗯。”洪安艰难的点点头，在心里叹口气，果然道长走的是时候，要是等她醒来再走，指不定又是一出大戏。洪安想起道长走之前，严肃的叮嘱他要看好她，好像一不小心，储槐就会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来。洪安有些不解，储槐只是调皮了些，不至于被防成那样啊。但还是对着扶帆点点头，可能道长还不够了解储槐吧。

　　洪安做好了储槐会大闹一场甚至哭天抢地准备，但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储槐只是愣了一瞬，随机反应过来似的，小心翼翼的问他：“真走了？那个小师侄也走了？”

　　洪安看着她这反应心疼，“嗯，老大啊，其实不就是……”

　　“呼，”储槐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还好走了，太险了太险了。嗯？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洪安想要安慰她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你……你想哭的话，我可以转过身去。”洪安还是觉得她是在装坚强。

　　“诶你什么意思啊，我是不是非得寻死觅活的才是正常的？”储槐无奈。

　　“那不至于，但你也不会这么淡定啊。”洪安挠挠脑袋，有些疑惑，“你真的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啊，主要是咱们之前在那下面看到的那个凶兽，你知道的。虽然解决了吧，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啊。”储槐惆怅的说。

　　“这和道长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啊，你想咱们是些无名小卒，他们可不一样，他们一看就来历不简单，留在这里只会招惹更多的人来，到时候，这里的秘密可就没有藏身之处了。”

　　洪安想缓解缓解这沉重的氛围，打趣她道：“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责任心了？你不是巴不得不管这些事吗？”

　　“怎么说呢，洪安”储槐也有些迷茫，“我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山神嘛，再怎么说这是原则问题，对吧？”

　　不止这个，在储槐心里，扶帆的出现就像是荒原中的一株绿意，是平静湖面上的一次锦跃，是她枯燥的千年之中的，一次短暂又悠远的意外。

　　但一株绿意是不会改变整个荒原的，一次锦跃不会一直让湖面波折。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在某个时刻悄无声息的退场，而她会古井无波的继续生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在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所以一点儿也不意外。这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但足够回味。

　　洪安看着她一如既往的笑嘻嘻的模样沉默了。她好像真的长大了，突然之间，之前那个弱小的小山神，在不经意间成长了。

　　“哎呀我这样是不是挺酷的哈哈，有点道长的风范了，不错不错。”储槐突如其来的一句打破了洪安的沉默。

　　算了，刚才那些当他没说。

　　扶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会引起这样的波澜，此刻他已经在上晨仙尊的碎碎念中踏上了归去的路程。

　　令汐跟着扶帆回到了汤山学府，扶帆把他丢在门口就去找上晨了。

　　众弟子看着扶帆身影消失，麻溜的一哄而上围住了令汐。

　　“令汐令汐，你去干嘛了？”

　　“哎我先，令汐你怎么和师叔一起回来的啊？师叔有没有单独指导你仙法？？”

　　“听说师叔受伤了是怎么回事啊？”

　　一连串问题砸向他，令汐面无表情的推开眼前众人向前走去。

　　“不知道，别问我，我要休息了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再回。”令汐说完一拱手，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留下一众好奇的，吵吵嚷嚷的学子们。

　　“拽什么，不就是跟了师叔了吗！”

　　“令汐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啊。”

　　“啊啊啊啊令汐师兄好帅啊！”“胡说，明明扶帆师叔最帅！”“哎不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令汐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进了自己的小院子，有些头疼。师叔总是教育他要多和同门师兄弟们好好相处，不要独来独往，可是他觉得他倒是想和他们交好，但是他们真的太吵了，他真的受不了！还不如听小无赖的胡言乱语呢！

　　扶帆将符焕妖兽的妖元镇压在镇妖阁之内便去上晨的茅草屋复命了。

　　等他走近那茅草屋时，突然自里面飞出一样东西，扶帆反应迅速的伸手接了，后不断有东西飞出来，扶帆自知这是师父给他的下马威，一一耐心的接了。

　　等里面不再有东西飞出来，扶帆才看清手上的东西都是这些天上晨写给他，催他回来的信件。

　　扶帆叹口气，整理好这些信件，弯腰走进了那茅草屋。

　　上晨正坐在里面烹茶，背对着门口。扶帆拱手称一声：“师父。”

　　不过上晨并未应他。

　　扶帆也不在意，行完礼之后，就站在一边，也不出声，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水声和茶杯碰撞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扶帆只听见上晨重重的盖上杯盖的声音，心知这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于是对着上晨又行一礼，“师父恕罪，弟子在路上因为受伤耽搁了些许才归来的这么晚。”

　　上晨轻哼一声，“这些理由拿去骗骗你那些师侄还差不多，就别来糊弄我了。”

　　扶帆：“弟子说的是事实。”

　　上晨懒得和他兜圈子了，直接问道：“长邪山可好？”

　　“一切都好。”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换个问题，山中生灵可好？”

　　扶帆在心里叹口气，看来今天是逃不开了。

　　“如师父所望，她不能集聚灵气修炼，并且还是小孩子模样，不能长大。”

　　上晨的身影在光影之中，扶帆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但他好像看见他微微点了个头，对他这有些冒犯的话未置一词。

　　扶帆盯着空气中飞舞的浮尘发呆，在光线中他们是那么显眼，也那么脆弱，只要他轻轻吹一口气，它们就会被吹散，像极了众生在命运中颠簸的样子。

　　良久，扶帆抬头，问他尊敬了整个仙途的师父，轻声问：“师父，既然冥冥之中众生自有定数，我们所预言的，为预言所做的，是否真的有意义？”

　　上晨看向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弟子，他是个天才，于仙法，于众生共情之处。

　　“扶帆，众生的命数所变自有天道，我们所做的也不是为了改变命运，也改变不了。我们比之凡人，唯一的优势只是在命运到来之前，为迎接它而做准备。”

　　“我们做好准备了吗？”

　　“不是我们，是你，扶帆，你从长邪山归来，就意味着这已经不是我能参与的事了。”

　　“可我后悔了。我不是在做准备，至少不是为了她。”

　　上晨将冷掉的茶水倒掉。“确实，你是在为你自己。不然，你觉得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些呢。”

　　扶帆征住了，闭了闭眼，掩盖住眼中的混沌。

　　待睁开眼时，他已经恢复了清明。

　　“我知道了，师父。我先下去了”扶帆深深的对上晨行礼。

　　“嗯，去吧。”上晨点点头，重新煮起一壶茶来，这个时候煮一壶清茶才能清静一点。

　　扶帆转身走出去，踏上了归去的路，像芸芸众生一样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