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不行》黑麦

51、经济交易合同第五十一条

　　因为杨西的动静太大，剧场里面的人都不由得把目光投过来。按说舞台上的演员是有专业素养的，只可惜现在中间一幕刚好演完，演员们不必维持演出的状态，也就顺从心意地看起热闹来。

　　——他们都想知道呢，社长这是看到了谁才有这样老鼠见了猫的反应。

　　社员们并不对处在惊恐之中的社长共情，反而十分“幸灾乐祸”，比起安慰社长，更好奇这“从天而降”的奇人是哪一位。有这种好手段，不如也给他们传授传授？

　　顾赟秀也没懂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样子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所以顾赟秀看了眼手机，自然地道：“我都没注意到，都到你下班的时候了。怎么不说一声直接来这里了？”

　　俞眠婴一身得体西装，踩着阶梯缓步而下走到台前处顾赟秀的身边：“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秀秀。”

　　杨西听到俞眠婴着堪称“柔情”的声调忍不住面目扭曲了一瞬间，然后又惊恐地来回看看俞眠婴和顾赟秀，颤声道：“你们……认识？”

　　杨西不愧是社长，这一句颤音端的是三分心虚三分不可置信，剩下的四分全是惊恐。看戏的社员们纷纷表示学到了。

　　“是……”

　　顾赟秀刚说了一个字，俞眠婴就牵起顾赟秀的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接过话茬：“当然，我们是恋人。”

　　杨西“怕屋及乌”，又退开几步，离顾赟秀更远了一点，说不出话来，心里默默回想自己一天的所作所为，然后给自己计算“死亡倒计时”。

　　徐浩明大大咧咧的嗓音从一边传过来：“社长你没注意到吗？顾赟秀的社交账号里都放了照片的，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顾赟秀这边又问我要了名额，就是给男朋友的啊。”然后徐浩明又跟俞眠婴打了个招呼，说，“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徐浩明，顾赟秀的高中同学。”

　　杨西心说她当时全顾着关心顾赟秀了，真人都在眼前谁会去围观社交账户啊。而徐浩明的话，她就更不在意了，在当时的杨西看来不过是徐浩明人品差送不出票的强行挽尊罢了。但是这话杨西不敢说。她只能无能迁怒一番徐浩明怪这家伙不早点提醒，然后又决定看在徐浩明这时候勇敢发言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

　　俞眠婴听见徐浩明的话，刚刚面对顾赟秀的时候脸上的柔情立马散去，冷淡点点头：“你好，”然后说了自己的名字，“俞眠婴。”

　　徐浩明早就习惯了顾赟秀的作风，对俞眠婴这种变脸的行为也不惊讶，倒是立马看出来俞眠婴就是性格如此。

　　——啧啧，高冷霸道总裁。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吗？

　　此时此刻，不少社员脑子里都是这一个想法，尽管他们都还不知道俞眠婴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总裁。

　　顾赟秀不觉得俞眠婴在她这里还有高冷霸道总裁的面子，完全get不到社员们的想法。她只问俞眠婴：“你怎么直接就进来了？也不让我去接一下，没有人拦着你吗？”

　　杨西崩溃呐喊：“是啊！谁给你放进来的？我要投诉！”

　　拦当然是有人拦的，总不能随便哪个人都能进来偷看剧社排演，不过……“山人自有妙计。”俞眠婴说。

　　杨西抱头痛哭，爆发的演技再次得到了一众社员的认可。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俞眠婴还没忘记一开始的话题。

　　杨西立马噤声，心说：还是没糊弄过去！

　　顾赟秀笑着说：“也没什么，杨西在说她筹备的新剧。”

　　俞眠婴把目光转向杨西，却见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跪地痛哭，而是笔直站着，衣冠整齐正儿八经的样子。杨西露出得体的微笑：“是的，我很欣赏秀……顾赟秀同学的外貌条件，想要邀请她客串其中一个角色。”

　　俞眠婴说：“哦？是吗？”

　　杨西郑重点头：“是！”

　　“那还要约定？”

　　杨西露出得体的微笑，内心疯狂搜索如何找补。

　　约定是个正常的词，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使用起来却会让人感到些暧昧又浪漫的含义。通读古早言情小说的俞总再懂不过了。

　　俞眠婴又不是不认识杨西，怎么会不知道杨西什么德行——看见个好看的人就热情轻浮，还喜欢动手动脚，勾搭的女孩子数量远超男性数量。对他家秀秀相貌的吸引力，俞眠婴当然是十分信任的。

　　换句话说，就是杨西不可能什么都没干。事实也是如此，杨西可是一上来就握了顾赟秀的手的。

　　俞眠婴早就料到一切。要不是杨西确实是个直女，要不是看起来他家秀秀对杨西印象还不错，他少不了让杨西重温一下童年阴影。

　　顾赟秀也看出来了，不知道俞眠婴到底对杨西做过什么，惹得杨西这么大反应。不过原本帅气爽朗的女孩子被吓到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场面，顾赟秀又不是剧社社员，对杨西没有那么深的怨念可以淡定在一边看戏，便替杨西解围：“这不是还没商量好你就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客串啊亲爱的？”

　　杨西内心感动得痛哭流涕，表面上神色正经一副不为美色而动的样子：“我个人觉得这个机会十分难得，而且你和我筹备的角色很契合，对演技的要求不高，还请仔细考虑。”

　　社员们啧啧称奇，要不是深知社长的德行还目睹了刚才社长从惊恐到痛苦的表演，他们还真得被社长现在正经的样子唬过去。

　　俞眠婴当然顺着顾赟秀的话说，顺便放过装乖的杨西：“你要是有兴趣就答应她，杨西人不怎么样，专业水平还可以。”

　　杨西维持微笑，不敢反驳。

　　社员们惊奇于俞眠婴就这么直接说社长“人不怎么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虽然他们也这么觉得，但是俞眠婴真的勇士！

　　只有顾赟秀透过现象看本质，总觉得比起字面意义，俞眠婴更想说一句“你想演就演，这个剧场我都为你承包了”之类的话。

　　好在俞眠婴在外要维持高冷总裁的形象，忍住没说。顾赟秀从善如流：“好，那我想想。”算是彻底揭过去杨西不知道是真心邀请还是有意勾搭的行为。

　　杨西松一口气，迅速说：“俞总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在这里看看我们这会儿要继续排练了。”说完之后杨西招呼一声社员们各就各位，脚底抹油，溜了。

　　社员们看完戏也心满意足，又恢复专业状态。

　　俞眠婴挨着顾赟秀坐到观众席。

　　顾赟秀问：“怎么回事？”

　　俞眠婴知道这是问杨西怎么这么怕他，就说：“也没什么，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

　　俞眠婴和杨西年龄相仿，家境也相当，小时候甚至还是邻居。整个小区里不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当时都是混在一起玩的。不管是俞眠婴还是杨西都没有顾赟秀那种宅家喜好，当然也属于玩伴。

　　都说三岁看到老，从杨西小时候的性格就可以对她现在的样子初见端倪。杨西小时候就喜欢和好看的人玩儿，不拘男孩子女孩子，反正只要她喜欢，就都要凑上去搭讪。正好家里有几个不着调的长辈，杨西本就性格开朗外向，又因为“家学渊源”学得了一成轻浮的姿态。好在杨西学的只是表象，除此之外她性格人品都不错，也没欺负过人，所以小小年纪地这样举动，在大人看来只有可爱。

　　不过这在小孩子们看来就不一定了。

　　得益于杨西优异的外表和外向的性格，平常勾搭小伙伴那都是一勾一个准的。但是某一日，杨西一招不慎踢上一块铁板，而这块铁板名叫，俞眠婴。

　　也怪小孩子词汇量不大，杨西学的一成轻浮表象里只告诉她看到好看的人要夸“漂亮”。于是看到俞眠婴时，杨西就也夸他漂亮并跃跃欲试地想要把人吸纳入自己的小伙伴团体。

　　那时的俞眠婴懂得也不多，只知道“漂亮”那该是说女孩子的。他是男孩儿，说他漂亮，这叫什么？这能叫夸奖吗！这叫蔑视！这叫挑衅！此仇不共戴天！

　　小时候的俞眠婴还没修炼出现在骗人的高冷外在，反而是戏精本质初露端倪。他天生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在家长面前是乖巧懂事的小孩儿，在小伙伴面前是霸道聪明还爱护小弟的大哥，在杨西面前……则是凭借外貌手段勾搭走她的小伙伴的人类之敌兼职很会打架她还打不过的大魔王！

　　此仇不！共！戴！天！

　　杨西燃起了浓浓的战斗欲望。

　　两个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身后各有“后宫”或小弟摇旗呐喊，最后甚至闹到了大人面前。

　　不过因为他们两个本质都是好孩子，所以打起架来也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两个人凑在一起除了打架偶尔也会有冷战，勉强算是能“和平共处”。大人们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而且两个孩子一个外向开朗，一个乖巧懂事，哪个大人也不忍心苛责更不会相信他们会惹出什么事端，于是只是两边稍微提点几句就放开不管了。

　　于是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最终以“杨西被全方位镇压再也无法燃起斗志甚至看到俞眠婴就害怕”的结局而告终。

　　俞大魔王，恐怖如斯。

　　事实上现在大家回过头看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童年趣事了，没人会真情实感地对待。

　　不过童年阴影这种东西很微妙的……谁也没法说清就是了。

　　反正俞眠婴自此成为了杨西的童年阴影，至今犹有余威，并随着俞眠婴事业越做越大越来越被家长圈子当作教育楷模而加深。杨西也成为了如今少有的知道俞眠婴真正性格的人，深知他绝对不像表现的只有高冷那样好相与。

　　顾赟秀听完就笑了，很难想象俞眠婴还有那么冲动暴躁和人打架的一面。顾赟秀捏着俞眠婴的下巴左右看看这张脸，说：“是挺‘漂亮’的，杨西也没说错啊。倒是错怪了她。”

　　事实证明，夸奖往往看的不是具体内容，而是夸奖的人和被夸的人。

　　既然是顾赟秀说的，俞眠婴当然欣然接受，并用这张“漂亮”的脸对着顾赟秀抛了一个媚眼：“那我也不知道啊，谁让她那个态度，被那么说了我也很委屈啊。”

　　顾赟秀当然不相信俞眠婴会委屈，但这并不妨碍她表示理解和无理由的赞同。

　　“行吧，那是委屈亲爱的了。”